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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张十梦厉声打断。她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单纯不愿意莫离被这样惹人不快的逻辑陷阱为难： “无论背叛的古神是哪位，都不是我现在能够干涉的事情。我现在想知道的是…… 如果我选择留下，你会为我提供树汁精华，帮助我进入门后的世界？” “十梦！”莫离震惊道。兵弑女祭司给出的情报，显然让她十分地无法信任： “你们并不了解梦神……那位大人，绝不可能设计出要我为了完成祂的计划，不得不背叛此事最重要的人的局面。 所以，她根本就是在骗你的！” “你想说……梦神是很温柔的家伙？”兵弑女祭司的口气出乎意料地带上了几分戏谑： “我知道，你在超人时代便已经和那位大人在一起了。但即便如此，你恐怕也没见过祂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外界意志们翻脸，背后捅上一刀时的决绝。 更早些的时候，你更是没见过祂如何巧舌如簧地收拢诸天众神，一齐反抗她创造祂们的创始者的……” 莫离哑然。 她的自信，来自于她一直坚信自己是当世最了解梦神与古老时代的见证者。 但女祭司提及的两件事情皆发生在她诞生之前。且据梦神亲口所述，那些事情的的确确都曾经真正发生过。 “她未曾见过，那么你呢？”张十梦不动声色拉起莫离微微颤抖的冰凉小手，朝兵弑女祭司厉声质问回去： “你是想说，你曾经亲历过那些时代吗？那么你的身份，恐怕也存在大问题吧？” “还真是敏锐……”女祭司两手一摊，原本收敛的戏谑轻蔑，隔着包裹周身严严实实的罩布散发出来。 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强烈情绪张十梦前所未见，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扭曲到极致，浓郁到超过常识……却偏偏又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微妙乖离感。 太过强烈的精神冲击，甚至伤害到了张十梦因为主动刺探而一直使用【心眼】专注在女祭司身上的理智，迫使她不得不停止使用自己的【神秘】。 这种恶心到让人对现实的认知都产生动摇的强烈情绪冲击，让张十梦意识到眼前的女祭司恐怕并没有海蟾蜍所说的那么弱小无害。 无论她是否真的不善于战斗，这家伙对现实世界的污染都足以说明，她应当已经接触到，或者至少接近于【真理】的层次。 散发出这种不详的气息，可不是一句不好意思开玩笑的就能一笔带过，张十梦于莫离对视一眼，各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结果，面前这诡异的家伙，居然真就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兵弑女祭司举起双手，一副任人摆布的无害模样：“会让你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并不是因为我实力强，而只是因为我的【神秘】比较特殊罢了。 别这么杀气腾腾地瞪着我，我很弱的，真的。 搞得太过火的话，我可能一不小心就死掉了哦。” 张十梦并未理会对方充满戏谑的言语，周身真理凝而不散，逐渐汇聚眉心一点。 假若对方稍有异动，她便可以立即使用【梦想家】的力量，用无穷的想象力与引以为豪的思维速度加以针对。 对面的女祭司既没有要应战的意思，也没有因害怕而退缩，只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回答起张十梦原本的问题： “如果有必要，我当然愿意倾尽一切帮助梦神的转世回到死亡荒漠，去开启神之塔的道路。 但我并不打算提供树汁精华。 事实上，树汁精华适用于那些想要一点点探索死亡，对自己与门后世界都缺乏了解和信心，想要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半神。 当年你离开之前，可是在这个世界留下过各种各样方便探索死之世界的宝物。 比起留下后路，我想【灵魂石】会更加适合你。” 张十梦微微眯起眸子。 眼前的兵弑女祭司，很奇怪。 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就像是这具身体的死活根本无所谓一样…… 没错，这具身体。 张十梦想起了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那就是她曾在被黑猫附身的四十四身上体验过的感觉。 明明只是无比弱小，即便是白级新人时期的张十梦都可以一只手指碾死的凡人； 却可以自由在梦界死地留下手脚，还可以散发出令人心悸，伤及理智的灵魂威压…… 明明是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思想与意志，却因为更高位的存在强行入侵，而丧失了对身体的主导权，只能眼巴巴看着上位存在对自己的身体为所欲为，生杀予夺…… 令她颇有些无奈的是，假若这种感觉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眼前的女祭司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会在她出手时轻易死亡。 而这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要对方不想，她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都不可能从与自己对话的意志口中打探到对方的真正身份与目的。 既然没有办法迫使对方屈服，那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尽可能获取情报，或许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灵魂石？构成人造人核心的古代炼金术黑化产物？”张十梦收敛起凌厉逼人的战意，笑盈盈问道。 “没错，蛊巫搞出的炼金术，其实本就是倚仗着梦界结构与力量构建的体系，与梦界地理一一对应，”女祭司认真解释着，根本看不出刚刚才险死还生的样子： “黑化的灵魂石，对应的正是黑色的死亡荒漠，是比【树汁精华】在内的所有秘宝都更早出现，正确开启门后世界的第一把钥匙。 灵魂石的作用就像那一系列炼金术极致产物一样多种多样，十分方便。 在被当做开门钥匙的时候，它的效果是可以携带多位同伴，一齐踏入自己的真理之门。 具体能同时带上几人，与灵魂石本身的质量有关。但对于你十分方便的一点是……它可以让未及半神之人，安全地随你一起进门。” 说完，她对着张十梦眨眨一只眼睛，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黑化炼金，是极致邪恶的过程，灵魂石的诞生需要牺牲难以计数的无辜灵魂……”莫离始终盯着女祭司，并未向张十梦那样收敛起敌意。 “是啊，”女祭司笑眯眯答道，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可是以现今的人口总量，完全可以做到不知不觉间完成仪式，不是吗？ 好啦好啦，又不是要你去祭炼灵魂。人造人的族地一直在进行着类似的事情，像放牧牲畜一样圈养并收割着这个世界的灵魂，亘古不变。 你们只要去拜托她们就好啦。 既然能搞出那种一百零八眼的怪物，说明她们一定还留有多余的库存吧？ 剩下就要看你们的交情与口才……或者拳头了。” 女祭司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不觉间，张十梦感觉眼前的女祭司与她刚刚潜入兵弑神殿时所见之人似乎已经完全变了样。 虽然还是那具紧密包裹周身，只露一双眼眸的娇小身体，但说话的腔调与性情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当着你的面变，还找不出丝毫破绽。明明就是不一样了，但细想的话，经历过的每一秒都没有任何问题那种诡异。
第340章 乌鸦陨落之日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十梦垂下眼眸, 似乎真的在思考能否按女祭司的建议，从人造人那里夺得足够质量的灵魂石。 看着当真把那些话听进去的张十梦，莫离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不, 按她的性子来想，恐怕自打出生以来，就未曾有过如此焦急的情绪吧？ 她并不清楚女祭司所说的那些事情，但旁听两人的对话, 她总觉得有某种不对劲的东西夹杂其中，乖离感不断刺痛着灵觉。 等等…… 两人间气氛之诡异，让莫离本能地将关注点落到了至今为止就连相貌与姓名都未曾得知的, 她感觉有问题的女祭司身上。 但只要稍稍从焦虑中抽离出来, 她应该一早就能感知到, 不对劲的态度其实是来自她再熟悉不过的张十梦才对啊！ 果然, 张十梦再抬眼时，已经敛去了试探和虚与委蛇, 而是换上了冷冰冰的刺骨杀机： “但如果, 我并不打算相信你。而且为了不让你那些怎么听都像是大麻烦的言论给我带来更多麻烦, 决定把你格杀在此, 你又当如何？” “随你杀咯,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就算能打过, 也不打算出手自保，”女祭司无所谓地耸耸肩： “用【心眼】能够看出来吧？我是真的并不在乎, 自己会下场如何的。而你，或许会失去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 以及潜在的强大助力。” 如她所说的那样, 在张十梦重新开启的【心眼】视角下, 女祭司既没有海蟾蜍那种经过特殊训练所以暧昧不明, 难以分辨的非人情感；也不再散发出伤人理智的恐怖混沌。 此刻展现在张十梦眼前的，就是一副简简单单的平常心。 甚至于比起平常心来，还多了几分满不在乎与无聊，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小小欢愉。 不过经历过前两种诡异至极的非人状态，张十梦早已经不打算信任女祭司展露出的任何感情了。 至于那诡异至极的欢愉因何而来……认真你就输了。 “强大助力？要是我让你现在出手，帮助我彻底摧毁克里特神国，你会如何？”张十梦冷笑道。 “喂喂，这种试探毫无意义不是吗？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才对吧？”女祭司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首点，我真的很弱，没有任何战力，这是实话。你要是非拉着我去打架，我唯一的价值或许就是用生命替你挡下一发对你而言不痛不痒的子弹罢了。 其次，神国并没有你想得那么重要。如果你执意毁灭神国，我不会帮你，当然也不会阻拦你，只会觉得你很无聊。 我能给予你的帮助，在门后。 明白了的话，烦请转身离开。我还要为我的朋友引导道路。 当然，如果你决定杀我，那么悉听尊便。” 女祭司说完，便跪到出云希尔达的遗体旁边，默默祈祷起来。 张十梦与莫离对视一眼，稍作犹豫，便转身沿原路离开。 这一次，从张十梦的眼中，莫离可以看出她并未信任女祭司的说辞。 之所以决定离开，其实是因为她更倾向于认为女祭司很强，且未必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引颈就戮。 看到那些【时之果】，张十梦肯定已经明白，这株神树便是逐韶留在现实界的根。 她不想在此地出手试探，不过是因为不愿伤及一直以来帮助她的逐韶的遗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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