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泽龙彦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但没动,好似死人一般。 他随即走向费奥多尔:“我没有找到他,还是没有。” 多跑几步都会喘的费奥多尔,对着核武器也轻松自如:“还没找到,就是说你即将拥有呀。”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费奥多尔做扰乱世间的活动。 “你说得对。”涩泽龙彦失魂落魄般,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对他们说问题已经解决,我走了。” 那天之后,横滨恢复了平静。 在这当下,我却是满心愤怒。 涩泽龙彦将我和费奥多尔抛下,他破坏了这个稳定的三角形。 费奥多尔见我生气了,跟在我后面,不断地说:“阿月,你不是做得很好嘛,总算能休息了。” “我就不该和你扯上关系。”我摇了摇头,摇了好几次下。 我忍住了嘶吼的冲动,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不带感情,以免他更加激动。在那时,这对我来说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 “别这么说。”费奥多尔笑道:“散布白麒麟的存在,让黑手党的矛头转向他,你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想的?你达成了目的,唯一的遗憾就是白麒麟没死,不过让我告诉你这个秘密,阿月,涩泽龙彦早就死去了,现在这个他,只是执念化成的异能。” 我的脚步一顿,虽觉得惊奇,但没有回头,没多和他说一句话。 他还要跟来,我踩下了不知是谁扔在路上的摩托车,狂飙了出去。 68 不管怎样,漫长的八十八天结束,我能将横滨甩在身后了。 真的能吗? 死神光顾的游船在海面上爆炸,血糊糊的液体溅了我一身,从自来水管里流出来,一次又一次地洗刷街边。 横滨事件后,我离开了异能特务科。种田将余下的款项打给我了,我将它们悉数捐给了横滨再建委员会。 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战争没法结束一样,我也永远都没法忘记这一切。
第28章 69 我回到五条家的那天,悟穿着松垮垮的家主服,和猫儿般趴在树上。 缘说他每天都会这样,从我离开五条家后,已差不多一个月了。 京都真是太平静了,横滨的混乱与东京的喧闹,在这幢宅子里荡然无存。 我只想快些睡上一觉,睡到喊叫声不会再出现在脑袋里为止,睡到望着白墙不会再出现绿影为止,睡到鼻尖不再有铁锈味位置,睡到能品尝到食物的味道为止,睡到再也不想睡下去为止。 悟跳到我面前,跟在我后面,问我横滨的情况,问我要不要吃什么,他(又)买了很多甜食,可以拿到我房间去。 我太累了,没有力气和他说话,没有搭理他的心情,我将他关在了门外。 好歹也快二十了,他没有闯进姐姐的房间,叫我欣慰。 回房后,我在泡澡时差点儿睡着溺水而亡,好不容易爬出浴缸,擦干身体,我倒在被褥里,还来不及嗅嗅这熟悉的气味,倒头就睡。 我是被吵醒的,起初是脚步声,尔后是爆炸声。 迷迷糊糊中,有谁进了我房间,缘的声音响起:“小月小姐,打扰了您,实在万分抱歉……但您必须来看看,没有其他人能……” 他的声音在我听来断断续续的,大概是说了类似的话。 过了好会儿,我的脑袋才稍微能转起来,将他吐出的字连成句子。 不是有大事,缘肯定不会擅自进我的房间。我猜测是悟有闯祸了,不想管。 “比较我。”我口齿不清,将脑袋埋在枕头下面:“不去。” “您再不去,人就要死了。”缘说。 “别……”我还想拒绝,身体却行动了,长吁一口气:“好吧,我起了,别催了。” 我一下爬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不成曲调的语气词,满脑袋头发遮住了脸。 不知道我发色是天生的人,估计会觉得我是一夜白了头。 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吗! 70 可以说,听到缘的话后,我是被吓到了,只是身体还没醒过来。 缘说话从不夸张,总是尽可能用最简单的话描述发生的事。糟糕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和今天月色真美差不多,我喜欢他这点,也讨厌他这点。 我裹了件外套,脚步开始拖沓,有种整个人都在漂浮的感觉。 后来吹了些冷风,清醒不少,便加快步伐,直接跳上了屋顶抄近路。 缘在我之前就做了应急处理,遣散了围观的人,没多少人看到只罩着外套的我在路上狂奔,心里骂着怎么还有这么远,说不定也从嘴里蹦了出来。 不用缘指路,我远远就看到有一处飘起了白烟,像是着火了。 “怎么回事?”我问缘。 “您的一位朋友来了,”缘在我侧旁,踩住了房顶瓦块,“悟少爷请他去会客室坐了五分钟,我就听到了爆炸声,应该是苍。” 朋友?我哪里有什么朋友? 五条家的人没有朋友,即使有过,也全都失去了。 难道是种田山火头,但缘说朋友,意思是他没见过的人。 我到了院里,没想到不是着火,而是客室塌了。 院子正中,本来是会客屋的位置,就和塌缩了的宇宙般,没得很彻底,只有四角上一点断壁残垣留了下来。 毁灭式的爆炸,一看就是悟的手笔。如果他是狗,肯定是比格,从眼睛的颜色来看,可能更像哈士奇。 悟和一人面对面站着,伸长手臂,将对方提到了空中,好似要将人掐死。 “悟,放开他!”我远远叫道,差点儿踩过小石子绊倒,缘扶住了我。 悟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没听。 “五条悟!住手!”我又叫了一声。 悟却将人提得更高。 不可置信的事,那人看见我来,还勉强抬起手,朝我挥了一下,好似下一秒就能被拧断脑袋的不是他。 我知道,说是没用了,只能抄起掉在地上的树枝,朝悟刺向。 71 小时候我们会动手,玩闹或是练习,长大后偶尔锤他几下,都没太认真过。 这一次,我是真的动了手。 悟瞪大了眼睛,扣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松开了人,却抡起手臂用力一扔。他拽着的人被狠狠地甩到了废墟里,看得我心头一跳,好似又见到死亡。 我甩掉了悟的手,往碎木堆里跑。 费奥多尔躺在里面,到了这时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帽子。他的脑袋上全是血,被这么一摔,身上估计又要多出好多口子来。 看上去本就没太多活力,费佳现在更是和快死了没差别,脸色和嘴唇都惨白惨白的,唯有望着我的眼睛还是亮的。 “缘,缘,医生呢!”我头也没回地叫道。 一抹阴影落在我身后。 “姐姐,你让开。”悟说:“我要杀了他。” 我的心情依旧沉闷,横滨的事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实话,我那时也生出灭掉费奥多尔的心,但没法下去手。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弟弟杀了前男友,哪怕后者真的是滔天的罪人。 “五条悟,不要发疯了。”我撑着地面起身,身体还在摇晃。 “疯的是你吧,姐姐?”悟少有地用挑衅的语气对我说话:“你还没看清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这样看我,姐姐,难道你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连同伴的脑袋他都能改造,他从来都没将其他人当成人看。” 悟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但谁不是疯疯癫癫的呢,费奥多尔和悟不同,他不是五条家的少爷,他遇到了太多痛苦,不仅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疤。 一个意外杀死了自己母亲的人,一个没法触碰普通人的人。 我怎么可以苛责他,我怎么可以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见过太多太多死亡了,也亲手带去了很多很多,我不想再看到了…… “悟,听姐姐一次。”我探着费奥多尔的脉搏,拍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些别睡过去。 “不要。”悟一动不动,完全是下定了决心:“之前找你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他,看在你们还在一起的份上算了。但我警告过他,不要再伤害你。”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他堂而皇之地跑到五条家来,我也给了他走的机会,他非说要见你,还大谈在横滨见到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悟盯着费奥多尔,对我说:“姐姐,让开。” 我背对着悟,听到他在说话,完全是在替我考虑,内心也挣扎与纠结了一瞬。 纵使如此,费奥多尔还是笑的,好似他早就习惯了痛苦,甚至开始享受它了。他曾对我说过他的童年,只言词组,好似是癔病发作时才能吐露出来的话。 他张开手,在他的手心躺着一个盒子。我拿了起来,盒子已是血迹斑斑。 “和你..…..很相配。”他的眼睛弯起,像是两抹红月。 我打开小盒,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不喜欢戴细碎的饰品,没打耳钉,盒子里放着的则是一对月状的耳坠,在大满月里还有一个小满月。 染成了粉色的月亮,升起的烟雾,我的眼前又闪过一些影子。 我的脑袋有些疼,更疼了,像是要裂开,就和鸡蛋一样。只要再有人轻轻敲一下,肯定会的。 我又叹了口气,嘴上叹的,将盖子抓在手心,站起身来。 “所以说啊——”悟以为我妥协了。 “悟,”我转向他,面无表情,“你把我杀了吧。” 悟背对着月亮,惊诧地望着我,我并不熟悉这样的他。但此时此刻,我实在是太倦了,什么都没法再想。 原来京都并不安宁,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吗。 “你要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悟,能做到吧。以后再没人管你做些什么,就算你毁掉了月亮,也不会有人说上半句话。” 我走上前,拉过了他的手。 悟的指尖,苍在旋转,我只要擦到一下就会立刻没命。 无法否认的是,我是认真的。 谁还管五条家毁成什么样,我是不想呆了。不想呆在五条家,不想呆在横滨,不想呆在东京,也不想呆在世界上。 我只想睡觉,仅此而已,哪怕洪水滔天。 曾经的我,是那么惧怕死亡,想想真是五味杂陈。 “别废话了。”我面无表情地对悟说:“我也不想在死前听你抱怨的话。”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刺在我心里,扎得我鲜血淋漓,有一瞬间,我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非要杀了费奥多尔,我又非不让他动手。所以干脆我眼不见为净,随他们怎么去吧。 我觉得自己快哭了,悟的眼泪倒比我更先涌上来。他鼓起了脸,好似不知怎么消去这感情,随即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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