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连在山外排队之时被炙烤得有些发烫的肌肤也恍若久旱逢甘霖一般,在舒缓湿润的环境中很快清爽了起来。 讶异之下,她不禁微微睁大了眼。 似是见惯了拜师之人这样惊讶的样子,等候在一旁的红袍女子微微一笑:“让你们在山外排长队,是为了筛选出能够耐得住酷热的弟子,免得今后受不住丹炉炎热。” “但我红秋宗家大业大,还不至于连给道场设个消暑的阵法都做不到。” 听了这话,杨舒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通过了第一重考验。 而红袍女子简单解释一句后,又抬手示意杨舒:“第二重考验就在前方高台,你若看得懂木牌上所言,自去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西游记》 祖师道:“教你‘动’字门中之道,如何?” 悟空道:“动门之道,却又怎么?” 祖师道:“此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
第242章 杨舒自然是认字的。 云华就算再没打算将儿女们培养成什么声名远扬的才子、才女,到底也不会容忍他们成为文盲。故而杨舒自小,也是和兄长们一并跟随娘亲学过读书写字的。 然而在红袍女子说出她若识字即可自行依照木牌上所写行事之后,她脚步却没移动半分。 只因她一向心细,在天庭时就诧异发觉了自己竟看不大懂南天门、灵霄宝殿等门庭牌匾上的文字,方才在山门外排队时也敏锐察觉到了红秋宗金红旗帜上的三个大字与自己所学并不全然一致…… 故而,从红袍男子手中接过木牌后,她就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头极快地浏览了一遍木牌。 不出她所料,这木牌上的字她虽都大致识得,可几乎每个字都与她熟识的样子有所出入,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多眼睛少嘴。 杨舒当然不至于盲目自信到以为自己所识才是正确的,而红秋宗这个偌大仙门,会连个能写出正确文字的人都寻不出。 依她猜想,这或许是地域不同所造成的文字不同。 毕竟就连在南瞻部洲内部,都会出现十里不同音,蜀地与大商两地文字截然不同的情况,那更遑论远隔重洋的东胜神洲与南瞻部洲了。 也是因此,即便自己能够勉强辨认出并且读懂木牌上所写规则,为防解读有误耽搁了拜师的大事,在红袍女子语罢就不再看她之后,她还是客客气气地递上木牌,低头请教道:“实不相瞒,这木牌上所书内容我不太确定,还请姐姐不吝指教,有劳了。” 闻言,红袍女子接过木牌后,却是先打量了她一眼,尔后才勾唇一笑:“指教谈不上,我既站在这里负责指引拜师之人,这就在我职责之内。” “说来我们红秋宗的文字脱胎于洪荒天书之文,几千年来又多次与东胜神洲本地凡俗文字相融合,听你口音并非本地人,认不完全才是应有之义。” “咱们学道的,今后无论是领悟道法,还是辅修炼丹、锻器,要接触的晦涩功法何止千千万?你能坦然求知发问,这就很好。” 似乎不过仅是随口称赞一句,红袍女子说完,就引着杨舒坐到了旁侧长凳上,温声为她一字一句地解释起了木牌上的规则。 不敢错神地听红袍女子讲解完,杨舒感激不已,对其连连拱手谢过一番,才起身告辞。 只是转身背对着红袍女子走了片刻后,她却是长长舒出一口气,神情恍惚难定。 直至被清风那么一吹,背后一冷,蓦然回神的杨舒才发觉自己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被天雷劈出的伤痕,更是被汗水蛰得隐隐刺痛。 不怪她神思不属,实是从排队到认字,她细细想来,竟都算得上是红秋宗的考验——前者测试了拜师之人是否有承受炎热的耐性,后者则测试了拜师之人是否有能坦然承认己身不足并请人解疑的求知之心。 假使她刚刚不懂装懂,仅因羞于请教就径直进考场,那想来便要错过红袍女子的解释,进而误会木牌上的某些规则了。 譬如每项测试前,要求考生根据旗语来行动。偏偏木牌上的规则写的不是“降旗”“升旗”这两个形状迥异的词语,而是“旗上”“旗下”。 木牌上的“上”“下”二字看着很好分辨,但若非红袍女子提示,她根本不会知道——蜀地的这两字,和东胜神洲的竟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在发现这一点后,她登时就心神一震。自此更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地将红袍女子一字一句皆牢记于心,不懂之处还厚着脸皮谨慎追问了数遍。 直到翻来覆去和红袍女子确认过自己对每一句的规则都不曾有误后,杨舒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敢于告辞去上考场。 而就在她心有余悸之下抓着木牌反复研究时,她也走到了两位红袍人口中的高台上。 说是高台,其实叫她看来,说为看台倒是更合适。 她不过走上了几层台阶,面前的视野就骤然一阔。 从她所在之处向下延伸了几十层,左右两侧皆是供人休憩的长椅。此时有许多生灵三三两两地坐在长椅上,有看起来衣着举止像人族的,也有明晃晃把羽翼、长尾亮出来的妖族。 他们虽分坐在两侧长椅上,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向下望去。 杨舒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下看,就见她自己的脚下阶梯尽头处,乃是一片广阔的平台。 说是平台,但结合她刚刚不过才上了几步的台阶,和四面环绕平台的几十层台阶,这倒更像一个山谷底部。只是被人为清扫干净了周遭的花草树木,又用石头一层层垒出了台阶,才成了如今不似在自然之中的模样。 而平台虽广阔,此刻却是站满了生灵、放满了物品,故此她自上而下俯瞰,竟是不觉宽敞反觉人潮熙攘。 不太适应地微微蹙眉,她下意识喃喃自语:“好多人啊。” “这才多少生灵啊,”耳畔传来“噗嗤”一声笑,杨舒茫然转过头去,就见是一个妖族姑娘在笑她。 之所以她一个凡人也能轻易判断这姑娘乃是妖族,只因对方虽然声若银铃般清脆悦耳,脸上却遍布了黄色短毛,背上还有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更令她惊骇的是,这看着瘦瘦小小的姑娘,谈笑间,竟然就把一颗长满了尖锐白刺的绿球放到了凸嘴中! 而还不待她加以阻拦,就见这姑娘只是“咔吧咔吧”嚼巴了几下,那刺球就在她口中分崩离析,接着被她仰头咽下去了! 这牙口,怎么可能是人啊?! 目睹完了黄毛姑娘进食的过程,杨舒并不理解,且大为震惊。 或许是被她的震惊取悦到了,黄毛姑娘黄色短毛下的脸庞露出几分红晕,大眼睛闪了两下,厚实的大掌拍拍身旁位置,邀请她坐下:“你是外地的人族吧?第一次来红秋宗是不是?” 听出了黄毛姑娘似乎并无恶意,杨舒迟疑一秒后,含笑坐到了对方身边:“是,我姓杨,第一次来红秋宗拜师。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听这妖族姑娘的口吻,她要不就是当地妖族,要不就是红秋宗里的妖族弟子。总之比起自己这个来自南瞻部洲的外乡人,对方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土著。 自己和她攀谈一番,或许能打听到更多利于拜师的消息。左右看底下正进行着考试,自己此时下去定然也是要先在外等待的,倒不如先和她聊聊。 那姑娘也很爽利,立即答道:“我姓骆,骆驼的骆。方才不是在笑你,只是我们一族打响鼻看起来就像在笑话别人,你可别误会。” 说罢,骆姑娘又掏出一颗绿球,不舍地抿抿唇后,半点不怕刺扎手得将其盛在手心,递向杨舒:“呐,给你一个翅翅球,是我们族地的特产,可好吃了,嘎嘣脆!” 瞧瞧骆姑娘笑意纯挚的双眸,再看看她掌心一根刺就能把自己喉咙捅穿的小绿球,杨舒不由一窒。 扯出一抹笑,她恭恭敬敬地将骆姑娘的手推了回去:“不,不必了。我牙口不好,应该是吃不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放心吧,不会误会你的。” “对了,你方才说现在的生灵不太多,难道还有更多的时候?” 似乎是因没赔出去自己心爱的翅翅球,骆姑娘脸上笑意更甚,再看杨舒也是格外顺眼,当即就兴高采烈地给她讲解了起来:“是啊,这会儿是红秋宗收徒淡季,只有零零散散的生灵来此拜师。” “要是到了冬日,那些怕热的外乡生灵都赶来了——唉,别说底下的考场是一波儿考生接着一波儿考生,就咱们现在坐这地儿,那都是妖山妖海一眼望不到头的!” 说着,她脸上笑容又添几分得意:“也就是我们骆驼不怕热,就算一会儿考试时红秋宗把所有地火都引上来让考生炼丹,我也都不会被吓退,才敢趁着这时候来拜师……” 就在骆姑娘滔滔不绝说着往年红秋宗收徒盛况之时,杨舒手中木牌倏然一亮,却是提醒她该进考场了。 尽管有些遗憾不能听骆姑娘说完,但她还是以大事为重,与意犹未尽的骆姑娘告辞一声后,就沿着台阶而下,疾步向尽头的平地赶去。 在她身影才进入考场之时,坐在骆姑娘另一侧的方脸姑娘就眯起一双狭长细眼,抖着小小的尖耳朵笑问道:“师姐,如何?” 掂掂手中的翅翅球,骆姑娘起身,脱掉身上黄衣,露出下面的红袍后,慢悠悠回答:“还可以,没因为我一句笑就恼羞成怒,也没因为我这本地生灵的夸夸其谈而心生不耐乃至怨怼。” “这样的心性,倒是不容易炸炉子。” 随手将翅翅球丢向身旁的藏狐族师妹,她敞开双臂,翘着二郎腿,大喇喇歪躺长椅上:“后面儿的考生应该都是从南门进了,胡师妹,咱们今日任务是干完了。” “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想的,就因为咱们几族看着脾气不好,就老给咱们安排这动辄得罪人的活儿。” 说起此事,藏狐族的胡师妹也是满肚子辛酸泪:“可不是,就上回,我就对着一人笑了一下,那人就嚷嚷起了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是有同门们拦着,我差点儿被他拿法宝揍成死狐狸!” “就这样,他还倒打一耙,说是我先挑衅的他!” “嗨,别气了别气了,你看这后来不也没收他入门嘛,”揉揉自家师妹的方脑壳,骆师姐安慰道,“行了,歇歇,歇歇,瞧瞧今儿个咱红秋宗能捞着几个好苗子。” 藏狐族胡师妹接住翅翅球,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就见那浑然不知自己又通过了一层测试的人族姑娘,已经进入了正式考场。 作者有话要说: 杨舒:你们红秋宗,真是一层套路接着一层套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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