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破门而出的巨响! 木门竟直接被掀飞了出去,险些撞上两个人。 原本激烈商讨的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十几双苍老的眼睛一起看向门口。 炽烈的阳光从门口洒进来,月生吹吹指甲:“诸位,年纪大了就不要情绪激动过头。免得一个断片嘎嘣蹬了腿,到时候就得备丧事了。” 这话说的相当刻薄,甚至已经不敬了,有零星几个人立刻就要站起来控诉他不尊敬长辈,被旁边更快看清局势的人按住了。 ……来者不善啊。 甚尔高大的身影,如同守护神一半矗立在月生的身后。 月生一边看着自己粉色的指甲,一边不紧不慢的往屋子里走。 “诸位长辈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啊?” 她走到主位,对坐在主位上的大长老露出一个微笑来。 大长老堪称平静的望着她。 “我原本以为,大长老好好歹歹,是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的。” 虽然我们俩合不来,彼此气场冲突立场冲突三观冲突,但你已经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应该早早的就能认清楚局势。 大长老笼着袖子,一言不发。相对于屋子里其他的老头子们,他的情绪从始至终要稳定的多。 周围的老人们因此也没有说话。 在年老一辈的长者们当中,他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这个家族未来的主人。 日薄西山的落日面对着初生的太阳,也许他终于能够在此刻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面前的这个孩子,这个年纪极小却已经极有主见的孩子,将要为禅院家拉开新的篇章。 而这新的篇章,最开始要摧毁的,就是他们的利益。 “于理不合。”他终于说话了。 月生没有顺着他的逻辑讲话,而是没什么表情的转过头来:“今天那群不成气候的东西,若是没有各位长辈的怂恿,大概也是不敢挑衅到我的脸上的。我其实很好奇,诸位原来这样舍得出去,让自家的孩子白白挨打。” 她低头拍拍自己的袖子,冷笑着把大长老面前的桌子拖了出来,站了上去:“整个家族里边,如今谁不知道甚尔是我院子里的人?找我院子里的人的麻烦,就是打我的脸!” “诸位长辈如此给我找麻烦,是对我做继承人有什么不满?哪里不满?说出来给我听听!不要藏着憋着!” 孩子的声音骤然抬高,厉声道:“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那就是挑衅继承人,煽动禅院家内乱!你们这群为老不尊的东西,胆敢挑动家族内乱?要是给不是合适的说法,就请整个禅院家所有人来看看!” 月生对语言艺术的研究有一点点,但不多。 她时刻谨记不能顺着对方的逻辑走,而是要抢占道德高地,使自己成为合理的、能够讨伐别人的一方。 老人们年纪大了,这么些年身临高位过的顺风顺水,几乎没怎么跟人辩论过。 到现在一顶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超过一半开始脸涨得通红,说“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 另有几个慌乱不能自已,甚至还有一个直接一头栽下去的。 月生好脾气的道:“这位长老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惭愧到昏过去了?来人!还不将他待下去休息。” 门外立刻有两个动作矫健的侍从走进来,将昏倒的成员架了出去。 月生抬着下巴,居高临下,趾高气扬:“怎么,连一个理由也给不出来?” 唉……连一个能吵过三回合的都没有,无敌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会吵架的这群人,连他们自己下的台阶都给不了 大长老终于在这个时候,从苍老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已经老了。 这个佝偻下身子的老人,从未如此明白的认识到这个事实。 苍老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微微转过头来,甚至不拿正眼看他的那个孩子。 那么年幼,那么锐利,那么朝气蓬勃。 仿佛朽木之上挣扎着开出的一朵小花,生于这块腐烂的木头之上,却和木头格格不入。 他站起了身,缓慢的移动到了下首的位置,重新坐下。 月生平静的注视着他。 而周围的老人们,渐渐的发出些许骚动的声音来,紧接着是一片哗然。 ——这是一种让步。 大长老让出了主位,或许也在这一刻让出了一部分自己牢牢把控的权柄。 月生仍然站在主位的那张桌子上。 “这件事情,是我的过错。”大长老拄着自己的拐杖,嘶哑的声音这样说道:“我们这群老人没有及时的约束孩子们,让孩子们一时冲动给您添了麻烦。但是还请您相信,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要挑起禅院家内乱的意思。这两天,我们会准备好礼物,让孩子们上门赔礼。” 月生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上门就不必了,礼物送到就行。诸位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想必送给我的礼物,是不会太过寒酸的。” 大长老:“……” 知道了!你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小兔崽子!!! 大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月生从桌子上跳下来,理了理头发,领着甚尔扬长而去。 转了个角就激动的踩了一下地板:“好!很快我就会变成整个禅院家最有钱的人!” 虽然为了避免把他们打出什么三长两短直接原地出殡不好交代,所以没动手,但是比杀人更可怕的,就是诛心啊。 破败的屋子当中,有人颤颤巍巍道:“大长老,这……” 大长老缓慢的站起身:“放弃这件事吧。少主平日不爱与人交流,但也不要因此忽视他真正的性情。这样打未来家主的脸,将来难道能够带来什么好处吗?” 依然有人忿忿不平:“可是甚尔……” “只是一个甚尔而已。” “您可是大长老!您……” 大长老停留在那扇被打飞的门前。 那上面还留着一个手印。是一个成年人的大小。 动这个手的人很显然是得到了月生命令的甚尔,因此并不怎么留情。这已经是月生的态度了。 先前长老们对于月生略有些叛逆的态度已经颇有微词。可是对于这种继承了祖传术式的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来说,叛逆的就不是月生,而是他们这些碍眼的老头子了。 仍然有人在历数他年轻时的璀璨成绩,核心思想就是,如今的他怎么能如此让步呢? 大长老长长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还能活多久呢?”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在此刻戛然而止,现场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之中。 死亡。 一个很少被提及的命题。 在这里,由年纪最大,也最接近死神的人主动说出口了。 大长老缓缓的向外走去:“弱者只需要去顺从强者,就可以活下来。在禅院家,少主成为最强的强者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顺从少主呢?”
第13章 甚尔原本以为月生说的打上门去是字面意义上的打上门去。 没想到月生比他更加字面意义,直接打飞一扇门就算完了。 月生:“这可不是只打飞一扇门就算完。甚尔,做事情不要那么简单粗暴。” 甚尔翻了个白眼。 雪惠指他:“真是不像话!” 甚尔:“……” 雪惠:“出了院子就不可以再随便翻白眼,有辱大少爷的形象。” 甚尔很想再翻一个白眼,但是他忍住了。 月生捂住嘴偷笑了一下,然后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正色道:“长辈们年纪大了,不好动手的。万一一不小心真送走一个,挑起禅院家内乱的可就是我了。这不行,我们得占据道德高地。” “而且,诛心可比杀人痛多了。” 月生吸溜吸溜,嗦了一口茶喝。 喝这口茶的姿势既不符合礼节,也不算太文雅。雪惠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 月生若无其事的吹吹:“大长老那个领头的都表态了,其他人没什么主见的当然就会跟着有主见的行动。为了摆平这件事,自己库里存着多少好东西,都得吐一半出来平息我的怒火。” 什么?不愿意? 呵呵,那你就是蓄意挑衅。到时候我们到家主面前分辨分辨! 月生激动的搓手手,“噢,不知道他们加起来总共会给我赔多少礼。我真是太期待了。” 我大赚特赚! 咒术界什么最值钱? 车子房子票子?不!是咒具! 只要不是像甚尔这样特殊的天与咒缚,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运用诅咒的。 只有诅咒才能祓除诅咒,对于整个咒术界,乃至于咒术师和诅咒师们来说,能够寄宿着诅咒的咒具可遇不可求。 等级上品的咒具大多数被咒术世家所垄断,但黑市上仍然流落不少的珍品。 但相比于在野外开盲盒,家里的盲盒抽出SSR的可能性当然更高。 既然这群人如此主动的送上门来了,月生自然也不会和他们多客气。 一想到自己原本贫瘠的小金库马上就会充盈起来,月生这些日子的积累的压力直接干脆利落的一扫而空。 心情好到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和雪惠一起整理自己的衣物。 冬日将近,她这里也该裁剪新衣服。月生身上藏着秘密,因此从不许人近身,测量各种数据也都是雪惠亲力亲为。 洒扫的侍从每两天过来定时打扫一次,月生一边展开手配合雪惠,一边对甚尔指指点点:“你的衣服都小了。” 躯俱留部队里都是禅院家没有术式的成员,待遇不会好到哪里去,一些衣服直接就是均码。 甚尔的身体因为天与咒缚的强化,发育的太好,因此旁人穿着还好的衣服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雪惠一边给月生整理她的袖子,一边道:“甚尔大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许多新衣服。冬衣也在缝制了,大约明天就能送来。” 十来岁的少年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子,好像每天都在长高似的。甚尔去年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今年只能新做。 月生叮嘱:“给他多做几件。过几天就是五条家的宴会,你们俩跟着我一块儿去。” 雪惠点点头:“是。” 甚尔来的时间不长,但他一向很少参与谈话。月生和雪惠说话的时候,无论言语间是否提及他,他好像都不太在意。 懒洋洋的半眯着眼是他的常态,只有月生特意叫他名字问他事情的时候,他才会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来讲话。 “太懒散了。”雪惠不止一次如是说。 对这个人非常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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