那是她生命最初的源头,也是她无论走出多远也永远在眷恋着的地方。
凯尔茜没有挽留。
这个时候,没人再关注一个无用的质子,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作打算。
斯塔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只准备了一袋子干粮,凯尔茜为她准备了一匹马。
已经是深秋了,深秋的黄昏露水很重,晚风已经带了凛冽的意味。斯塔夏只着一身单衣,身形看着有些萧索。
凯尔茜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斯塔夏按住她正给自己系带的手,微微踮脚,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是斯塔夏印象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吻。
凯尔茜的嘴唇有点凉,微微湿润,但身体是温热的。她微微颤抖着,感受到凯尔茜先是愣住,接着回抱住了她,把自己整个地环在怀里,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那件斗篷没有系好带子,落在了地上,但这时候已经无人在意了。
她们都清楚,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那些过去但没完全过去、一直在心里徘徊不去的隐秘渴望,此时剥离了所有恩怨和矫饰,只有生命本真的渴望和……喜悦。
斯塔夏的嘴唇被她咬得酥麻,温温热热,叫她整个人都要酥在凯尔茜的怀里,化成一滩不成形的软泥。
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渴望永恒。
秋草瑟瑟地摇摆。
凯尔茜瘦削的侧脸在昏黄的煤气灯映照下投出深深浅浅的阴影,暖黄的光照在她碧绿的眼眸里,摇曳着幽深细碎的亮光。
那是斯塔夏对凯尔茜最后的印象。
凯尔茜拄着长剑立在原地,对她说:“我也要保卫我的家园了。”
她点点头,骑上马离开了这座幽居了三年的王都。
远远地,她将那座血与繁花铸造的王都抛在了身后,以及那一道身着蕾丝衬衫、手提长剑的瘦削身影。
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归宿。
那时候,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了将会生死相隔的未来,没想到神在无情地毁灭了她们的命运之后,还保留了最后一丝仁慈。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个小伙伴的纠错:Commonly used nicknames for Anastasia include Ana,Anna,Anya(Russia),Stacy,Stacia,Nastya(Russia),Stasya(Russia),or Stacie.Short forms Stacy,Stacie,or Stacey can be seenasfull,separate names as well.
也就是说,Anastasia(阿纳斯塔西娅)的nickname大概有Ana,Anna,Anya(Russia),Stacy,Stacia,Nastya(Russia),Stasya(Russia),Stacie等。
阿纳斯(Anas)这个简称是不符合音节规律的,因此换成了Stacia,斯塔夏。
凯尔茜叫她的昵称ana(安娜)没变``
第42章 王都的来客08
斯塔夏回到赫伯里城的时候,已经狼狈得看不出原本的形容了。
好在她一路躲躲藏藏,没被军队抓去从军。
一个多月的路程过去,眼见着枯黄的叶子从树上脱落下来,徒留下黑漆漆的枯枝。
斯塔夏抵达赫伯里城的时候,伊顿的土地彻底迎来了冬季。
干燥的北风吹起她鬓边的几缕碎发,斗篷帽上的雪白狐毛已经成了灰色,顺着风的方向不断招摇着。
她将鬓发掩到耳后,抬头望着安然威严的城门,皱起了眉头。
这座城太宁静了,在四起的烽烟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守卫让她在城门外等了一会儿,姐姐派人把她接回了家。
斯塔夏坐在辘辘的马车上,掀起帘子王街道两侧看去。
冬季的街道冷清极了,行人低着头神色匆匆,有些紧张的气氛,但比起外面被烧杀抢掠的城市已经太缓和了。
姐姐的面貌一如既往,披着织花的黑斗篷站在厅门前,只是比三年前看起来阴郁了许多,看起来更难以接近了。
斯塔夏满腹疑虑,见到姐姐的第一句就是问战况,却只得姐姐淡淡的一句:“现在我们是垦丁人了。”
另一只靴子落了地,仿佛意料之中,但斯塔夏还是愣在了原地。
北风穿过厅堂,吹得人心都冷了。
“姐姐你……投降了?”
“不然怎么办?”姐姐冷淡地回答:“为了你一腔热血,把全城人的性命都填进去吗?伊顿已经要灭了,为什么我要为王都的杀母仇人守卫这个国家,为它陪葬?”
斯塔夏想张嘴辩驳,却说不出话。
姐姐误以为她怕了,又缓了缓语气,生硬地安抚道:“别怕,我割让了赫伯里城周边的村庄和小镇,留下了这座主城的统治权。到时候新王登基,靠这么繁华的一座城市,我们也能做个伯爵。就是不如以前风光,要委屈你了。”
斯塔夏恼火道:“我不稀罕这个!”
姐姐的脸色沉下来。
她们的关系早在三年前就有了心照不宣的裂痕,现在话不投机,更是剑拔弩张起来。
两人不欢而散。
斯塔夏满腹的郁气压在心头,在自己的院子里踱了半夜,第二天却发现自己出不了门了。
守卫一板一眼地传达城主的命令:“城主说,她守城不易,请少君在家里好好休养,不要出去坏她的事。好好学习礼仪,不要再碰那些瓶瓶罐罐,以后出去净给赫伯里家丢脸。”
斯塔夏气笑了。
她简直能想象出姐姐说这话时不耐烦的神情:“把你那些东西扔掉,我可不想被人说赫伯里家出了个邪恶的魔鬼。”
这种时候,姐姐和母亲的面目真的如出一辙。
斯塔夏试过逃跑,试过摔东西,后来发了疯似地割腕,都无济于事。
她如同被困在浅滩的鱼,有力无处使,很快就消沉下来。
关于这个冬季的记忆太单调了,斯塔夏回忆起来,只记得阴暗偏僻的庭园、白茫茫的大雪和她手腕上留下的一道道凸起的肉色刀痕。
她沉寂地生活了很久,直到来年春天,垦丁和斯普林的两国联军占领苡糀王都后,斯塔夏才迟钝地从仆从嘴里听到了消息。
她手里的插花琉璃瓶“叮铃”一声掉在地上,碎片飞溅了满地,隔夜的养花水弄湿了地毯。
斯塔夏哆嗦了一下。
她拎起那个嘴碎的男仆的衣领,面无表情地逼问:“那王储呢?你知道王储的消息吗?”
男仆被这位少君冷森森的眼神吓住了,磕磕绊绊地回答:“听、听说是失踪了。”
不是死讯,斯塔夏竟然有一点庆幸。
姐姐自忖大势已定,将斯塔夏放了出来。
斯塔夏出来的第二天就卷走了家里的一袋金币,上马出了城,往王都的方向赶去。
凯尔茜还没有死,她要找到她。
她路过了各个城市的贫民窟,救治了一些人,解剖了一些新的尸体,对人体结构的认识也更精深了。
就这样游荡了三年,斯塔夏遇到了在外游历的贾文娜。
彼时贾文娜正处在镇长的试任期,接受了前任镇长的任务,出镇考察大陆的局势,以及为小镇带来一样令人满意的礼物。
与她竞争的正是从小竞争到大的镇长之子奥萝拉。
谁带来的礼物更受镇民的欢迎,为伊尔塔特带来更多的新气象,谁就能成为新的镇长。
贾文娜选择的那一样礼物是斯塔夏。
那是个余寒未尽的晚冬,斯塔夏刚替躺在贫民窟街边的一个女孩缝合了伤口,抬头就看见了亮晶晶盯着自己看的贾文娜。
这个金发女人的衣着不算精美,却比一般的平民整洁体面得多。她身上有着贵族们没有的一股生气,以及那斯塔夏几乎从未在她人身上见过的一样宝贵品质:好奇心。
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心想着,就要绕道走开,却不曾想被贾文娜缠上了。
斯塔夏不耐烦,贾文娜却锲而不舍,两人鸡同鸭讲,纠缠了半天,斯塔夏才发现,贾文娜感兴趣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里那柄手术刀。
她竟然在夸奖自己缝合人血肉的行为很聪明。
天哪,斯塔夏这种魔鬼一般的行为,在此之前从未受到一句肯定,哪怕是凯尔茜也只是尊重她的爱好而已。
她迟疑地问:“你不觉得我缝合人的伤口……很血腥?”
贾文娜热情洋溢:“这简直是艺术!我从未想过人的伤口还可以用这种方式加速愈合,如果这个孩子没遇到你,再多的药物也不管用,对吗?”
斯塔夏沉寂已久的的眼神亮了起来。
她说:“你果然和那些蠢——普通人不一样。”
贾文娜趁机开始推销伊尔塔特。激情澎湃地游说了半个时辰,最后总结道:“我们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医生来为受伤的猎人们治疗!我保证,大家都不会向你丢石头,更不会骂你是怪物,我们对医生非常尊重!”
尽管斯塔夏十分心动,但她还是拒绝了:“我要找个人,不能跟你去。”
最后,贾文娜百般游说无果,只得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无比遗憾地带着斯塔夏赠送的一本人体结构医书回到了小镇。
这本书引起了镇民们极大的兴趣、甚至恐慌:“人类总是这样什么都要去探索!谁能想到,她们居然会切开尸体来探索人体内部的秘密呢?这会对医学界产生巨大的影响。”
同年,镇长竞争者奥萝拉带来的礼物——水稻种子也在镇上推行起来,人们的餐桌上开始出现了糙米饭。
可惜的是,人们对这种食物并不热衷。
这时候的面粉已经可以磨得非常精细,而米饭作为一种新的食物,并没有被发掘出很好的处理方式,因此仅仅有很少的人喜欢这种食物。
贾文娜凭借这本埋没了近十年、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破旧医书,力压张扬的奥萝拉,夺得了镇长的职位。
而斯塔夏在游荡了几年后,终于心灰意冷,循着年轻时遇到的贾文娜留下的地址,骑着一匹瘦马摸索到了这里。
她隐去了自己的过去,凭着一把手术刀在镇上开起了外科诊所,日子过得平淡而宁静。
而就在她几乎忘记了那些过去的时候,这场夏日庆典又让她捡起了一切。
原来有些记忆就在那里。
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能记起那令她战栗的一切。
她与那双微微上挑的深绿色眼眸对视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压迫力。但很快,那压迫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似的柔和。
那是同样熟悉的深邃和无底线的包容。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盛夏。
斯塔夏整个脊骨似乎涌起一阵电流,叫她整个人都被攫取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眼泪怔然而下。
凯尔茜的变化很大。
昔日的闲散王女俊秀又沉静,长年穿着做工繁复的白衬衫,腰间一支长笛,金发柔软,像是神话里的象征着艺术的美少年。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1 首页 上一页 39 下一页 尾页
伊尔塔特的农场 伊尔塔特的农场(2) 伊尔塔特的农场(3) 伊尔塔特的农场(4) 伊尔塔特的农场(5) 伊尔塔特的农场(6) 伊尔塔特的农场(7) 伊尔塔特的农场(8) 伊尔塔特的农场(9) 伊尔塔特的农场(10) 伊尔塔特的农场(11) 伊尔塔特的农场(12) 伊尔塔特的农场(13) 伊尔塔特的农场(14) 伊尔塔特的农场(15) 伊尔塔特的农场(16) 伊尔塔特的农场(17) 伊尔塔特的农场(18) 伊尔塔特的农场(19) 伊尔塔特的农场(20) 伊尔塔特的农场(21) 伊尔塔特的农场(22) 伊尔塔特的农场(23) 伊尔塔特的农场(24) 伊尔塔特的农场(25) 伊尔塔特的农场(26) 伊尔塔特的农场(27) 伊尔塔特的农场(28) 伊尔塔特的农场(29) 伊尔塔特的农场(30) 伊尔塔特的农场(31) 伊尔塔特的农场(32) 伊尔塔特的农场(33) 伊尔塔特的农场(34) 伊尔塔特的农场(35) 伊尔塔特的农场(36) 伊尔塔特的农场(37) 伊尔塔特的农场(38) 伊尔塔特的农场(39) 伊尔塔特的农场(40) 伊尔塔特的农场(41) 伊尔塔特的农场(42) 伊尔塔特的农场(43) 伊尔塔特的农场(44) 伊尔塔特的农场(45) 伊尔塔特的农场(46) 伊尔塔特的农场(47) 伊尔塔特的农场(48) 伊尔塔特的农场(49) 伊尔塔特的农场(50) 伊尔塔特的农场(51) 伊尔塔特的农场(52) 伊尔塔特的农场(53) 伊尔塔特的农场(54) 伊尔塔特的农场(55) 伊尔塔特的农场(56) 伊尔塔特的农场(57) 伊尔塔特的农场(58) 伊尔塔特的农场(59) 伊尔塔特的农场(60) 伊尔塔特的农场(61) 伊尔塔特的农场(62) 伊尔塔特的农场(63) 伊尔塔特的农场(64) 伊尔塔特的农场(65) 伊尔塔特的农场(66) 伊尔塔特的农场(67) 伊尔塔特的农场(68) 伊尔塔特的农场(69) 伊尔塔特的农场(70) 伊尔塔特的农场(71) 伊尔塔特的农场(72) 伊尔塔特的农场(73) 伊尔塔特的农场(74) 伊尔塔特的农场(75) 伊尔塔特的农场(76) 伊尔塔特的农场(77) 伊尔塔特的农场(78) 伊尔塔特的农场(79) 伊尔塔特的农场(80) 伊尔塔特的农场(81) 伊尔塔特的农场(82) 伊尔塔特的农场(83) 伊尔塔特的农场(84) 伊尔塔特的农场(85) 伊尔塔特的农场(86) 伊尔塔特的农场(87) 伊尔塔特的农场(88) 伊尔塔特的农场(89) 伊尔塔特的农场(90) 伊尔塔特的农场(91) 伊尔塔特的农场(92) 伊尔塔特的农场(93) 伊尔塔特的农场(94) 伊尔塔特的农场(95) 伊尔塔特的农场(96) 伊尔塔特的农场(97) 伊尔塔特的农场(98) 伊尔塔特的农场(99) 伊尔塔特的农场(100) 伊尔塔特的农场(101) 伊尔塔特的农场(102) 伊尔塔特的农场(103) 伊尔塔特的农场(104) 伊尔塔特的农场(105) 伊尔塔特的农场(106) 伊尔塔特的农场(107) 伊尔塔特的农场(108) 伊尔塔特的农场(109) 伊尔塔特的农场(110) 伊尔塔特的农场(111) 伊尔塔特的农场(112) 伊尔塔特的农场(113) 伊尔塔特的农场(114) 伊尔塔特的农场(115) 伊尔塔特的农场(116) 伊尔塔特的农场(117) 伊尔塔特的农场(118) 伊尔塔特的农场(119) 伊尔塔特的农场(120) 伊尔塔特的农场(121) 伊尔塔特的农场(122) 伊尔塔特的农场(123) 伊尔塔特的农场(124) 伊尔塔特的农场(125) 伊尔塔特的农场(126) 伊尔塔特的农场(127) 伊尔塔特的农场(128) 伊尔塔特的农场(129) 伊尔塔特的农场(130) 伊尔塔特的农场(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