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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呼了一口气，把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她告诫自己。 拍了拍口袋，17号向自己的工作间走去。 —— 走进了工作区间，17号竭力让自己的脚步保持匀速，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一旦有什么端倪被旁边的监管者发现，她今天一天就会被一直盯梢，那种日子可不好过。 还好她旁边的监管者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17号走近了自己的工位，跟旁边的16号点头算是个打了招呼，然后坐下来给自己戴上了手套。 再按下按钮，一个胶囊仓放了下来，露出一张相貌平平的脸。 这个平静的早晨，工作也是一如既往，17号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晚上工作结束。这么想着的17号手下的刀又慢了下来。 打住打住。 17号集中注意力，剥开了他的头皮，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穿线，缝针，注水，一套流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等把这个胶囊仓合上，送走，17号才突然记起，自己好像没有对刚刚的同胞默哀祷告。 对不起了，17号内心默默念道。 下一个胶囊仓又送了下来，四个金属爪扣住周围，仓门缓缓打开。 她这次屏住呼吸，打算认认真真地工作。 冷气喷出，再慢慢消散，露出了一张年轻但是帅气的少年的脸。 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少年的睫毛挂着冰霜，眉头却还紧紧皱着，一点都不像个尸体。 17号把手掌按在了他的胸膛，低声念道：“愿我们归于同处。” 祷告完，她拿起了手术刀，对准少年的左边太阳穴，微微用力，准备沿着发际线往上划。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睁开了眼睛！！ 只有三个拳头的距离下，17号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眸。 一时之间，二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少年皱了皱眉，想开口询问。 17号眼疾手快，直接另一只手堵上了他的嘴！ 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做，好像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先是眼神狠狠地剐了少年一眼作为警告，再用余光瞥向周围。 她身边负责这片区域的大概有四个绿衣监管者，刚刚走过去了一个，现在正背对着她，因此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17号自知自己会行动迟缓，只能尽力放空大脑，然后把手慢慢往上移动，遮住了少年的眼睛。 千万别乱动啊。17号的心脏普通普通地狂跳。 好在少年也奇迹般地懂得了她的意思，刚准备抬起的手也放松了下来，乃至17号松开了他的嘴，他也没有出声。 17号手微微下滑，闭上了他的眼睛，再拿开手，少年的双眼正好好地闭着。 好似刚刚发生的那极为短暂的一幕，只是17号的错觉。 但是她知道，这不是错觉，少年的胸膛正在小幅度地起伏。 这不是一具尸体，这是个活人。 此时，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是叫人过来？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开刀？ 17号没有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不能过多地思考，必须立刻遵从自己的直觉做出决定。 监管者过来了，17号的手重新拿稳了手术刀。 监管者距离她就两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手上的动作。 17号微微附身，挡住了大半个少年的身体，手上的刀往上划，在少年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印记。 监管者路过了她，刀已经划过了一半的距离。 监管者终于走了过去，距离他再转身回到这里，还需大概一两分钟的时间。 少年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很明显他也极度警惕且不安，他甚至有满肚子疑问，却只能压在心里。 但是17号无法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对少年说什么。 难道说恭喜你你没有死？你好我是T-17号，我们交个朋友？ 监管者已经快走到这一条的尽头，下一个监管者看向了这边。 17号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三秒钟，转手拿了针线，才开始抓紧时间继续思考。 她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把少年搬出胶囊仓，同时不让任何人察觉。 除了叫人，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该死。 第一个监管者已经掉头往这边走来。 千钧一发之际，17号终于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掏出那个在口袋里一直视若珍宝的纸条，借着俯身的姿势，把纸条塞进了少年的手里，然后让他攥拳握紧。 接着她丢开了针线，按下了胶囊仓的关闭按钮。 胶囊仓门缓缓关下，而监管者已经走到了她附近。 得再快点。17号内心焦急。一旦监管者走的够近，他只要一瞥仓内就能看见，这具‘尸体’的头上压根没有缝合的针脚。 好在，仓门关上了，监管者没有发现这一点，从她身边过去了，虽然她现在看上去确实是在发呆，但是等待仓门关闭这个短暂的过程本来就无事可干，监管者见多了也了解这一点。 载着活人的胶囊仓被吊起，然后顺着既定的管道送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第126章 126愿我们不分彼此，终归于同处5 一天漫长的工作接近尾声,17号终于能从自己的工位站起身来。 众人纷纷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前往食堂去吃自己的晚饭。 但是17号知道自己这一天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低着头走在路上，明明已经是那么的疲惫,可是思维去忍不住依旧很活跃。 胶囊仓可以从内部开启吗？她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个少年可以从里面成功逃出吗？他能顺利地看着纸条找到该去的地方吗？ 17号心里完全没有底，她甚至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少年如果直接被转化为了养料,或者是找不到纸条上标注的地方。这都不是最不妙的了。 最糟糕的事不仅少年ᴶˢᴳ没有逃出来,还有人打开了他的胶囊仓，看到了少年手中的纸条，然后又去去找S-02号过问，那自己就全完了。 自己说不定也会被丢到胶囊里，然后被人用刀无情地剖开头皮,最后缝合的那个针脚还又歪又难看。 16号看她慢慢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就算晚饭难吃也没必要这么哭丧个脸吧？” 17号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又因为思绪飘远了而停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冲16号笑了笑，感谢他的提醒。 “你赶着去吃饭吗？”她问身边的同伴。 “不啊,怎么了？” “我想去个地方,你要不要一起？” 她确实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危险的事情，这件事甚至刺激得她肾上腺素一直飙升，但是她并不觉得这需要瞒着16号。 他们是一起来的同伴,就算她要对其他所有人都成功保密，但是对于16号，她信任得很。 16号对此也感到惊奇。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哦？” 不得不说,他是个相当敏锐的人,他已经从这句压低声音,又带着些许神经兮兮的话语里，听出了其中暗藏的危险。 在他于现实生活中还是何安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敏锐，不得不说，这种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你要冒什么险？事先说好，我对新鲜的事可没什么兴趣。”他没那么大的好奇心，更懂得往往改变就伴随着风险。 17号很难说清楚，其实如果就是去看个蓝衣升级的仪式也就罢了，现在突遭变故，万一真的再次碰见那个少年呢？ 17号只好道：“就问你去不去吧？事先说好，可能有危险。” 16号沉吟了两秒，“好吧，走吧。” 不是他感兴趣，是他要担得起同伴的这份信任。 因为如果换做他，他是不会这么直接相信一个才认识了二十多天的人的，哪怕平时关系再好，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份信任，很珍贵。 ——?两人低头走在人群中，却是背离了大部队的方向，在所有人等着电梯准备去一楼食堂的时候，两人低调地走进另外一个电梯，按下了21层的按钮——这已经是这个电梯可抵达的最高层。 16号没有问，他跟着走就行了。 到了21楼，电梯门开了。 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喝墙壁，只是不同于前面的低楼层的是，这里的灯光开的很暗，没有顶灯，只有墙角处铺设的昏暗的地灯灯带，微微照亮了这个空间。 17号按照记忆中纸条的指引，先左走，再右拐。 偶尔能看到几个其他人，他们都穿着橙色的衣服，匆匆走过，偶尔有人会看他们一眼。 17号懂了，这里似乎不应该是灰衣经常会来的地方。 她下意识放轻自己的步伐，埋头赶路。 又拐了一个弯，17号眼前一亮。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组成的圆柱体，大概有三四十米宽。透过玻璃能看见圆柱体里面有一颗粗壮的大树。 在17号的角度，能看到这棵树的硕大的身躯扎在地下，而往上还在生长，只是被天花板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棵树大概四的树干如焦炭般漆黑，而上面盘踞着无数的发光，又如藤蔓一样的东西。四周有点点闪着红色的荧光颗粒悬浮在空中。 好美啊，17号在内心发出一阵感慨。 一片黯淡的空间，似乎只是为了衬托这颗散放着幽光的大树，而17号站在这一层，远远看不到树的整体。 他们走近了玻璃圆柱，看见里面，也就是树根的地方，站在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穿着灰色的衣服。而周围除了两个绿衣的监管者，还有两个红衣。 红衣17号是第一次见，她不由地仔细打量了起来。 其中一个站在前面，居然是个小男孩，看上去还很稚嫩，只是面色沉静，没有幼童的那种天真无邪。 而另外一个红衣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头发，是个光头。 好像是个和尚。 再往旁边看，那个灰色衣服的是个中年人，皮肤泛黄且干枯，面色凝重，双眉之间有着深深的沟壑。 怎么最近看谁都好像有点眼熟。17号忍不住想。 当然，如果她有着另一份‘夜晚’的回忆的话，她就会记起，这个人就是当初试图绑架整个公交车来威胁白箱的人。 他后来一直没死，也没爆炸，而是在首都白箱总部被工作人员秘密研究着。 17号把脸凑近了玻璃往上看，能看出整棵大树足有四五层那么高。整个巨大的玻璃柱体都是空心的，没有分隔，让大树肆意生长。 她能看见大树往上肆意伸展的树枝，组成了一个没有树叶的树冠，上面似乎隐隐有红色的果实，只是隔得太远，她不太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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