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和悟在老师面前打得不可开交,就和两只疯了的白猫一样,将学过的体术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不断撕咬对方所能看到的地方,连带着头发一起拽下来,闹得整个儿课堂不得安静。 那年我十岁,他七岁,而打起来的原因—— 又有人来了我的房前。 不是春,而是五条家的管家缘。 看来是东京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第3章 4-1 不是什么好消息,禅院家的家主出事了。 在走神时,时间已不知不觉过了许久,此刻已近深夜,月光无比明亮。 月色通过窗椽落进来,缘说来拜访那几人已离开,又告知了我别院的情况。 缘说听到悟被封印,爸爸和妈妈没有太惊讶,只说顺其自然。而我先前对有人在找遗失已久的咒具与咒物一事有所耳闻。 我们都多少有心理准备。 其实每年都有买卖咒物与咒具的传闻,黑灰地带的私下交易也数不胜数。 除了卖给外人,也在家族之间转手流通。 尤其是咒具,有些高等咒具普通人也能使用,光是流入地下拍卖会,后果就不堪设想。 各家都会暗中找寻,尽可能将意外流出的咒具买回。 而定然有人将咒具与咒物拿去作为临时的抵押,比如禅院家吗庞大到少一件也难发现的忌库,听说禅院家的家主好几次拿东西去换酒喝。 可好歹还是名门御三家之一,懂得底线。 但,也有些人是不明白的,近年就时常听闻盘踞在横滨的港口黑手党使用奇怪的道具。 咒具与咒物上的咒力并非天生,而是出自诅咒,此后代代人用自己的咒力滋养。 特级的咒具,更是能用「活物」形容。 而封印悟的,听说是御门疆。源信化成的东西,堪比舍利子的存在。 想到这里,不免叹气。 不过在如今,也有不少人争论咒术师到底应不应该使用咒具与咒物。 我也被迫听过几场辩论会。 一旦咒术师们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其他可聊的,就是吵。 实在太喜欢吵架斗嘴争论谩骂,一边喋喋不休地破口大骂,一边日夜不休地乐此不疲。 有过一段害怕的时期,因为总觉得这些人会打起来,等到发现他们都动嘴不动手、房子也掀不翻时,我就开始厌烦了。 而如今,也算是熬到头,左耳进右耳出,都无所谓了。 在这个国家,上了三十的人,尤其是女性,若是还没结婚,就开始会被认为就要这样一辈子单下去。 咒术界更甚。 稀少的异类,被视作反叛,心里受到厌弃。 年长者在嘴上念着「这可不行」,却也会多出连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敬畏。 更不用说,我坐在这代理家主的位置上,就连年纪最大的那几人,也只敢躲在门后说。 他们说:“你这样下去就会孤苦伶仃死在街头,还是得做一次新娘。” 可笑一群人会比我死得早,使着劲儿要将自己的迟钝的脑袋挖出来。 他们说:“这家根本不是你的,你就是暂时坐在这个位置上,等你弟弟回来。” 可笑一群人从未与悟在一起待超过十分钟,就胡乱揣测他会做的事。 他会回来?什么时候? 上一次露面是去年圣诞,大晦日也没去东京。 还以为他要开始履行家主的职责,至少参加御三家新年酒会,他却窝在屋子里打游戏。 “我实在太累了,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悟说着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一只长条虫。 我呢?我不累吗?我就不累吗?! 那小子倒好,拿了家主之名就跑,我却要处理根本做不完的杂事。 要在这咒术界已腐朽没落的时代,和那些只想着自己死前世界不会被洪水淹没的古板们打交道。可不是在领任务的时候随口怼上他们几句就行的! 光是他强行留下宿傩的事,我就得与人周旋安抚,不知笑了多久,打了几针松弛剂,精神才放松。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悟当年要收养禅院家孩子的事了。 那时悟还没接手家主一位,我刚从外面毕业回来。 先前也说了,悟出生后,我便不是五条家的继承人。本来我们会一直留在家中接收教育。但悟十五岁那年又异想天开,要去对外招生的咒术高专上课。 去的还不是京都这所,而是要快两个小时才能到的东京哪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悟被反对,强烈到分家的人跪下来高喊「上天开眼,六眼绝不能离开五条家呀」。 见到那场景,我都不知是同情悟,还是那些做无用功的人。 人人都难以敌过做了决定的五条悟,最后他还是去了东京的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这么一来,我说要去外面读大学,完全是顺理成章。 “你不行。”“悟都可以。” “悟是有六眼。”“那你们还放他走了。” “他能照顾好自己。”“我是姐姐,我也可以。” “你……”“所以你们只爱悟,我不爱我?” “小月,我们爱你才不想让你走。”“那你们不爱悟,所以让他走了?” 父母百口莫辩,也是我胡搅蛮缠。最后我和悟都付出了代价,就是失去了生活费。 悟是去做咒术师,学校包吃包住,还有工资发,我只拥有名义上的毕业证书,实际没上过学,在参加考试时未免有些许劣势,再加上五条家在咒术界外也有些名气,不方便撒谎。 花了好一番功夫,我拿到了一笔只够支付学费的奖学金。 大学的三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这三年,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哪怕我是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也比此刻位于京都的家中温暖。 毕业的那年,我百般不情愿地回到京都家中,看到悟牵着一个孩子,坐在堂屋里。 当时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我控制住颤抖的腿,走到了黑发的少年面前。 而悟猛扑向我,整个人和树獭似的,把我当成树架,挂在我身上。 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那时我心潮起伏,没心情理他令人难以理解的招呼方式。 先前他来西伯利亚找我时,也没提半个字他有小孩了。这么大的孩子哪儿来的? 我直接一个肘击,将悟打得蹲到了地上。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我失声吼道,火气不受控制:“你有没有责任心啊!他几岁了才带回来!五条悟!给我说清楚!”
第4章 4-2 失控的场面,失控的我。现在想来,无地自容。 “姐姐,我这就是在负责啊。”悟蹲在地上,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将那一言不发的孩子推到我面前,一把按住孩子满脑袋乱发:“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前男友也爱说这句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去和别的女人鬼混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只是去见朋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当然只爱你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身体这么弱,怎么可能去做那种杀人放火的事呢。” 我是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亲弟弟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他人看热闹看得请开心。虽说他们宠悟,也乐于看他被教训。 在我勒住脖子后,悟又掐着嗓子说:“他叫伏黑惠,实际上是姓禅院——” 反正我当时没克制住自己飙了脏话,虽说估计没人听懂。 然后我松开了他。 “这没问题?”我摊手看向坐在旁边的爸妈:“我们五条家继承人要和禅院家联姻?” “不是的,小月,”妈妈接道,“这孩子的爸爸已经……” 什么?爸爸?什么爸爸?孩子爸爸?还有个爸爸?已经什么已经?死了?孩子另一个爸爸死了? 我又骂了一句脏话,很恶毒的话。пидрас! 我总是被悟弄得晕头转向,从而出丑。 小时候吃糖那次也是,他将伏黑惠带回家里来的那次也是,还有无数根本说不清的时候…… 有时连我自己都想问,怎么会这样,就离谱! 五分钟后,在悟笑得在地上打滚时,我红着和煮熟螃蟹似的脸伏地,对一年级小学生行了个大礼:“抱歉,我误会了。” “喂喂,应该和我道歉才对吧!”悟立刻做出正经的脸。 “我才是,刚才就应该解释清楚的。”小小的伏黑惠摇了下头,乖巧懂事得不象话。 他顿了一下,同样压低身体,对我行了一个真礼。 这就是我喜欢上他的瞬间。 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六岁的年纪就变成这样懂礼貌的孩子,实在叫人在问得清清楚楚前就已要心疼起来了。 5 悟是要接任家主之位的,虽说他并不情愿,一直在抱怨,甚至离开家去到了东京。 而我准备去异能特务科,偶尔做做咒术师这行赚些外快。 伏黑惠到了五条家的那天晚上,悟跑到我房间,说他已谈好了,要做伏黑惠的监护人,只差付给禅院一笔钱将监护权买过来。 “我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就差那么一厘米啦。”他圈住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姐姐,能不能借我点儿?” 监护权能不能买卖我是不知道的,但悟的想法倒没问题。 “多少钱。”我问。 “五亿。”他说。 当时有没有骂人,我是不记得了,反正现在最多骂骂前男友,他被骂还挺开心的。 我刚从能冻死人的西伯利亚回来,还去环游世界了,哪里会有多少钱。 悟说总共需要十亿,这不是个小数目。我怀疑悟被骗了,但他说是禅院家的老头开的价。 那老头我们从小就认识,小时去他家拜访,我和悟站在一起叫「叔叔好」,他就乐呵呵地拿出两个装满了压岁钱的信封递给我们,还要我和悟陪他一起喝酒。 我今年年初还见了他,留着翘起来的短胡子,造型从来没变。 家主骗人就太没意思了。 我当场算了一下,手头现金就几万,卡里几百万,加上能取出来的投资,不到五千万。 当时我的前男友费奥多尔还欠了我一笔,他说要拿这些钱去做大事,到时双倍奉还。 我随他去了,事不知道如何,反正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笔钱要回来,就算能拿回来,也不够。 只是我没法反对。 悟之前问我有没有熟识的侦探时,倒没和我说是要去调查这件事。 我也是才知道悟和那有名,但稍逊于悟的禅院家不孝子——他没有咒力还离开了禅院家去外面找工作——之间的交手以后者的死亡告终后,对方还留下了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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