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很痛,胸口发闷,情绪低落,几欲落泪。 这是……怎么了? 山姥切国广没有发现鹤丸国永的异样,他自顾自地进入下一步的思考:“……福利院的资源支撑不了,要想个办法……嗯,要看你愿不愿意帮忙了,鹤丸先生。” “嗯?” “白梨的母亲留下的联系方式是空号。不过好在你是季家的刀。” “好,我会去找白梨的父亲。” “不用,你暴露会很危险。我会给你一封信,你带给他别被任何人发现。” “只需要这样?” “嗯,季家家规家法很严厉,季三少知道该怎么选择。” “……没想到你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居然还会威胁这种招数。” “实不相瞒,我连一天的正式编内刀剑都没当过,跟你不一样。” 鹤丸国永耸耸肩:“行,需要我的时候叫我。” 他离开山姥切国广的办公室,在院子里找到了白梨。 她坐在屋檐下,发呆,影子拖得很长。浆洗发白发灰的衣服松松地笼住她。 “白梨。”他唤道。 白梨很快回过头来。她的眼里是忐忑,紧张与不安。 鹤丸国永摸摸她的头:“山姥切基本上同意了。按他是行事习惯……应该会跟你确认一些细节问题之类的。别被他唬住咯。” 白梨抬头深深望着他,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眨一眨的。 她突然张开双臂。 鹤丸国永将她抱起来。 女孩吧唧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鹤丸国永慌乱地飞快眨眼,浓密的睫毛如羽翼。 白梨咯咯笑了起来,又伸手捏了捏鹤丸国永的脸:“谢谢你!” 下一瞬,鹤丸国永的头靠过来,额头贴住女孩的额头。 白梨一惊,睁大眼。 “不客气呀。”鹤丸国永温热的吐息扫过她的脖颈。 他一只大手就能捧住女孩香软的脸蛋:“白梨……你真的很可爱。”
第055章 千鹤一心(三) 时间对于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但万事万物的时间不对等。 鹤丸国永只觉得他不过是完成了几次内番、出诊、远征,身边的刀剑伙伴依然如旧,而他的主人却开始衰老,脸上出现了皱纹。 白岭福利院的白梨也长高、长大了。不负所托,她的舞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她的天赋为行家们认可。 但她每一支新舞、每一幅新画、每一首新词,第一观众永远是鹤丸国永。 常年的习舞使她仪态优美,手足柔软。 艺术的熏陶令她的气质温雅,容貌恬静。 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得体,眼上的胎记通过化妆化为一点水墨般的烟雨朦胧。 亭亭少女走来,似一朵沐浴春光的莹莹梨花。翩然起舞,宛如乘风而落的花瓣,顷刻间化身为蝶。 恍惚间,鹤丸国永都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孩,只惊艳她春华般的美丽。 福利院里也时不时有其他刀剑男士或孩子来往离去。 新来的一个瘦高的女孩儿叫慕容水柳,比白梨大几岁,热情阳光。令鹤丸国永欣慰的是,这位水柳小朋友跟他的白梨关系还不错。在鹤丸国永不在的时候也有人能陪伴她了。 这天,鹤丸国永又从自家本丸里偷溜出来,来到福利院。不巧的是,两个女孩儿刚好结伴去城里逛街。 山姥切国广三令五申警告他城里人多,怕有影响,不许他跑进城。不过实际上山姥切国广唠叨过几回,鹤丸国永就进城玩过多少次。 真听山姥切国广这个老古董的话,那就不是自由烂漫的鹤丸国永了。 虽说城里热闹,不过也只是个小县城。鹤丸国永很快找到了在买新衣的白梨和慕容水柳。 白梨浏览过衣架上一排挂得整整齐齐的新衣,随手拨动,取下一件藏蓝色牛仔裙。 衣服取下,刚好打开了一条空缺。从这条空隙,白梨看到了蹲在橱窗外的鹤丸国永。 鹤丸国永俏皮地向她单眨了一只眼。 白梨笑起来,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呀?吓我一跳。” 鹤丸国永凑近了一点,目光在店内转了转,然后指了指旁边衣架上一条奶白色碎花裙。 从白梨小时候开始就这样。管夫人带着小白梨进城玩的时候,鹤丸国永就“悄悄”跟着。为避免惊吓到他人,他只好透过店铺橱窗“偷看”。 小白梨每次在试衣间换了衣服出来,都要在店内转上一圈。在其他人看来,这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臭美。不过小白梨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让店外那只大白团子也能看看而已。 而且大白团子的表情会很明显地表现出哪件新衣服更符合他眼缘。 由于鹤丸国永“白鹤”式的审美,白梨的衣柜主色系是白色或淡色。 白梨顺着鹤丸国永的手指看了看那件奶白色碎花裙,故意逗他说:“不要,我有太多白色的衣服了。” 鹤丸国永撇撇嘴。 话虽如此,白梨还是拿走了那件他挑中的裙子。 女孩们往商场更深处的店铺去了。鹤丸国永只好无聊地坐在角落阶梯上,撑着脑袋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支用彩纸精心包装的白玫瑰出现在他面前。 “嗯?”鹤丸国永慢半拍地往旁一看。 白梨笑靥如花。她毫不客气伸手挼了一下鹤丸国永毛茸茸的脑袋,将白玫瑰塞进他怀里。 “走啦回去啦。”白梨背着手提着购物袋,墨色长发在她莹润的肩颈间滑落。 她跳着脚往前走,似乎每一步都踏着独特的乐曲。 花刺被细致剪断,略微硌手但不尖锐。荆棘上的白玫瑰将开未开,如少女未启封的心事。 为什么突然给他送花啊?鹤丸国永很懵。 他转了转小花束,包装纸上细小的碎钻贴闪闪发光。 “果然她买来是送给鹤丸先生的呀~”慕容水柳从后面冒出来,嘿嘿一笑,“不同花有不同花语,送花的意义也不同。” “花语?还有这种东西?”鹤丸国永觉得人类真会玩。 “是啊,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无瑕的爱。”慕容水柳压低声音。 鹤丸国永琢磨:“纯洁无瑕的……” 不远处传来白梨的呼唤:“水柳!” “欸!来啦来啦。”慕容水柳冲鹤丸国永一眨眼,赶紧跑到白梨身边。 白梨有些紧张地瞧了一眼鹤丸国永:“水柳,你刚刚给他说什么了?” 慕容水柳一脸无辜:“没啊,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就怪了!快,从实招来!” “都说了没有啦,我就跟他说花要泡在水里才能开得久……” “嗯?真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哎呀,坏!你怎么就不信呢!” 两个女孩打打闹闹。 “爱……” 到底是什么? 鹤丸国永很想知道。他一定要知道——他为什么冒着这么大风险也想跑出季家,来看一眼白梨;为什么他的心跳得这么快;为什么白梨会送他一朵花…… 玫瑰对于人类,意义应该很特殊。鹤丸国永想。 因为当他将这支白玫瑰放在山姥切国广面前时,山姥切国广啪一下把花拍走。 鹤丸国永赶紧护住花,心疼道:“怎么了这是,反应这么大……” “突然给我送花干什么?你不懂人类的知识就不要随便送东西。尤其是玫瑰。”山姥切国广皱眉。 鹤丸国永委屈:“你是刀剑男士啊,我又不把你当人类……” “……”山姥切国广回过神来,“谁给你送的白玫瑰?” 鹤丸国永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 他身边真正最好的朋友只有山姥切国广了。鹤丸国永原本是想向他请教一下这件事的,但话在口中,他又觉得不适合了。 山姥切国广见他不说话也没逼迫,只是提醒了一句:“不管送你花的人是谁,我建议她做好心理准备。” “啊?” “刀剑男士天性温良,但人类的情感可不是那么好把握。尤其是爱情这种复杂情感。” 鹤丸国永下意识想反驳,但山姥切国广开口堵了回去:“你想说给你时间,你就能学会?我想你应该意识到了人类的时间跟我们的时间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慢慢摸索,但是她等不了。” “那就不让她等了。”鹤丸国永突然说。 山姥切国广见鹤丸国永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似是决定了什么:“稍等,你多考虑一下……” “我就不喜欢你畏畏缩缩的谨慎——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刀剑世界吗?”鹤丸国永郑重道。 “……什么?” “我想留在人类世界。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山姥切国广轻笑一声:“福利院里的,都是像我这样被刀剑世界抛弃的。只有你想离开。” “……好吧,我自己想办法。” “具体要怎么做我不知道,但关键只有一点——你要拿到你的刀铃。” 鹤丸国永皱眉,啧了一声:“有点麻烦。” “你要小心。” “嗯,”鹤丸国永想了一会,“我会找机会。这段时间就先不过来了,你帮我向白梨请个假。给她说,我下次再来就不会离开她了。” “行。”山姥切国广答应。 然而白鹤一去不复还。 “鹤丸去哪了?”白梨问。 山姥切国广默然。 “没关系,”白梨耸耸肩,“一味地等待没有意义。而且老是辛苦他跑来跑去也不好。该我去找他了。” 山姥切国广想阻止,但一切都阻止不了了。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停下。 汪福生愤怒地将茶杯掷在地上,一时间碎片与热水四溅。 “滚出去!”老人指着白梨,气得浑身发抖,“你个孽畜,坑害别人还铮铮有词!恶毒的东西,给我滚!” 白梨神情冷漠,向汪院长鞠了一躬之后,毫不留恋地拂袖而去,拉走门口的慕容水柳。 汪福生拄着拐杖到门口,大喊:“回来!水柳!回来——” 只有两人离开的背影。 “水柳太善良了,被卖了还帮着数钱!”汪福生用拐杖狠狠点地,嗒嗒作响,“说什么水柳法力强大,归附季家很有好处。我不知道这些破烂世家吗?那小丫头片子是想把水柳卖给季家,来拿到她回季家的机会!” 山姥切国广只在一旁安静地清扫。 一夜之间,白梨不复春光般明媚美好,而是冰霜拂面,心狠手辣。疾风骤雨打碎了她稚嫩柔软的花瓣,残留的是一树铁骨。 本就一无所有的女孩,被夺走真爱至宝,多年来深藏的恨意与苦痛将她吞没。 “好端端的,白梨小时候好端端的!听话懂事,不哭不闹,现在跟个鬼上身的一样!唉,世家的人,本性都坏,没一个好东西……”汪福生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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