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棋没有注意到他爹身体的僵硬,以及声音里压制不住的颤抖。 “你,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了嗷。” 安棋抬起头,脸颊鼓起来了,愤怒地握紧了爪爪,“我好气嗷!那个坏蛋居然用爹爹的脸干坏事!” 嗷呜! 气死小龙崽了!怎么能欺负他温柔的爹爹! 单郁:“你讨厌他吗?” “讨厌!” 话音未落,安棋眼前黑了。 嗷? 单郁抬手盖住了安棋的眼睛,他无法和幼崽单纯的目光对视,就像有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一下一下割,痛感会沉重而持久地折磨他。 “那,你还喜欢爹爹吗?” 安棋脆生生道:“喜欢!” “好,好。”单郁喃喃,惶然的心定了定,他放开手,认真看着安棋明亮的眼睛,“安崽听着,爹爹也很喜欢你,爹爹会保护好你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相信爹爹不会伤害你。” “嗯嗯。” 怎么感觉爹爹今天好奇怪,说出来的话他听的云里雾里的,爹爹好像在害怕什么东西,是被昨晚的噩梦吓到了吗? 算啦,不管那么多了。 安棋抱上爹爹的脖子,亲昵地贴贴。 “嗷呜,爹爹不怕,噩梦飞飞,坏蛋不见啦。” 单郁也将他紧紧抱住。 * 魔族不擅岐黄之术,单郁担心梦境紊乱会对安棋的身体有影响,带他下山,去城里找了家专治妇孺幼童的医馆。 看病是位老医修,上了年纪眼睛看不清东西,只见到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身影进来了。 “坐吧。” “嗷。” 小的那个跑进来,坐到了小凳子上,又拍了拍旁边的大凳子,回头示意他爹快来。 老医修笑了,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幼崽身份还挺有自知之明。 等单郁坐下,老医修开口询问病情,单郁道孩子被噩梦魇住了,有可能伤及魂体。 老医修探了探安棋的灵脉,体内灵力运转慢了些,但还算正常。 “放心,孩子没有大碍,扎几针疏导下灵力便好。” 老医修拿出根细而长的针,方才还乖巧无比的安棋突然把手收回去,怎么哄都不伸出来,老医修让单郁按住他,安棋很抗拒,挣扎着推开了他爹。 单郁不解他的反应怎么这么大,问:“安安崽怎么了?” “我不想扎针嗷。”安棋小声说。 单郁听到安棋这么说,顿时心疼了,转头问老医修可否用别的方法代替,他家孩子怕疼。 老医修瞪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有没有办法让你代替你家孩子生病!” 要换旁人早就觉得羞愧了,然而单郁沉吟片刻,赞同道:“倘若有,当然好。” “……” 得,又是一个溺爱的老父亲。 老医修摇摇头,熟练地敲了三下桌子,不一会从后屋走出来一位清秀的姑娘,扫了眼单郁和安棋,又和老医修对了个眼神。 姑娘明白了,对安棋笑道:“好可爱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嗷!”安棋从凳子上唰地站起,被姐姐夸可爱了,他的小脸蛋有点红,说话结巴,“我,我,我叫安棋,爹爹叫我安安崽,姐姐,姐姐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的。” 安棋说罢,害羞地捂住脸。 嗷呜 单郁笑笑,这孩子。 老医修起身让位,姑娘自然地坐到了安棋对面,牵过他的手,拿起了细针,安棋又想把手抽回去,姑娘这次抓牢了,微笑安抚他别怕。 “不扎你,扎你爹,他有病。” 单郁:“?” 姑娘眼神示意他把手放上来,单郁犹豫了下还是照做了,姑娘作势要给单郁扎针,安棋抓紧的拳头这才放心地松开。 姑娘笑问:“安崽喜欢吃鱼吗?” 安棋:“喜欢。” “清蒸还是红烧的?” “都喜欢!” “呀,安崽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怪不得长的这么可爱。” 姑娘一边和安棋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在他手腕上快速施针。 等最后一针快扎完了,安棋才感觉到疼,看着自己手上的针发呆。 崽呆滞—— “姐姐,你扎错人了嗷。” “哎呀,真是抱歉,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姑娘笑着把针拔下来,给他揉了揉伤口。 “你爹的钱只够扎四针的,今天不能给他扎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嗷? 安棋无辜地看着笑眯眯的姐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单郁忍着笑帮安棋把袖子扯回原位,趁他脑袋还懵着,抱起他回家。 老医修慢悠悠喝了口茶,直到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叹息道:“这憨娃,但凡上过一天学呢。” 招术虽然拙劣,但对付这种年纪的小崽子次次都能得手。 老医修喝完一盏茶,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一只魔能够养出心地纯良的孩子吗?” 姑娘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空荡的门口,“师父您在说什么?什么魔?” 老医修摇头,“哎,没事,忙你的吧。” 回家路上,安棋抱着手臂,皱起眉头,认真想了一路,还是没有想通怎么针最后扎到了他手上。 嗷,好难想。 单纯的幼崽第一次见识到了人心的多变。 这个世界果然很复杂嗷。 安棋板着稚嫩的小脸,像个小大人一样得出了这个严肃的结论,并点了点头,脸颊上两团婴儿肥跟着抖了抖。 单郁见他这样实在是冷俊不禁,偏过头,以拳抵唇,但还是泄露了一些笑意被安棋听到了。 “爹爹你在笑什么?”幼崽凑近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清澈而单纯。 “笑你可爱。” “嗷?” 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单郁清咳一声,收起笑,指着前方的一处草堆,转移他的注意力,“安安崽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你喜欢的狗狗?” 安棋转头,伸长脖子看,“嗷?好像真的是狗狗。” * 白泽叼着篮子喜滋滋回家,他之前在林子找到了一大片莓果丛,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莓果变红飘香,采了满满一篮子,小主人看到了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然而,当他回到家,迎接他的不是小主人,而是一股陌生的气味。 他几乎是瞬间生起了敌意,敌意的源头正是安棋怀里抱着的小黑狗。 篮子摔落,莓果洒了一地。 “它是谁!!?” 白泽知道他的小主人有多喜欢狗狗,顿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围着安棋转了好几圈,哼呲哼呲喘着粗气,像只捍卫自己领地的兽王,试图引起安棋的注意,但安棋压根不理他,白泽恶狠狠盯着那只外来狗。 这才不到半天,他居然被偷家了! “它到底哪来的!” 安棋说:“路上捡的嗷,他好像生病了,我就把他带回来治病了。” “滚滚让一下,小狗狗要睡觉了。” 凭什么要我让这个新来的!? 白泽气到要炸毛,却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开身体,幽怨地看着安棋把小黑狗放进了它的窝。 安棋给小黑狗盖好被子,又拿小碗装满了水,放在小狗狗伸头就可以喝到的地方,大骨头就放在爪子边,做完这些,安棋还不走,轻轻拍着小狗狗的背,哄它睡觉…… 白泽恨恨咬牙。 那是我的窝,我的碗,我的被子,我的骨头,我的小主人! 哄睡一直以来是只有他才能享受的待遇! 白泽把地板抓的滋溜响,酸溜溜道:“有了新狗就忘了旧狗了。” 安棋一门心思放在小黑狗身上没听到,倒是灵蛇笑了出来。 “以前捧到你面前的你不要,还扔掉,现在小龙君把这些好给别的小狗了,你反而稀罕上了,哈哈哈。” 白泽在笑声中红了耳朵,重重“哼”了声,跑出屋外。 一转几天过去了,白泽好几次想对小黑狗下手,都被灵蛇及时拦住。 安棋也发现了滚滚对新来的朋友不友善,认真地告诉它不许欺负朋友,否则就不让它睡他肚皮上了。 白泽垂头耷脑,看上去是听进去了,但是背后那根尾巴烦躁的胡乱甩,很显然它不甘心。 灵蛇知道一旦给白泽机会,他还是要动手,便劝他:“你别乱来,小龙君现在对那只小狗喜欢的紧,你要是搞死了它,一来会吓到小龙君,二来他必然会伤心,他一伤心可不得,他爹会把我们都宰了炖汤的。” 白泽黢黑的眸子阴沉沉地盯着蜷缩在狗窝里的小黑狗,“你不懂,我讨厌它。” 灵蛇啧啧两声,“你都多大了,还吃一只狗的醋。” “不是!” 白泽耳朵又红了,极力给自己挽尊道:“是那只狗给我的感觉不舒服。” 灵蛇翻了个白眼,“哦。” 白泽:“你哦是什么意思,我正经跟你说话呢,那只狗绝对有问题!” 灵蛇敷衍道:“嗯嗯,这里就你最正常。” 白泽气的想挠他,灵蛇身法灵活,一个转身从他下方绕过去了,还吐舌做个鬼脸挑衅,白泽更恼火了,追上去咬他。 而在他们走后,那只原本气息微弱的小黑狗突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小黑狗鼻子翕动,它察觉到那股纯粹而强大的魔气变淡了。 因为五日之期已到,单郁带着傀儡幻化而成的假安棋去了白杨镇赴约。 魔尊不在是吗?呵,真是天赐的良机。 本该病重到无法行走的小黑狗勾起一抹诡异的狞笑,接着轻松站了起来,扭动脑袋,松了松筋骨,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它在屋内巡视一番,听到外面有声音,又躲在门后面,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灵蛇贱兮兮的笑声和白泽的怒吼声飘远了。 安棋独自坐在草地一块大石头上,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边拿着药杵捣药。 因为是给小狗狗用的,要捣很的碎才行,所以他很专注。 如果他低头看一眼地面,就会发现身后有个影子快速朝他冲来,黑影从地面一跃而起,在空中伸出了锋利的黑爪,血红的眼睛盯上了幼崽脆弱的脖颈,眼底闪过恶毒的光,利爪用力挥下! 去死吧!!!—— 但是意外发生了。 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一团黑影飞了出去。 安棋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的就是白泽无缘无故冲着小黑狗龇牙咧嘴,喉咙间发出低沉且有威胁性的嗡嗡声,而小黑狗不知为何跑出来了,躺在地上吐血,可怜极了。 白泽欲扑过去,身体却动不了,转头一看尾巴被安棋的两只爪爪拽住了。 “嗷呜!滚滚不可以咬小狗狗!” 眼见那只小黑狗慢慢地爬起来了,来不及解释了,白泽急道:“快放开!” 它越急躁,安棋就越不会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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