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次与地位息息相关,赵朱他们初来乍到,就算沾了黄大少的光,简化程序入了场,却也只能在最角落的位置才有一席之地。但他们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安排却是正合心意。 这些拍品均是各位名流私藏的珍品,二十几件拍品中,书画占了三成,瓷器占了五成,还有两件玉器并几件不常见的杂项古玩。不过,既然以慈善募捐为名,场上的气氛却不似普通拍卖会那么热烈,与会的各位大都是冲着那“佛骨”的名头而来,所以,被拿来捧场的古玩大多都被其主人自掏腰包拍回了——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凑趣举一二下牌子而已,哪儿能真的扯下脸面抬价厮杀呢? 黄家向来爱惜羽毛,少不了得维持乐善好施的招牌,黄嘉晟以往也没少替祖父参加这种活动,但今日却不同往日,他已经得知了赵朱他们的来意,年轻人难免沉不住气,虽是竭力隐忍,却还是忍不住频频四处张望,暗自猜测在场的人中,他们要钓的那条“大鱼”又究竟会是哪个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虽然大多数献宝的名流富绅都是自己拍回自己拿出的藏品,但也免不了其中有些人,借着拍卖的机会,给平平无奇的藏品抬了高价替人捧场的。更有互不对付的,借机打个擂台,别一别苗头的。 但这种情况只是少数,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与会者也只是当多看了场助兴的节目,一笑而过罢了。 直到最后那件压轴的“佛骨”出了场,大厅里,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待看到聚光灯下,出现了一件刻满经文的六角银柱,众人都面露不解。 为了保密起见,别的拍品都在画册上注明了来历与详情,只有“佛骨”,除了这两字之外,没有任何介绍的内容,神秘地引人遐想,噱头十足。 余大师此时也出现在了后台,在礼仪人员的引导之下,他缓步走到了舞台中间,站在了麦克风前,把自己之前的广而告之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接着,他在飘着鲜花的水盆中净了手,这才将那个密钥经匙拿在了手中,众目睽睽之下表演起了一出大变佛骨。 他表情肃穆,手指灵活,大厅中还适时播放起了一段梵语经文,而舞台内,早已准备好的干冰也被摆上,不一会儿,氤氲的雾气便弥漫了整个舞台,但只在他脚下环绕,衬托出一种仙气飘飘的氛围。 不得不说,这个气氛那是烘托的十分到位,原本余少行那一段表演就充满了仪式感,如今这场景再一升华,只怕台下有人高呼一声“神仙”,还真的会有人纳头便拜! 就在余大师将那银色小钵并其中的一截指骨展示在众人面前之后,台下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双手合十,朝着台上的余大师低下了头来。 等余大师冲着台下众人施礼退下之后,众人才仿佛刚刚回过了神来,但这又不是纯表演戏法儿,鼓掌叫好又不太合适,只能把满腔激情都注入到接下来的拍卖之中。 佛骨的底价从一百万港元起拍,每一次举牌加价二十万,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拍卖刚一开始,就有人一下子把价钱喊到了二百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的港岛首富贺祁南的小女儿——贺昭明。 一听到她的声音,黄嘉晟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他怎么把这位大小姐给忘了? 首富之女,光听这四个字,就能瞧见金光闪烁,尤其是这位排行最末的贺家大小姐,本就因为是老来子所以格外得宠,说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都不为过。 这样一位大小姐,从小就没有什么做选择的机会——因为她从不用做选择,只需要“全包起来”。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对这个“佛骨”产生了兴趣,但显而易见,只要她真心想要,恐怕别人就很难与其抗衡——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有那个叫板的财力,又何必因为这事冒得罪贺家的风险呢? 两人年龄相仿,黄嘉晟跟她也有几分面子情,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一上来就让价格翻了番,立刻就坐不住了,他正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她,就听见大厅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三百万。” 第096章 拍卖会二 那个声音并不大, 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同炸雷一般,倘若只是正常加价,大家倒也能够理解——许是实在虔诚, 想要尽力争上一争,求一个机会。但这开口就是上百万的加法,任谁都会认为,这是要和贺昭明打擂台啊! 贺昭明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转头朝那发声处看去,却见那人约莫五十多岁,身上穿着件老式的中山装, 虽然是坐着,但他脑袋却比旁人高出半个头去,想必身形应该格外魁梧高大一些。 但此人看着十分眼生, 不但不是相熟的世叔, 恐怕也并非港岛本地人, 她心里的火气便略消减了些:大概是那人不认识她,并非是刻意要与她争锋了——但不认识她没关系,认识钱就够了。 她虽然略停了停, 没有立刻抬价, 但台上的女主持却很会看眼色, 并没有急着计数落槌,而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她, 于是,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加价道:“五百万!” 这一声叫价, 立刻让众人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就连瞧见有人出来争抢, 忍不住蠢蠢欲动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涌起的热情也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现在可是1975年,不是通货膨胀,顶级富豪只把一个亿当作一个“小目标”的几十年后。 举个例子:不久前,伦敦佳士得出现的一尊乾隆御制珐琅彩古月轩锦鸡图双耳瓶,成交价仅为1.6万英镑,而此瓶再次出现于2021年香港拍卖会时,价格则是飙升到了1.15亿港元! 如此类比可能不算十分恰当,但在1975年,整个港岛的GDP总值一共才100亿美元! 哪怕能出现在此地列席竞拍的无不是家资丰厚的富绅名流,但突然听到这样的天价,也都难免大惊失色——他们之中,可能有些人的全部身家,都值不了五百万啊! 听到众人的反应,贺昭明的嘴角挂起了微笑,她习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更是习惯了众人艳羡的目光。她不必回头,就仿佛清楚看到了众人那炙热的目光——但不管里面有多少的羡慕与嫉妒,她也并不关心就是了。 她微微歪头,得意地跟身边的女伴轻声道:“祖母的生辰礼这不就有了?往日大家都送珠宝包包,真是太没新意。这次我准备打个金佛龛送她,里面还供着真佛骨,不比二哥那不知几号的库里南钻石用心得多?” 那之前叫价的中年男人仿佛没料到她突然叫出了这样的天价来,并没有再继续加价,只是默默地朝贺昭明投去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女主持人见他没有继续跟着叫价,竟是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她微笑着继续自己的职责,目光扫向了在座的众人:“贺小姐报价500万,请问还有哪位要加价吗?” 在一片沉默之中,三声木槌敲击声响起,最终尘埃落定,贺昭明轻松将这件压轴的佛门秘宝笑纳囊中。 “我的三清老祖啊!”二楼包厢之中的余少行,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他早就知道,这个烫手的山芋它应该会很值钱,但他也的确没想到,它居然会值这么这么多钱!哪怕它只是个西贝货,可拍卖得来的钱,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 覆水难收,此时要他把什么捐助慈善的话收回来,那是必不可能的,但眼睁睁就看着那钱从眼前被大风刮走,那真是比刮他的骨还要更加更深刻地感受到切肤之痛啊! 最可气的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哪怕以后他真的取回了真佛骨,如今这样的拍卖却也是不可能再来一次了——这东西又不是大白菜,还能搞批发吗? 他捂住了胸口,半晌回不过来劲儿,只觉得胸口跟堵了块石头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同样喘不过气来的,还有在场中坐的黄嘉晟黄大少,他皱着眉头,目光一会儿飘到贺昭明身上,一会儿又瞥向角落里落座的赵朱二人,最后,他还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那唯一叫了价的陌生男子。 贺昭明的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作为港岛首富之女,她吃喝玩乐奢靡无度都不是问题,但凡她脑子不进水,都不可能去掺和这种Z事。 只不过她的无心之举,却一下子打乱了余少行原本的计划——谁会能想到,这下了饵去钓鱼,鱼没钓到不说,还来了只猴子把饵料摘下来当零嘴儿了呢? 余少行肉疼上一会儿,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理了理被自己抓乱的衣服,抬手朝那黑发的亚裔黑衣男子挥了挥,那人立刻靠近俯身,把耳朵凑到了他嘴边。 这人原本是在太国打地下黑拳的华人,后来年纪见长,再干不了这玩命的活计,便去了美国给富人当保镖。 此次他与几个同事一起被余大师雇来港岛,因为语言优势,能跟雇主直接沟通,余大师有什么安排,就习惯了直接交代给他。 如此一来,他便隐隐占了几人之中的主导地位,同时,他人也很是机灵,做足了恭敬姿态,更是得了余大师的青睐。 “阿乔,你让人看着点儿贺小姐。虽说贺家的保镖不见得没你们专业,但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四处一跑,就难免有疏漏的时候……还有,那佛骨毕竟是从我手里出去的,也得让人照看一二,总要见它被好好供奉起来,我才好跟祖师爷交代呀!” 余大师这话说得是语重心长,阿乔闻言只是连连点头,接着便转身去安排人手了。 他虽不是本地人,但那位贺小姐一掷千金的架势他却看得明白,知道对方来历不凡,也不敢怠慢,去安排了擅长盯梢的专业同事,并再三嘱咐,重点是留意佛骨的去向外,还得注意不要冒犯对方。 老杨与赵朱坐在角落里看着这场戏,也看得是目瞪口呆,老杨刚开始听着那以万为单位的计数还感觉心惊肉跳,后来则是完全陷入了麻木的状态。 相比之下,赵朱前世倒是没少参加这种活动,所以也淡定许多,只不过,她也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个程咬金,把他们的计划全都给打破了。 首富家的大小姐贺昭明可是八卦杂志的常客,对她赵朱自然并不陌生,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可如此一来,全场之中大概也就只有那个昙花一现的中年男人嫌疑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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