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也不同,越往里走,树与树之间的间距越密。 这般诡异的气氛下,脚下坑洼难行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走了多久,狭窄崎岖的路面渐渐变得平坦开阔起来。又往前行了一阵,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块空旷的土地。 那块占地面积很大的空地上搭建了个石砌的祭坛,高高的台阶两侧是精雕的玉质栏杆,台阶上铺有厚重的红毯。 祭坛的正中央端正摆放了一个长桌,长桌上是坠着流苏的红绸桌旗,上头的绣纹是个巨大的“囍”字。桌旗用两支银质的烛台压着,烛台上各插了三根未点的红烛。 满眼喜气的大红色。 看这布置,确实像是在办喜事。 “把祭品放上去。”岑寂低着声吩咐。 还在悄声观察的骆雪迅速收敛了目光,目视着他走到了祭台下方,缓步绕着祭台走了半圈,在西南角的位置掏出了罗盘。 挑着箩筐的两个壮汉步上祭坛的台阶,吭哧吭哧费劲往上爬。 旭枫见他们行步艰难,下意识往他们走远的方向迈了一步,似乎是想帮忙。可他前行的步子还是停下了。 许是想到了那箩筐里装的祭品是活人,他心里的那杆秤在“道德”和“生存”之间来回摇摆,怎么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槛。 他挺纠结地盯着晃来晃去的箩筐看了会儿,直至挑着箩筐的两个壮汉走到了铺有红布的长桌前,他才皱眉撇开了视线,不忍再看。 骆雪的目光在旭枫身上短暂停留,很快又看向了拿着罗盘在祭台下呢喃念咒的岑寂。 他一身黑衣,站在阴影中,几乎与夜融为一色。 不消多时,他止了咒声,倏地转过头,望向了斜前方的林深处。 那里一团漆黑,仅凭骆雪的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来不及了。”岑寂收起罗盘,疾步走回了队伍中,声又低了几分:“一会儿都找地躲藏好。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好的,七爷。” “知道了,七爷。” 络绎有人小声应和。 “小巴没问题吧?”岑寂挺不放心地看了眼被骆雪紧抱在怀的猫。 “没问题。”骆雪很配合地捏住了小巴的嘴。小巴确实很乖,眨了眨眼,小爪子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小巴对她很信任,任由她捏嘴,完全不挣扎。 岑寂耳尖一动,又急急催促了声:“躲起来!快!” 他话音刚落,狂风骤起。 这股邪风从西边吹来,刺骨的寒,与风一道卷席而来的,是一股极浓烈的鼠腥味。 来了! 一队人迅速四散开,各自寻了隐蔽的角落,躲藏好。 古怪的锣鼓奏乐声忽起,烛台上的蜡烛自燃亮起了光。 烛火的光照亮了台阶上的红毯,红毯的尽头有一团黑影在渐渐靠近。那团黑影走到了光源下,慢慢显出了实形。 是一支由老鼠组成的送亲队。 簇拥着花轿的老鼠都似一般婴孩大小,走步姿势也是人模人样。都是用两只下肢走路,前肢抓拿着各种乐器,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地上的影子虽酷似人形,但送亲的老鼠们却每只都面目狰狞。眼珠血红,长着可怖的尖牙,密密的尖牙撑开了嘴角,凶相毕露。 花轿停在了台阶下。走在花轿左侧的一只老鼠甩着细长的尾巴,一步三扭地走去了花轿前。 它抬起一只后爪,踢了踢轿门,转瞬接过随行老鼠递来的一根绑了个绣球的竹枝。竹枝一端伸向了轿子,挑开了轿帘。 头上盖了块红盖头的老鼠新娘被扶出了轿子。 一出轿门,新娘鼠就跟只发酵的馒头一般,迅速膨胀变大。没一会儿就化成了前一夜所见的巨鼠模样。 巨鼠甩掉了头上的红盖头,朝着祭台方向狂奔而去。每行一步,大地都在震颤。 躲在暗处的人紧紧攀扶住身边的巨石大树,屏息凝神,半点声都不敢出。 巨鼠走到了箩筐边,围着箩筐来回转了两圈,边仔细观察,边细细嗅味。 被绑住的老朱隔着箩筐缝隙瞧见了巨鼠血红的眼珠,他吓到几欲晕厥。求生欲迫使他拼命挣扎。 箩筐受力歪斜,倒在了台阶边,咕噜咕噜往下滚。 巨鼠龇牙发出尖锐的嘶嚎声,朝掉下台阶的箩筐飞速扑抓过去。它三两下便隔挡在了箩筐前,亮出了又硬又长如弯刀的爪子,朝滚来的箩筐狠狠一抓,筐子碎裂。 箩筐中的老朱被这一爪子拍的血肉模糊,彻底失去了意识。 巨鼠一爪碾踩住晕过去的老朱,低着头在他身上又嗅了嗅,张开大嘴,一口咬掉了老朱的脑袋。 鲜血四溅。 “叽叽叽叽叽……”送亲的鼠群似在庆功一般,纷纷举高了前爪,围着在啃噬祭品的新娘鼠又跳又叫。 眼前的场面血腥又惊悚。 祁月对这样恐怖的一幕早已麻木了,她蜷的腿麻,稍稍挪移了一下脚。一时大意,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根细枝。 “咔哒——”一声轻响,树枝断裂。 很轻微的响动,却似摁下了定格键。 鼠群瞬间停止了狂欢,每只怪鼠都同步伸长了脖子,一动不动,竖耳听声。 所有人都因这样的意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捂嘴屏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惊动它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 巨鼠有了新动作,它的前肢抬起,成人形站立。 沾满人血的鼻头翕动,仰天长鸣。 “叽——” 群鸟惊飞,天现异象。 林中的树丛随着这声长鸣在蔌蔌抖动。 “吧嗒——” “吧嗒——” …… 光秃秃的树干上,有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睛睁开了。那一双双滴血的眼睛泛着森冷的寒光,在暗夜中窥视着林中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9章 丧葬宴16 不知是谁踩到了树枝,细微的踩折声惊扰了鼠群。巨鼠仰天长鸣,树丛里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睛在巨鼠的嘶嚎声中吧嗒吧嗒陆续睁开。 那些血红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们。一眼扫去,头皮发麻。 骆雪的身体又往下伏低了些,低头看了看怀中被她紧捂住嘴的小巴。 小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双眼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奇打量在它眼中的巨形鼠堡。 祁月并没有要拖累队友的打算,她的一双眼紧锁在发出信号的巨鼠身上,活动着脚踝,终于把发麻的腿活动开了。 她左右观望了两眼,借着祭台上的烛光大致估测了一下林中能逃遁的地形,旋即捡起一块碎石,朝巨鼠狠狠掷了过去。 石块砸到了巨鼠硬邦邦的脑壳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顷刻碎成粉末。 巨鼠止了叫声,转过头来,一双暴突的血红眼珠对准了祁月躲藏的方向。 祁月攥紧弯刀,从大石后窜了出来。她气势汹汹地朝巨鼠冲了过去,大喝了声:“我引开这些东西,其余人快跑!” 她是想牺牲自己保全队友。可她这一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巨鼠稍一抬爪,爪子带起的一阵飓风轻而易举就将她掀翻在地。 祁月被震飞了约有三米远,仰摔在地。手肘撞击地面,握在手中的弯刀弹了出去。 她咳出了一口血,顾不上哼一声,迅速往弯刀掉落的地方爬了过去。前伸的手刚抓住刀柄,一道巨大的黑影便笼住了她。 是巨鼠! 对着这样的庞然大物,她毫无惧色,抓好弯刀,一手撑膝,借力勉强站起。 她两手握实了刀柄,把刀锋对准了巨鼠:“来啊!你这个怪物!有种你就来抓我啊!” 怀中的小巴在挣扎。 骆雪没有松劲,心弦紧绷,一双眼紧盯着孤身奋战的祁月。 祁月在冲巨鼠大声叫嚣,恨不得把巨鼠的杀气全集中到自己身上,跟不要命一样。 或许,她早就不想要这命了。骆雪忽然之间有了这般不怎么妙的想法,悬着的一颗心愈沉了几分。 巨鼠的皮肉比想象中的要厚实得多,祁月手中的弯刀朝着巨鼠哐哐砍了下去。可惜分毫没能撼动它,她攻击的那几下仿佛就是在给它挠痒一般。 没人贸然上前,更没有人丢下她逃跑。 潜藏在暗处的队友们都还在谨慎观察。 “叽——” 巨鼠被祁月的几番挑衅激怒,前肢离地,而后用力一扑,扑向了她。 祁月反应很快的就地一滚,躲过了它的扑袭。 她正欲拔腿往路的另一面跑,以便引走鼠群给队友们争取逃命的时间。谁知旭枫突然冲了过来,隔在她跟巨鼠之间。 “滚!滚开!”旭枫挥舞着手中的粗长木棍,大声呵斥面前的巨物。 祁月一愣,遁逃的动作霎时顿住,侧头看他。 他高高举起木棍,而后铆足了劲对着巨鼠垂下的脑袋用力敲了下去。 “咔嚓——”木棍断成两截。 “……”英勇搏斗但似乎脑子不太够用的旭枫尴尬愣了两秒,“哎呀。” 下一秒,他被巨鼠一爪子拍飞了出去。 祁月没能拉住他,瞥见向她扫来的鼠尾,她腾地一跃,极敏捷地躲开了。 横扫而过的鼠尾敲断了旭枫身后的一棵大树,树身吱吱嘎嘎地摇晃,缓缓倒下。 旭枫的耳朵听不见声,没注意到身后的异常。他摔趴在地痛的龇牙咧嘴。 眼看那棵摇晃的大树就要砸到旭枫了。祁月几乎没有思考,猛地冲了过去。 她一把推开了背对着树刚站起身的旭枫,避闪不及,被轰然倒下的大树压到了腿。 粗重的树恰压在了她有旧伤的腿上,枝杈穿透了她的皮肉,鲜血成股地往外涌。她吃痛倒地,疼的额角冷汗直冒。 摔了一嘴泥的旭枫跌跌撞撞地爬回了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想把她从被压住的树下拉出来。 祁月倔气上头,挺恼火地拍开了他伸来的手:“你跑出来做什么?” 巨大的黑影笼住了他们。 旭枫顾不上解释,拿走了她掉地的弯刀。他背过身去,朝着巨鼠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的两条腿在打哆嗦。明明怕得要死,硬是挺直了腰板把她护在了身后。 他跟祁阳真的很像。祁月眼底滚烫,撇过脸不再看他,怒吼道:“你赶紧滚啊!别在这给我添乱!” 旭枫并不理会她的驱逐,刀锋对准了调转方向慢慢折回来的巨鼠。咬紧牙关,佯装镇定:“你以为就你会逞英雄吗?” 近了! 更近了! 旭枫拿刀用力砍向了巨鼠的腿,却被反作用力连着击退了好几步。他甩了甩震麻的手,犯了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硬?石头做的吗?” 巨鼠目露凶光,爪子一勾,轻松挑开了他手中的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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