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抽了一张纸就死命给他脸上搓。 鹤丸国永眯着眼睛不动,随她处置。 “好啦,你自己玩会儿嘛。”白梨把白毛大狗打走。 然而不到十分钟,鹤丸国永又窜进来: “白梨白梨!你快来看!” 不接受白梨的反驳,鹤丸国永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 白梨一头雾水地被带去福利院后院的篱墙前。 她抬头看着高大肃穆的篱墙。 被预防危险和自家熊孩子翻墙,福利院的篱墙修得格外的高。墙头还布置有廉价的碎玻璃片和铁丝网,强势地将幼崽们圈进笼中保护起来。 但鹤丸国永本身就很高大。 “不介意我抱一下你吧?”说着,鹤丸国永将白梨举起来。 越过威严高耸的篱墙,白梨看到了——远处漫山芳华,像是一条用阳光、碧草、鲜花编织而成的山峦地毯。 “哇……”白梨瞪大眼。 她的世界不过是福利院这老旧狭小的方寸之地。她从未想过要越过这些保护她但束缚她的围墙。 福利院在郊外。她没进过城,也见不到外人。连院中的小孩也不怎么跟她来往。 或许等她再大一点,汪爷爷会带他去附近的村子里继续读书。若是能考上城里的学校,她会去上学,然后在城里人的目光中,低着头生活。 不过凭她的成绩……可能并不能实现。到城里打工糊口,或是留在福利院里打杂,普普通通过完一生的概率更大。 一切的变数是那天她一时冲动跑出了福利院。而变量的关键是鹤丸国永迷迷糊糊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我们出去看花海吧!你编花环肯定很好看~”鹤丸国永嘿嘿一笑。 白梨没有表态,只是说:“这么高的墙呢。走正门会被山姥切老师发现的。他不让我们乱跑出去。” “简单。对刀剑男士来说,这叫高?” 鹤丸国永一挑眉,将白梨往肩上摁住,背身一跃便翻过碎玻璃和铁丝网,稳稳落地。 白梨感觉自己好像腾空飞了起来。 似乎有什么错觉……仅仅是翻过了墙,就已经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从一个灰蒙蒙的世界跳进了五彩缤纷的童话。 困于高墙的公主并不需要等待白马王子救走,只需一只白鹤将她轻轻托起—— 从此她面前的高墙都不再是高墙。 她开始好奇、期待,墙另一侧的世界。 她不再固步自封,不再害怕。 本次“出逃”收获颇丰。 一树一树花开,漫天樱色。一丛一丛花落,铺满道路。脚下有软软的绿草,碎星般的小花。 这些植物白梨都不认识,但是它们的艳美震惊了她。 穿过蔷薇缠绕的铁架门,一小片娇红的花晶莹夺目。层层迭迭的花瓣从花心推出,柔软而有韧性地舒开圆润的形状。 白梨不由自主地向它伸出手…… “呀!有刺!”白梨吃痛,缩回手。 鹤丸国永赶紧捧起她的手吹吹瞧瞧:“呼——还好,破了一点点皮,没流血。疼吗?” “嗯。”生理泪水在女孩眼眶里打转。 “虽然有刺,但是它很好看啊~我帮你摘下来好不好?” “好……你要小心哦。” “我怕什么,皮糙肉厚的。”鹤丸国永说着就将红花摘下来,徒手掰掉花刺,递到白梨面前。 正当白梨伸手去接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冒了出来:“哎呀,送小女孩的花,红玫瑰不太适合,考虑一下白玫瑰?我觉得小雏菊更好哦。” 来者是一位年纪偏大但保养极好的中年女人,她笑吟吟的。 白梨下意识躲在鹤丸国永身后,小心露出半只眼睛来看。 “啊,抱歉啊抱歉,这里是您的花园吧?抱歉抱歉!”鹤丸国永迎风凌乱。 女人掩唇笑着:“有啥不好意思的,来就来呗。不介意的话,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接下来白梨和鹤丸国永才得知,这是一对退休的姓管的夫妇。管夫人曾是一位舞蹈演员,管先生是乐队成员。两人退休后在郊外买了块地,建了个小房子和大花园。天气好时,管先生奏乐,管夫人跳舞,生活和美。 对于鹤丸国永来说,舞蹈是个挺难用脑子理解的东西。 若是当作武艺,动作冗杂没有杀伤力;若是当作锻炼,手足柔软肌肉训练不到位…… 但是白梨很喜欢,她在管夫妇之间唱唱跳跳了一下午,笑颜如花。 这就好。鹤丸国永坐在温暖的阳光和烘烤的花香中昏昏欲睡。 在森严的季家,他享受不到如此明媚的笑容,而在这里,白梨总是无尽地施舍。 “鹤丸鹤丸!”白梨突然跑过来,搭住鹤丸国永的双肩,“管阿姨说我很有天赋!我想跟她学跳舞!你觉得怎么样?” “嗯……嗯?”鹤丸国永晃晃脑子清醒一下,“好啊。” 白梨撇撇嘴:“我知道你肯定会同意,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汪爷爷,他觉得读书才最有出路……怎么办啊?我那么傻……” “嘿,谁傻啊。你会做的题,我都不会啊,我更傻,”鹤丸国永伸了个懒腰,“咱们可以先去找山姥切,他能支持你的话,就可以更好说服他主人了呗。” 两人一拍即合。 可惜这件事拖了几天他们才敢跟山姥切老师提起…… 因为山姥切老师为鹤丸国永擅自带小孩儿外出这个行为,火冒三丈,狠狠修理了他俩一顿。 “……学舞蹈?”山姥切国广微皱眉。 “呃,唔嗯……”白梨的气焰一下消退下去,点头点头。 山姥切国广叹口气,两手肘撑在桌上,十指相扣:“白梨,知道艺体这条路有多难吗?即使你读书不太行,但是读书能拓宽你未来发展的方向,能帮你达标许多工作要求。” 白梨躲到鹤丸国永身后。 “别躲,我们这是在商量。你逃避不了,必须面对。白梨,过来。”山姥切国广示意鹤丸国永出去。 白梨抓紧鹤丸国永的衣摆。 鹤丸国永一顿,反而将白梨推出门去:“我跟他谈谈,你在院子里等我好不好?好啦,乖……我为什么要怕他?他又打不过我……真的真的。” 关上门。 山姥切国广背靠椅背,向鹤丸国永抬了下下巴:“你确定你一个外人要掺和进来吗?” 鹤丸国永的舌尖顶了一下上颚。 山姥切国广严谨冷静,相比鹤丸国永而言更加成熟稳重。好在他并没有像刀剑世家那些习惯拿上位者姿态说话的人一样——跟季家大家长制有根本区别,至少山姥切国广讲理。 鹤丸国永没有十拿九稳的信心能说服山姥切国广,但,他觉得白梨只有他了。 “小孩子在大人面前可是很吃亏的。所以,我们俩来聊聊吧。”鹤丸国永微笑。 “我的建议是,让她自己来跟我讲清楚,我也会帮她梳理利弊,然后我们再做决定。小孩的认知和理解不够,需要大人提供辅导。” “大人也应该给予支持鼓励。” “当然。但那是后话。”山姥切国广的手指轻叩桌面。 “你为什么会觉得白梨没有认真考虑过呢?” “我没记错的话,学舞蹈只是白梨不久前的想法吧。” “你应该比我清楚,白梨根本不是那种冲动或三分钟热情的孩子,不是吗?” 山姥切国广停住了一瞬,不得不承认: “……是。但她肯定没有考虑全面。艺体的路不仅过程艰难,结果也不一定满意。这些孩子想不到的事情就需要我们去提醒……” 鹤丸国永打断他的话:“既然白梨不是因为冲动,那为什么她会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出来呢?山姥切你有注意到这点吗?不觉得奇怪吗?” 山姥切国广若有所思:“……嗯,你继续。” “说明她是真的喜欢,从心里深处……无法抑制的……”鹤丸国永努力组织语言,言辞恳切,“她读书很刻苦,但是貌似学得不好……她学折纸、画画这类的很快,做的也很好……” “你是想说她有艺术天赋?” “差不多……管夫人也说过这句话。她是城里舞乐团的。我觉得她眼光不会错。” 鹤丸国永说着,却暗暗咬了下牙。 不,他还没有说到点子上。他搜肠刮肚,试图捕捉到那关键一点……有什么是不由自主地影响了鹤丸国永,为此他愿意做白梨的代理人,与山姥切国广当面对峙。 “那位管夫人我会择日拜访。我会表示对她照顾白梨的感谢,也会请教一下这方面的事。”山姥切国广说。 ……白嫩手指间的折纸,衣裙上误粘的油墨,星光般小花丛间的足尖,还有阳光下女孩双手紧紧搭住他肩膀,虔敬而向往地说—— 鹤丸鹤丸,我想学跳舞! 如此闪亮璀璨的双眼,自内而外散发的渴望……与白梨安静地坐在小桌前刷题一整天,形成鲜明对比。 一股鲜活的,宛如春天般的强劲力量在她身上蓦然出现。 “山姥切……问你一件事。”鹤丸国永觉得自己好像要完全明白过来了。 “你问。” “白梨她……有没有跟你提出过什么,比如愿望之类的?” “我印象最深的是,她说……不对,”山姥切国广抿了下唇,“她问她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后来问过她爸爸能不能带她走。” “……她有向你要过什么东西吗?想要什么礼物?” “她想要的她自己会去争取。不过福利院没有多大能力能满足孩子的一些需求,在这方面,白梨确实不会哭闹。” “白梨也从来没对我说过……我虽然没接触过太多小孩,但我也知道这不正常吧?我的意思是……这算是白梨第一次对我们,第一次,你能明白吗?”鹤丸国永捏了捏后颈,“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愿望。” 鹤丸国永深吸一口气:“她在向我们寻求帮助,寻求支持。因为她靠自己是实现不了的。她是真的很希望……她那么勇敢地向你提出了这个愿望,她知道这很难……” 山姥切国广长叹一口气,仰头闭眼一会,手握拳头抵在额头。 “山姥切?”鹤丸国永打量着。 “我知道了……缺爱的小孩的典型情况。” “缺爱?” “嗯。她觉得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是可以真正依靠的,所以遇到事情会优先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放弃。” “……我能弥补吗?” 山姥切国广睁开眼,古怪地看着鹤丸国永:“你在说什么?你一个新生的刀剑男士,连人类基本的常识都理解不了。” 鹤丸国永:“……” 他下意识想厚着脸皮、硬着头皮询问山姥切国广“爱”是什么,怎么才能弥补“爱”。但他发现他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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