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归汴京,定要母亲对她“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前提是母亲不知道她与她们口中穷凶极恶的野匪混在一起。 ……这真是一件难搞的事情。 孙归臾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此人给她的感觉不像寻常农妇,但是看着她一身装扮,再是左瞧瞧右瞧瞧,还是迟疑了,“你找孔少妵何事?” “有要事。”范奚辙言简意赅,昂着头。 “是什么要……” “哎呀,你快带我去吧。”范奚辙确认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就着急打断了她,并拿出了玉佩。 她默道:下次,下次我一定等别人把话说完,这次我就先原谅我自己一次 她这个人性子有些急。人之性格各有特点,大家也需要互相多多包容嘛,如果包容不了,那就算了吧,不过反正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近来,范奚辙谨遵“与其责怪自身,不如宽恕自己;宽恕自己,不如谴责她人”的名言警句。 看到玉佩后,孙归臾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您跟我来。” 不过她仍是面带惊疑看了一眼范奚辙。 范奚辙忍不了了,她跟在孙归臾身后,扯扯嘴角冷冷开口:“你到底在打量我什么?” 孙归臾停下带路的步子,转身对向范奚辙,没有迟疑,实话实说:“我觉得您不像我平日里所见到的富贵人。” “?”范奚辙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因为您的装扮,”孙归臾继续解释:“您的装扮让我觉得我们这些平民与您们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距离。” 范奚辙笑了下,“对,我们都很亲民的。” 她绝对不会说,她是如游叙最开始所说的那般嫌那些华美的衣服繁琐了,这些华而不实的衣服让她不能大步行走,在练武时又阻碍着她的动作,它们对她来说太累赘了。 她没有将它们丢掉,而是用这些衣服换了一大笔钱。 然后穿上了游叙给她的简朴衣裳。 孙归臾也笑着点头,“噢——”尾音拉长,显现出一副明白的样子。 范奚辙闭眼,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尬聊啊。 * 早早准备好的茶水已经凉透了,其中也包括季节的原因,毕竟现在正处于秋意渐来、冷风飕飕之际,这种温度让茶水凉得快了多。 孔无讳支着脸,望着窗外,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如果可以,她真想飞出去骑上她新买的白马好好去山巅跑一圈。 之所以说是“飞”是因为这只是妄想,若是说“冲”,她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周围又无人看守她,并且她的姊姊孔茴已经去私塾教书了。 其实平常也没有什么事能挟持住她。 可是这次却有所不同,这次的见面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不知道大贵人想从她这里获取什么,但她非常清楚她需要从大贵人那里得到什么。 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孔氏当铺在前文出现过[七章]。在陆南岐上襄浠山的时候,她将轿子当给了孔氏当铺。 - 我感觉之前每章的字数都太少了,于是勤而改之,给自己定了个每章码3000-4000字的目标(奋斗。 jpg) 第28章 二十八两银子 孔无讳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等来了范奚辙。 她听见轻微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愈发清晰地传入耳畔——一门之外响起孙归臾的低语:“贵人,孔少妵就在里面。” “好。”范奚辙摆摆手。 孙归臾离开去忙她自己的事情,比如算账。她今天上午就只守在这儿了、什么要事都没做。 木扉发出轻细地“咔”的一声,旋即它被缓慢地推开。孔无讳一直都正襟危坐且目光平和地盯着房门,那扇门一点点张开、凉风暗涌,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范奚辙那张神情高傲的面容。 果然。孔无讳心下了然,顿然间胸有成竹,她早就了解过了,此人不过就是当惯了天之骄子、被家人溺爱的…… 她的心里话还没说完,就被接下来出现在她视线中的范奚辙那一身装扮给打断了。 “?” 她跟孙归臾一样的疑惑,随之深陷困惑当中。 这是来一招出其不意?扰乱敌人思绪? 又或许,她跟自己所想的愚笨的富贵人不同? 没关系,这并不重要。 孔无讳滞止一瞬的笑容继续扬起,比起之前更为十足的灿烂,她兴冲冲地几大步跨到门口,双手伸出,亲自迎接范奚辙:“贵人,您来啦。” 相比之下,范奚辙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视线滑过她腰间串着的发出碰撞声的金元宝。 可别以为她没注意到这孔无讳在看到她之后,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 还有方才接应她为她引路的孙归臾,对她穿何衣服管那么宽干嘛。 况且她也算好好梳洗了一番来的。 亏她还这么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好心情都给搞没了。 背过孔无讳,她没忍住噘着嘴小声地“啧”了声,然后步履稳健地走向檀案前放了软垫的凳子上坐下。 孔无讳在她对面落座。 “贵人,”孔无讳斟了一盏茶,继而将茶水推到范奚辙的面前,言笑晏晏:“请喝茶。” 范奚辙低头理了理并不褶乱的衣袖,未抬目:“抱歉,我喜欢喝白凉水。” 被拒绝的孔无讳没有因此受挫,反而主动挑起话题,即使范奚辙冷淡的仿佛将她漠视为了空气,她依旧热情地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 空气嘛,对人很重要的。 “……您知道的吧,前几月汴京的王姥贵族们将自家纨绔子妹都送进了她们建立的一个私人军营中,这个军营是专门来锻炼这些纨绔的,以磨出她们的阴刚之气,并请了秦将军来。” 范奚辙松了松如被薄冰冻住的眉目,视线从袖子转移到了孔无讳身上。 她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孔无讳暗笑。 “然后呢,最近秦将军打算在此军营中择出三位能者,去进入真正的军营。而择人的标准有三,分别是武力、才智与引导力,第一名可以直接提为秦洵的副将。” 引导力——众人对她的信服度,她是否有主持大局的能力,此项通过投票来定。 “最终的结果会在十二月底出来。” “现在的前三名分别是……” 范奚辙眼睛都亮起来了,见着孔无讳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她被吊足了胃口,先前那点存留的不耐也随着她的话语消弥,“孔老板,你快说啊。” 孔无讳竖起了三根手指,“第三名是李宝浓……”话落,压下一根手下,“第二名是金谚。” 她喝了口茶,笑意更盛。 “第一名是参煜。” 在她说出第二名是金谚的时候,范奚辙就小小的惊呼一声,瞳孔地震。 而说到参煜时,范奚辙几乎没反应。 于是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有关金谚的事,最后只得微微叹息,在传来的消息中只说金谚纨绔是纨绔,不过没有做出过什么天大的恶事,倒像只是想引起家里长辈关注而已。 金谚:不是的,只是因为我是个守法的好人而已 她其实准备的更多是参煜的事迹。 参煜可是个暴躁少妵,最近才归汴京,一回来就被丢到了私人军营。 而她离京的起因是——三年前有一小男儿在街上嘲笑她腰间天天挂着个砍刀,跟个杀猪姥一样,那人本来也只是悄悄与旁人窃窃私语,可是谁叫参煜听力极好,当即参煜就拿着她的砍刀径直冲到了小男儿的面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他一头柔美的秀发砍断了。 旁人都呆滞住了,反应过来的小男儿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那小男儿骨子弱,但家世却不小,他的父亲第二日就去跟皇帝告状了,直接参了参煜母亲一本,指责她母亲教子无方。 若是其他人还好,可偏偏这小男儿是预备的秀男,这下可闹大发了。 参煜被母亲狠狠罚了,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然后被禁闭在府。 这当然是明面上的,私底下参煜有没有被罚跪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禁闭是真的。 终于解除禁闭后,气不过的参煜找到小男儿将他狠狠揍了一番,又将他剃成了光头,眉毛也顺手剃了,最后拿着她的大砍刀在他惹怜貌美的巴掌脸上刻了一个大大的“丑”字。 参煜摊手:这群男人不是最注重外貌了吗 最终的结果是,参煜被赶出汴京,三年内不得回来。 这也只是明面上的。 对于圣上的处罚,小男儿和他的父亲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不明摆着皇帝根本不想处罚参煜吗。 关于这位大姥的故事可是数不胜数,又个个搞笑。 可眼下看来,范奚辙对于金谚的兴趣远高于其她俩位。 她右手食指的指腹小幅度地抚摩桌面的细小纹理,嘴角掀笑:“这金谚大人可是勇猛嘞,记得前一月还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泰然模样,一听到有机会可以当秦洵副将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问就是她消息灵通。 “真是没想到啊,”范奚辙嘟囔道:“这小子,竟然让我先刮目相看了。” “这是上等的桂花酒。”孔无讳状似无意地衔起搁置一旁的酒壶,为范奚辙添上一盏,口吻玩笑:“此时此景倒是映衬那句‘我有酒你有故事’,不知您有没有故事呢。” “贵人与金谚大人是相识吗?” 范奚辙张了张嘴,过一会又摇首算作答复。 其实她已经被挑起闲聊的兴味,只是言多必失,她也不想与孔无讳谈论太多。 她现在的神情不再咄咄,双手交叉形成一个可以支撑脑袋的平面,将下巴抵了上去:“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先来说说我的要求。” “好。”孔无讳黑色瞳仁中笑意难辨。 范奚辙看向她,也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帮我收集嬴刀领慧出篇的话本子。” 孔无讳猛点头:“当然可以!贵人你我真是志趣相投啊,我也喜欢看嬴刀的文,她的文风清冽如泉,笔下的王栾潇洒非凡、似高山令人仰止。” 范奚辙对此犹未闻其言,顿了顿,续言:“第二,我需要让十几个孩童进你阿姊的私塾,束脩我全都会交,放心这些孩童的来历我会交代清楚。”……只是会掩去她们在寨子上的生活罢了。 这些孩童本就是玉褰她们救回寨子的,来历自然清清白白。 她和游叙商讨过了,还是应该将孩童们放在专门授课的私塾里,私塾中不仅仅只是教一些浅薄的文识,还会教歌赋、算术等其它内容。 这下孔无讳犹豫着点了下头。 她内心的小人双手抱拳疯狂摇晃,‘阿姊啊我就先应承下来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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