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弱转身,就见蜗牛不知何时靠近温警官,隔着窗户与她对视。 他的手中是从温警官衣兜中拿出的手机,沾染着血迹,放在他的耳边:“就不是这么开玩笑了。” 他的声音如恶魔低语,似是对这个虐杀的过程享受无比。 林弱恶心的感觉更重,她压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手指一点湿润的冲击,她摸摸脸,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落泪了。 眼泪,这和她真不搭。 “啪嗒。” 蜗牛松开手,手机落在地上,他一脚踩上,刺耳尖鸣后,是嘈杂的噪音。 但还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林弱……” 温警官被鲜血蒙住的眼珠贴近玻璃,在那仅有的窄窄空间的余光中,看见了林弱的眼泪。 “……不要看……”嘈杂声中,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无比。 有的字甚至都听不太清。 “我……”温警官似乎鼓足了勇气似的,某种隐秘的情感不再隐藏:“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堪的……样子……” “砰!” 蜗牛一锤子砸过来,脸上的碎肉伴着血滴飞出,敲碎了蜗牛剩余的话语。 “你——” 林弱想上前,但极力控制脚步的模样,她大声喊着:“喂,混蛋!” 见蜗牛看过来,她轻轻开口,一字一顿,让能够看清她的口型。 “你想看我的反应是吗,做梦去吧!” 她将话筒拿起,朝着岩台猛地一砸! 窗外,蜗牛似乎被刺激到一样,小锤子一下一下疯狂地砸。 不是要砸死这个人,而是要让这个人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警官一直咬紧牙关,直到后来,他无牙可咬,才会发出几声闷哼。 窗内,林弱背向岩台而坐,狠狠地咬着牙。 她身上的岩台上,话筒完好无损,在嘈杂的“刺啦刺啦”雪花声中,传递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林弱没有砸碎话筒,她只是不想给那个混蛋满足感。 窗户被血迹模糊,在加上岩板上的厨具电器遮挡,创造了视线盲区。 她在最后及时收力,用毛巾垫了下。 若是往常,这样的肌肉发力破绽会被蜗牛轻而易举地识破,但今晚这个混蛋不会识破。 看不见和看得见,有时候真分不清哪种更让人崩溃。 她其实想过看上一眼,可每当这时候,温警官的声音就会传来。 “别……别……看……” 执念一般无意识的呢喃,成功地阻止了林弱想要转身的心。 她便将精神放在如何脱困上。 房屋封闭,玻璃和大门都砍不破,想要离开额话,难道也要像之前一次一样,在屋子里找到备用的钥匙吗? 而且这个房门是从外面上锁,锁里面这件事真的也很诡异啊。 仿佛就是在防着她出去似的。 但大门和玻璃都加固了,斧子劈不开,那没有玻璃的地方呢? 她想起二楼房间中被木板封得乱七八糟的窗户,只是木板,不是铁板,不是防弹玻璃,用开山斧应该可以劈开的吧? 当机立断,不再耽误,林弱正欲起身,就听到话筒中传来一声痛鸣。 像是忍到极致,被折磨到极致,痛到极致,牙齿破碎,牙床咬烂,却终究到了极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意志消磨掉,灵魂磨损掉,只剩下了身体最直接的反应。 他这样的人,也叫痛了。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也是对他这个人、对他尊严的酷刑。 林弱捂住耳朵。 她不想听,他也不想她听。 不是一个人的折磨,而是两个人的地狱。 她不敢想像,他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眼睛也有些模糊,林弱使劲眨着,压下泪意。 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 因为有起身动作,身体和视线都偏移,原本一直在盲区的电视侧边就闯入了视野。 那个位置,有一截电话线。 是被人割断的、已经断裂的电话线。 话筒中的声音还在继续,温警官开始叫她的名字,他不再痛呼,似乎她的名字能帮他坚定内心,重新凝聚散开的意志。 这本该是让人感动、甚至是让人心动的事情,可林弱的眼中,只剩下那段断裂的电话线。 切口很漂亮,是用刀熟手做的。 断痕很新鲜,是今晚刚断开的。 在华国的建筑里,一个房屋只会有一个主电话线。 它是所有电话线的源头,连接着所有的电话,才能达成每个话筒拿起都能听到通话的居住环境。 而主电话线,往往在电视后,与电视信号线一同引出。 甚至于,林弱听说,现在有一种叫电脑的发明,可以通过电话线的连接实现拨号上网,但那只有很有钱的人家里才会购买。 她很有钱,但看上去并没有买。 林弱想起蜗牛点餐时最后的话,他说“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那时,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切断了主电话线。 从那开始,就不该有电话能打过来了。 可现在,林弱眼里看着断裂的电话线,耳边听着那一人为她的坚守、赤诚和温柔——这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感动。 在什么样的地方,电话线已经断了,却依旧能接到电话呢? 若是她真的将电话敲碎,是不是还可能会碎得不够彻底,让她听到声音呢? “砰砰砰!” 锤击声还在继续,声音黏腻,像是砸在肉酱上。 每一下都带起粘连,如同春臼一下下敲击出糯米。 夹杂着闷哼和痛喃。 林弱支撑不住跌坐。 恍然间,自睁眼起所发生的一切,那因生死紧张和玄幻际遇而被她忽略的疑问一一闪现。 触碰木板时手指尖莫名的痛意。 ——即使是在毛巾、绒毛小熊上用力,也让人难以忽略的、从不属于柔软的不适。 看到血腥时产生的扭曲的幻觉。 虚弱的却浓郁的像是浸泡在血桶中的血气。 ——“咳咳咳”。 永远无法看清的蜗牛的脸。 永远无法看清的温警官的脸。 不想要再问的名字。 ——“请问你的名字是?”“我姓温。” 无法见面的丈夫。 不能碰触的孩子。 警察局中突然跳出的异能新闻。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说的话。 不是取消就是停航的飞机,永远离不开的城市边界。 ——“女士,对不起,航班取消了。” ——“林弱女士,您好,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您,请您不要离开这座城市。” 所有画面,最终定格在她接起电话时,对面那个严正的声音。 “林弱,不要出门,不要发出声音,你的家里,现在有个杀人犯。” “我是警察。” “林弱女士。” “林弱女士。” “林弱女士。” 林弱捂住头。 ——这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因那传来的折磨而痛苦。 什么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假的!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林弱猛然起身,她无视了窗外那血腥一幕,拿起大门前的开山斧,冲上了楼。 话筒被她留在了岩台上,可那声音却如跗骨之蛆般跟随。 若是之前,只当是心绪震动,如有幻听。 可现在,她只觉得恐怖。 来到二楼,她一脚踢开了最初所在的房门。 举起斧头,向着封住窗户的木板,劈了下去。 木板在开山斧下,轻而易举地碎裂。 外界开始传来风声和嗡鸣声,那颗从不缺席的导弹再次到来了。 但林弱已经不在意了。 她狠命地劈着,木片飞溅。 终于露出了窗后的世界。
第13章 窗后是一面墙。 钢筋水泥浇灌而成的墙,一斧子下去震手的那种。 墙里埋着电线,在靠里的一角,隐出一盏昏暗小灯。 这便是林弱曾以为的路灯的光。 怪不得与出去真正看到的光亮并不相符。 这座房子就是一个伪装,看似给了希望,其实步步都是绝望。 二楼被封死的窗户,从来就不是出口。 而是让她以为找到了出口,最终却又面对生路的是堵死,将她逃生的信念再一次的摧毁。 为什么呢? 导弹袭来的炙热中,林弱开口质问:“你们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会再陪你们玩游戏了。” “如果要炸死我,就炸死我好了。” 她闭上眼睛。 明明是在等死,可恍然间却像是打通了魔幻的任督二脉一样。 精神沉入,她整个灵魂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 漂浮在正对的马路上,看着这个静止的、油画一样的世界。 房屋被铁丝网包围,二楼被木板封死,与里间交错密封的木板对应,可却是用心铺就、隔着一道墙的两层。 那颗漂亮的、海豚大小的导弹已然临近。 在右上角的天空之上,遮住了月亮,像是一个披红挂蓝的救世超人,燃起照亮周围的火焰红光。 一切是静止的。 油画一般的场景。 导弹停在了小小的爆炸,连呲出来的火花都不再跳动。 门口的两人已然消失不在。 她的灵魂开口,发出与身体共振的呢喃:“到底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在骗我?” “噗!” 利刃入体的声音。 很熟悉。 胸口泛起尖锐的疼痛,林弱透明的灵魂茫然低头。 一把刺刀插入她的心脏。 很熟悉的刀。 她顺着刺刀看去,看到了握刀的人。 是蜗牛。 恍然间,她灵魂归体,视野重又回到二楼那小小的房间。 破碎的木渣碎片、倒在一旁的开山斧、丑陋的墙上昏暗的灯,以及站在那一切之前,在正面给她致命一击的蜗牛。 为什么? 林弱不懂。 时间不再停滞,房屋外导弹瞬间命中。 “轰!” 爆炸与烈火燃尽了一切。 ***01101110 01101001 00100000 01110101 01101001 00100000 01101010 01101001 01101110 01100111 00100000 01110011 01101000 01100101 01101110 00100000 01100010 01101001 01101110 01100111 00100000 01110010 01100110*** “铃铃铃——” 白色的房间中,瘦削苍白、病弱死气的女人躺在床上,输液管中的滴液缓慢滴入她的身体。 她浑身上下全是绑缚带,甚至用上了锁链,蓝色横纹浅白的衣服下,隐见厚厚的快要洇透衣服的血迹。 “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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