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婷婷整理着往年的档案,有份档案让她停下整理的动作。 人在看到同名的人或名字相似的人的资料时,总忍不住看多几眼,婷婷就是这样。 档案里的客户叫“婷停”,和她名字很像,若不是她停下来,都没发现第二个字是单人旁而非女字旁。 婷停?虽然读音一样,可婷婷总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 她反复念着这名字往外走,正好被同事听到。 “你怎么一直在自己叫自己,不会吧,我们律所又疯了一个!”同事玩笑说。 婷婷将她看到的名字告诉同事,同事手一拍说:“我经手的件,普通的家庭财产纷争,没什么特别的。” 婷婷感慨同事的记忆,“听个名字你就能对上案件,太厉害了吧。” 同事摇头说:“不是,她这名字有点含义,她当年还跟我说过。” “你名字和她读音一样,但‘婷婷’和‘婷停’真是天差地别,你知道‘婷停’是什么意思吗?‘婷’指的是女儿,‘停’意思是停止,她家里人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给她起了个‘婷停’的名字。”同事说起这件事忍不住摇头。 “谁能想到还能这样起名。” 同事感觉婷婷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忙说:“是她名字的含义,不是你的,你又不是这个‘停’。” 婷婷赶紧笑着点头说:“我没误会,放心吧。” 和同事的这段对话结束后,婷婷回到自己工位上。 是啊,她是婷婷不是婷停。 可招娣也不是招弟。 她从没发现原来自己的记忆力这么好,在这一刻,她居然细数出种种的父母偏袒弟弟的过去。 总是自欺欺人的婷婷忽然意识到,父母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 父母对她的爱,基于她长大之后能回馈家庭。 从小父母对她耳提面命,要感恩父母,要给父母养老。可给父母养老,是在父母年迈的时候照料父母、保护父母,而不是自己都没在社会站稳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一切贡献给父母。 这不是爱,这是一种投资,等着她成年后赚的钱来回本来获利。 不不不,婷婷连连摇头。 她不愿意这样想父母,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太可怜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这些年算什么?父母带给她的感动和幸福又算什么? 婷婷不想做这么可怜的人,所以她又给了父母一次机会。 她想:老家本来就有交家用的传统,可能爸妈不是她想的这样,等弟弟回国开始上班之后,也要给家里交家用的。 她又咬牙坚持了几年省吃俭用的生活,一点存款都没留下,一旦生病需要多花点钱,她就得在吃喝、衣服上减一点钱。 坚持着坚持着,弟弟回来了。 他没有变成家里期望的足球大明星,而是成了一个足球教练。 国外训练营的经历,让他能赚不少钱,但这些钱对比他在国外的花销不过是杯水车薪。 靠着这点工资,他花十年、二十年估计都赚不回在国外花的钱。 但父母很骄傲,给婷婷打电话时,总忍不住说弟弟多有出息,别人的孩子一个月就赚几千块,顶多一万块破天了,可弟弟一次私教就能赚大几百。 婷婷听着电话,她工作这么多年,父母从没有夸过她有出息,工资高,只会一次次找她要钱。 她从父母的电话里读出很多信息。 弟弟没有给父母钱,父母也没找弟弟要钱。 婷婷又一次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她看着天花板,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墙壁上的鼓包,她又一次萌生出要为自己而活的念头。 她不再每月给家里转一大笔钱,即便父母打来一次又一次电话,在微信里指责她一次又一次,她也视若无睹。 她开始攒钱,她想彻底留在这座城市。 她依旧省吃俭用,可她心里很安稳。 她知道,她在家里感受过的温暖是真实的,她没办法彻底和家庭脱离,但起码现在,她要先考虑自己。 做律师跟做销售有点像,你得有顾客才能有提成,经你手的案子得处理得漂漂亮亮的你才能保证后续的客源。 婷婷很适合这一行,她在律所名头响当当的,还在一间企业挂名了法务的职务,钱赚了不少。 一年一年,很快她攒够了首付,贷款后买了一套真正属于她的房。 不大,但住她一个人,足够了。 记忆的最后,也是一个中秋节。 开晴看着日历,扭头看向婷婷。 象征着团圆的中秋,婷婷一个人在外地。 她盘腿坐在地毯,边嗦螺蛳粉边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看到有趣的地方时,她捂着嘴巴笑哈哈的,瞧着一点也不寂寞。 她是蒲公英,看着飘摇流离,可一直在借着风力寻找到最适合生长的地方,一旦找到,便就此扎根。 她是生命力顽强的的蒲公英。 开晴回到公寓,黄灯变为绿灯。 她试着开门。 门居然没锁。 没了阻拦,蒲公英瞬间涌出,像洋洋洒洒的雪,顺着斜斜的风,飘到外边。 当蒲公英都飘走,开晴看向房门内,一片空白。 得走过这片空白,才能看到公英的情况。 门开着,但公英没有同意她进房,开晴不确定她能不能进去,试着在门口喊了公英两声。 毫无反应。 开晴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进去,小黑小白将她拦住了。 “我们进去。”它们说。 往常总是帮着开晴做这个做那个的钩绳和钩爪此刻拦住开晴,不让开晴往里踏进一步。 开晴眼睁睁看着小黑小白进了房间里。 她莫名焦虑不安,心跳变得很快很快。 如果小黑小白可以就这样进住户的房间,以前它们早就破门而入抓人强制轮回了。 它们这样进去,会付出什么代价? 开晴很害怕,指尖颤抖起来。 绷带羊觉察到她的情绪,握住她的手,李想也关心地看着她。 小黑小白进去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开晴不愿再这么等下去,她伸手,想用力将挡在门边的钩绳拉开。 可不过轻轻一碰,钩绳便有了反应。 下一秒,钩绳全部被收回,小黑小白带着公英出来了。 它们将公英放在了地上。 公英确实晕倒了,她身上的螺壳变得更小,蒲公英反而长大了。 蒲公英以螺壳为营养,茁壮地成长着。 开晴扫了一眼公英,赶紧到小黑小白身边。 “小黑、小白?” 小黑小白没有反应。 “小黑小白……?” 开晴又喊了一次。
第94章 机器人 开晴声音都颤抖起来,她伸手将小黑小白头顶上的帽子拿下来。小黑小白很珍惜这顶她送的帽子,即便是她也不能随便乱动。 可这次她将帽子拿下来团在手里它们却毫无反应。 绷带羊和李想无措地站在一边。 地上躺了一个晕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的人,已经够叫人为难了,可另一边又有了新情况。 李想胳膊肘碰了碰绷带羊,示意她问问情况。 她看着绷带羊走到开晴身边后凑到公英那。 公英身后有壳无法平躺,眼下也是侧躺着,身她后的螺壳牢牢地吸住她。 这些螺壳看似壳,却像有血肉一般,仔细盯着看,居然能看到它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鼓动着,仿佛里面有个生命,这个生命正躲在螺壳的保护,扎在公英身上,汲取公英身上的营养。而后面生长的蒲公英,却保护着公英,用以有血肉的螺壳作为肥壤。 就这么一小会儿,螺壳好像又小了一圈。 李想轻轻拉开公英的眼皮,她的眼睛没有聚焦点,睡着的人眼皮被扒开会逐渐醒来,公英却没有,她这是真的晕倒了。随后,她大拇指卡在公英嘴巴中间,轻轻使劲,公英的嘴巴便张开了。 嘴里没有异物,李想想。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公英晕倒,但见公英心跳正常,呼吸也均匀,知道问题不大,她双手托了一下公英背后的螺壳,感受一下重量,边确认边点点头。 还行。 都没熊猫重,还行。 这样想,李想稳住重心,屈髋屈膝,双手使劲一把将公英抱起来。她手臂上的熊猫跟能觉察到李想的想法一样,又不满地“嗯!”喊叫起来,还把手里的竹子当宣泄的用具,啪啪地拍着身旁。 她这边动静有点大,沉浸在慌乱中的开晴都留意到了,开晴吸吸鼻子,眼睛红红地问:“你要把公英抱去哪里?” 李想费劲地抱着公英,说话还算流畅,她说:“不好让她在地上躺着,我把她抱到我家去。” 开晴擦了把流出眼眶的两滴眼泪,从地上起来,又一次吸吸鼻子,“我帮你,一起吧。” 李想视线移到小黑小白那,意思明显。 开晴艰难地说:“它们……可能要离开一会儿了。” 往常总是睁着圆圆颜文字眼睛的小黑小白,现在眼睛变成直线,开晴见过这种直线的,以前她问小白时间时,小白的眼睛就会变成这样。 开晴相信,它们是回到本体上了。 她也只能这样相信、这样祈祷着。 它们进公英房间可能受伤了,要回到修养身体,嗯,一定是这样的。 开晴是会胡思乱想的性子,所以她知道,此刻得让自己忙起来,不能乱想,越想她会越心慌。 她不想从小黑小白身边离开,她希望小黑小白回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可她得用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行。 开晴将抓在手里的帽子重新给小黑小白戴上,跟着李想一起抬公英,绷带羊也赶紧过来。 有人分担重量,李想轻松不少,李想很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严肃的气氛,可看着开晴红通通的眼睛和一言不发的绷带羊,她心叹了口气。 怎么她一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们将公英抱到李想家里。 “我照顾她就行,我很擅长这些,你们忙你们的,等她醒了,我再找你们。”李想说。 在这种时刻,李想意外的成熟可靠,丝毫没有她刚才跳脱的模样。 她走到开晴身边,抱住开晴说:“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机器人发生了什么,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她的安慰没能开晴心里好受一些,但开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说:“谢谢。” 说完,她和绷带羊离开。 开晴无心和鱼师傅的约定了,她强撑着笑容,歉意地朝绷带羊说:“不好意思,待会我不去鱼师傅那了,你们去学吧。” 说完,回到五楼的她弯腰牵住小黑小白的钩爪。 钩爪的伸缩没了小黑小白的控制,开晴得拱着腰才能拉住,分明她直接推着小黑小白的身体走会更方便一些,可她还是选择了牵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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