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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牵着小黑小白回家。 她小心翼翼地牵着小黑小白走，滚轮顺从着她的力道一点点往前，她不敢太快，怕太快会让小黑小白翻倒。 就这样，她来到楼梯间，憋着一股劲抱着小黑小白上楼。 小黑小白很沉，抱起来很辛苦，重得开晴脸都涨红了，看得一边的绷带羊很是担忧，可绷带羊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忙，开晴现在像紧绷的弦，她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这根弦就会断掉。 开晴一边抱住小黑小白上楼，一边回想着小黑小白让她坐在钩绳椅子上的场景。 她刚才没控制住掉了两颗眼泪，但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要想办法，哭没有用。 她顺利地将小黑小白带回家里。 可回到家，刚对自己说哭没有用的开晴眼泪却哗啦啦地流下来，滴答滴答的眼泪滴落在小黑小白身上。 太阳很明媚，阳光撒在房间里，餐桌上放着小黑小白给她做的早餐。 刚出锅的早餐还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是她喜欢的汤粉。 她坐在椅子上，嘴巴喉咙泛着哭泣时的咸酸味，她嘴巴一瘪，忍不住抽泣两声。 “开晴快吃快吃！不吃就坨了！” 她脑袋里回荡着小白以前催促她吃东西的声音。 开晴没有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将汤粉送进嘴巴里。 小黑小白不会出事吧？ 它们是本体分出来的一缕缕小小的分身，连本体都不会轻易入房间里，它们作为分身能抵挡住伤害吗？ 它们真的回到本体了吗？ 它们会死吗？ 开晴没滋没味地将汤粉吃光，把碗洗好，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盯着小黑小白看。 她期待着，等待着，希望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她等了很久，外边的阳光渐渐变暗，月亮和太阳同时在天上，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彻底被月亮取代了，可小黑小白依旧毫无反应。 她原还抱有期待的心渐渐落空。 强烈的不安汹涌生起。 开晴疯狂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别多想了，别乱想了。 她不断安慰自己，焦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走着走着，她脚步慢慢放缓。 她看着变黑的房间，伸手打开灯。 静悄悄的房间冰冷无比，硕大的圆月挂在天上。 没了小黑小白在，这间房子和她记忆里的中秋节重叠在了一起，一直想不起来的记忆，不合时宜地一幕幕浮现。 她耳边响起梦中的争吵声。 “忙？！就你忙，我不忙吗？这么多年了，你有照顾过孩子吗！” “你好意思说我？你照顾孩子不就是丢给保姆吗？就是因为你丢给保姆，自己跑到外面，才会害得开晴被保姆掐！打！” “好啊，赖我了是吧？” 停不下来的争吵声随着忽然涌回来的记忆，历历在目地在开晴面前上演。 开晴不在意这些了，她早就猜到了，现在的她，只想小黑小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她放空地看着走廊，眼前的走廊比她在公寓里的走廊要长，那里多了一间主人房。 她的记忆按了加速键，疯狂地在身边上演着。 忽然，她放空的双眼聚焦在她的卧室。 卧室门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很漂亮的睡裙，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机器人玩|偶。 一黑一白的机器人玩|偶，没有用针线缝起来，而是用双面胶把两个布料粘在一起，玩|偶的五官是用彩色笔画出来的，整个玩偶看着粗制滥造，随时都能整个烂掉，可小女孩握得紧紧的，好像那是珍宝一样。 她听到爸爸妈妈的争吵，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跑动时，飘到的裙边能看到她腿上浅浅的淤青。 “爸爸妈妈，你们看，花花老师今天教我们做玩|偶了！” 小女孩举起玩|偶，想用玩|偶吸引爸爸妈妈的注意力。 可爸爸妈妈只是扫了她一眼，甚至说：“到一边去，别打扰我们。” 说完，又吵了起来。 这次吵架的话题扯到很远的地方，小女孩的事只是父母吵架的由头罢了。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了，”小女孩没有哭，她忍着闪烁的泪花，再一次举起玩|偶，“花花老师说我的玩|偶做的很好看哦！” 小女孩手中的机器人玩|偶被抓住，她正期待地等着父母的夸赞，就见玩|偶被随手扔到一边。 “行了！爸爸妈妈在聊正事，不要打扰我们！” 开晴忍着鼻尖的酸意，走到小女孩身边，控制情绪地吞咽一下，深吸口气，抱住小女孩。 小女孩感受不到开晴的拥抱，可在开晴抱住她那一刻，她打滚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机器人玩|偶的棉花散了出来，孤零零的玩|偶躺在地上，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小女孩。 开晴脑袋里重复着一段对话，大脑在主人未察觉的情况下，将一切存放在记忆宫殿中，等着合适的时机，将错过的关键信息传输给主人。 “要说吗？” “不说。” “真的吗？可是这样吓她、骗她帮住户是不是有点过分……” “大好机会，说了就没了，再等一个这样的人不知道要多久。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而且不会一直瞒着她的。” “行吧，用什么形态的分身？” “机器人吧，我看了她的过往，机器人形态做记忆的锚点再适合不过。” “我们这俩分身怎么看着呆呆笨笨的。” “刚从我们这出来，跟白纸一样，笨点呆点很正常，再说不笨点呆点哪好博取信任，等它们和开晴待久了沾点喜怒哀乐会变聪明的。好了，你们之后待在她身边，保护好她，以她为主，知道了没？这些内容你们记住，等时机合适再告诉她。” …… 好吵。 开晴扭头看着地上的她，她正处于睡梦中，眉头紧锁，眼尾因着用力紧闭的双眼多出两条纹路来。 “她快醒了！” “我现在将它俩投过去。” 躺在地上的开晴醒了，醒来后，她迷茫地看向周围，一间间房摸进去寻找身处何处的线索，等她重新走到客厅时，看到突然出现在客厅的机器人。
第95章 寻回 回忆是一种很奇怪的活动。 分明事情发生时，我是以“我”的第一人称做事的，可是回想过去，我居然站在了上帝视角，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过往。 这几天，一段段走失的记忆接连不停回到我身上，感觉很奇怪。 我还是我，可又不完全是我了。 这样说有点奇怪，如果将我比作一副拼图可能会好理解一些。 刚来到公寓时，这幅拼图只有零星几块象征着常识的拼图块，在公寓的这段日子，产生的新的回忆，就是在这幅拼图边框外边贴上一些新的拼图，这些新拼图让整副拼图的画面变得丰富了不少，有时甚至能无视中间的空白。 可当记忆回笼，中间丢失的拼图块彻底填补上之后，整幅拼图就变得奇怪了。 新增的拼图块和原来的拼图格格不入，根本不在一个色调上。 原来我以前的性格是这样的吗？ 记忆对性格的影响原来这么大吗？ 我的过去原来这么糟糕吗？ 以上是开晴恢复记忆后写下的日记。 今天是小黑小白消失的第五天。 这五天里，开晴一直待在家里，准确地说是一直待在沙发上。除了她调整不好心态一点也不想动的原因以外，还因为吸收消化记忆的她时不时陷入昏睡。 这种昏睡伴随着浑身乏力、头痛，跟发高烧一样，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起码陷入昏睡能打断了她对小黑小白消失的忧虑。 等开晴过往所有记忆都恢复后，她盯着小黑小白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盯了好久，也没盯到小黑小白的回归，心中默默有了结论。 她从沙发上起来，再度伸手将它们脑袋上的帽子取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幼稚地想着将帽子团成一团能把小黑小白激回来。取下的帽子被她整齐叠好，装入进白雾的挎包里。 将帽子放好，起身回房。 走廊依旧是那个短短的走廊，只有卧室和洗手间，没有记忆里的主人房。 记忆里的主人房是小开晴最渴望能得在里边得到温暖的地方，但不是开晴渴望的，她的心灵世界不需要这一部分。 走进房间，拉开抽屉，原本放了悄悄话纸条的盒子消失不见，上锁的日记本也对她放行。 该想起来的都记起来了，她对以前这本日记本里写的东西也没执念了。 她无所谓地将瓶子和日记本丢一边，将里头另一个盒子拿出来。 这个放悄悄话盒子和日记本的抽屉，在过往是用来放重要的东西的，这个盒子能放进这个抽屉里，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打开盒子，里面装的却是杂七杂八的零碎小物件。 卡不住没有耳朵的小黑小白的脸的大眼镜、穿上会影响钩绳一分为二的衣服、套在钩爪上格外累赘还一下就会被戳出个洞的手套…… 里边全都是开晴给小黑小白做的没用的小礼物。 小黑小白虽然用不上，可还是专门弄来个盒子放这些礼物。 有一次开晴回家，它们没来迎接她时，开晴走到房间发现它们正在收拾这个盒子。 这时她才知道，她忙着和公寓的人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小黑小白就在家里盘她送给它们的礼物。 用不上，也不好看的礼物，但小黑小白总是爱不释手。 开晴将见缝插针地将这些东西跟着帽子一起放进挎包里。 她将小黑小白珍视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了。做完这些，她走出房间。 不知不觉间，她家已经充满了小黑小白的痕迹。 客厅花瓶里插着小黑小白每天都会去地里摘的鲜花，厨房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和调味料，连洗手间都多了几个小黑小白帮她挑选的沐浴露、洗发水。 开晴收回视线，将客厅桌底下的矮椅拉出来。 这矮椅是能从坐垫的位置掀开的，这是开晴的小秘密，小黑小白不知道。 开晴掀开矮椅，里头是一个模样稀奇古怪的方形弧度的发箍，发箍上是一朵半黑半白的花，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开晴准备给小黑小白的又一份礼物。 每次给小黑小白做礼物，开晴都得东躲西藏，这份礼物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包装，也还没送出去。 开晴赶忙将发箍用礼物盒装好，再用彩纸包装，最后拿一根缎带绑个蝴蝶结，装进袋子里。 她将这个装有发箍的袋子和挎包放到桌上。 日升日落五天了，它们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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