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说:“刘珍阿姨的事,多谢你。” 盛昕音不居功,“谢什么?我是为了让小满帮忙才这么做的。” “是吗?”周屿继续向前走,想让小满妥协有的是办法,没必要一出手就是十万块加一份能引导他走正道的流水线工作。 盛昕音被落下几步,抬眸就看到灯光落在周屿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挺直的脊背轮廓,她疾步追上,“说实话,是因为你。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以前总觉得你最聪明,没想到是个傻子,吃人家几顿饭,就恨不得拿出自己所有的东西作为报答……” 这话说得有点过于亲近了,周屿突然垂眼看向她,不知是不是路灯的折射,眸子似乎亮了几分。 盛昕音也发觉氛围好像有些暧昧,眼神闪烁地避过与其对视,边疾步向前走,边生硬转移话题,“快走吧,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胸腔内跳动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些,她突发奇想,如果没有那天杀的凶手躲在暗处,不正是恋爱的好时节? 周屿不自主地轻笑了下,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马路边,盛昕音挥手拦了辆出租车,笑着与周屿挥手作别,“明天见。” 很快,车子消失在川流不息之中,连影子都变得模糊起来。 周屿站在原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建筑物和行人稍稍清晰。 他边转身往回走,边不由自主地想为什么会答应她去冒险? 没有时间了。 所有的可能性都要尽快过一遍,即便试错了也不会付出生命代价的成本,可若万一蒙对了抓到凶手了呢?周屿自然明白盛昕音的思路,但她说这句话时,其实并不清楚,于他而言,或许真的就快没有时间了。 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开始,他的身体就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到盛昕音所生活的十年后的时空,和她一起吃的那顿早饭是没有味道的,当时他并没放在心上,还以为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却没想到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他不仅很快完全失去了味觉,还逐渐失去了嗅觉。那天半夜,在市人民医院外,盛昕音问他有没有闻到栀子花香,他才恍然发觉,时有时无的嗅觉似乎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更糟糕的是,从昨天开始,他的视力也出了问题,眼前时不时无端变得混沌而模糊。他很清楚,这些症状并非是病理性的,只能先配了副眼镜矫正,可若按照味觉和嗅觉消失的时间,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完全看不见了。 难道这就是时空折迭的副作用吗? 他像是进入了一场真人游戏,血条就是他自己,如果不能逃出生天,他会渐渐失去五感,最终走向死亡? 说来还挺可笑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对生死看淡,毕竟他从来都是世界上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但真到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会感到恐惧。 一开始只是想救她,现在他也想要自救。 高考结束那天,他没接盛昕音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小纸条,拒绝了她的告白。原本从那时开始,他们就该像平面上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再不会有交集的,如今却阴差阳错在三维的空间裏延伸出了交点。 他成为她逃生的航道,她则是他漂流的浮木。 冥冥之中,那双看不见的手将他们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第16章 危机四伏 平洲的夏天雨水充沛丰盈,隔三岔五就要下一场,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雨。 既然打算去“卖血”,至少得改头换面,按照盛昕音平时的衣着打扮肯定要穿帮。 于是,她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几个小时出门,在车上特意化了个浓妆,蓝色的眼影,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吊带衫上挂满了装饰品,浑身上下都戴着乱糟糟的首饰,满手的银戒指,脖子手腕上都是乱七八糟的链子,怎么看都跟十年前的杀马特差不多。 以至于周屿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卡在喉咙裏,“你……” 盛昕音笑起来,“怎么样?我像不像要去卖血给男朋友买鞋的恋爱脑精神小妹儿?” “男朋友?” “你啊——确切的说,是还没追到手的男朋友。”盛昕音耸耸肩,挑眉扬下巴示意他看向身后的商场,“约在这裏见面,就是也要给你变个装。” “今天我们的人设分别是穷困痴情女和有钱绝情男。”盛昕音清清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编剧本,“我是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才要卖血的,可你不信我爱你爱到会真的卖血,就跟着一起过来亲眼见证,这样等抽血之前,不管能不能找到他们非法采集血浆的证据,我们都可以顺理成章地撕破脸,趁乱反悔。” 盛昕音越编越顺溜,越编越觉得这故事十分可信,逻辑非常完美。 周屿半晌无语,看着她欲言又止。 “干嘛?”她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那么会编故事,为什么语文成绩不怎么样。”周屿轻轻撇了下嘴角。 “我语文也不差好吗,高考考了一百二十多分呢!”盛昕音冲他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这次说不定考得更高。” 进了商场,盛昕音轻车熟路地走进一间男装店铺,是她熟悉的牌子,十年前的价格还没那么贵,在她看来不买就是吃亏。 她在前头三下两下挑好了一套衬衫和裤子,转身走回来递给周屿,“拿去试试。” 周屿似乎下定决心陪她演戏,所以接过了她手上的衣服,转身跟着指引去了试衣间。 盛昕音在店裏逛了逛,又挑了几套自己喜欢的搭配交给导购,刚随手翻了翻店裏摆放的画册,就听到店员轻声的赞嘆,她扬起脸,看到周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明明只是简单修身的款式,立体考究的剪裁却把少年清瘦紧致的身形勾勒得很清晰,规整的袖口显得理智而内敛,盛昕音的视线下移,看见裤子的设计特意短了一寸,露出了他漂亮的脚裸。 她很快收回了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嗯,还行。” 宽肩窄腰大长腿,天生的衣服的架子。在盛昕音的印象中,周屿平时除了穿校服似乎来来回回就那两三件 T 恤和外套,看上去陈旧却洗得很干净,不像她,一年四季就没穿过重样的衣服,搭配的书包鞋子配饰更是数不胜数。 盛昕音转身向收银臺走去,“就他身上这件。还有刚才我挑的那些,全部都包起来。” 先敬罗衣后敬人,刚才一直不怎么热络的导购一听到这话立刻眉开眼笑,边说“好的,好的”,边欣喜地抱着一堆衣服去结账。 盛昕音正想着刚才那几身应该搭配什么样的鞋子,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过头,见周屿紧着眉心问:“买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刚才他在试衣间看了一下吊牌,简直是天价,他完全无法心安理得接受。 “?”盛昕音一脸迷茫,“穿啊。” 周屿噎了下,直接拒绝:“我不要。” 盛昕音沉默了片刻,抱起手臂肃然道:“你怎么回事啊?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你连我这点儿小小的欲望都满足不了是吧?” 周屿当场愣怔,“……什么欲望?” “真人版奇迹暖暖啊。” 周屿显然没听明白,盛昕音哎呀了下,解释说:“就是我氪金的一个游戏。不过那不重要,时间快到了,我们得速战速决。” 盛昕音不由分说地又给他买了鞋袜和其他一些搭配,坐上出租车时,光看外表,两人已经完美符合她的设定。 盛昕音把包和换下来的衣服寄放在小满家,周屿又正色警告他一遍,待会儿千万不要乱说话。 小满了然地说:“我明白,省得惹麻烦嘛,我才没那么傻。” 没多久,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开进巷子,停住后从驾驶位下来一个胖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最多三十岁,体重至少超过两百斤,小满迎上去叫了句,“九叔。” 胖九猥笑着看向盛昕音,上下打量,“这就是你说的那稀有血型?” 小满忙说:“对,她是 RH 阴性血。” “听说一次五百块?”盛昕音装出一副财迷样,“这么点儿钱肯定是现结吧?” 胖九“嘿嘿”狞笑着,“是嫌少吗妹妹?九哥给你介绍点儿别的活儿,一夜五千,干不干?” 周屿嫌恶地咳了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你不是说为了给我买礼物才卖血吗?干别的,我可就没兴趣看了。” 盛昕音转过脸对胖子说:“他得跟我一起去才行。” 胖九不答应:“不卖血不能进去。” 周屿不屑地笑了下,一副无所谓地口吻:“谁稀罕进?我在外面等。” 胖九上下打量他一眼,刚想拒绝,盛昕音嚷嚷道:“你要是不同意他跟着,那我也不去了,反正卖血也是为了证明我喜欢他。他不见证还有什么意思?” 胖九乐了,“现在小年轻谈个恋爱都这么上赶着了,强扭的瓜不甜啊。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盛昕音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胖子嘲讽笑笑,“行,谁让你是稀有血型呢,上车吧。” 面包车裏的味道不好闻,汽油混杂着人体的汗液,生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臭,盛昕音坐在后排,靠不断深呼吸压制胸腹间的隐隐作呕。 后排车玻璃拉着遮光的帘子,根本看不清外面的路线。周屿坐在她旁边,一路面无表情,尽职尽责扮演着绝情渣男的角色。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老旧的联排建筑前停下,四周树木繁茂,被黑色的铁栅栏围着,看起来并未出城区,但也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指示牌。 天色愈发阴沉,铅云低垂,雷声不断,眼看着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胖九让周屿在车上等,别乱跑,自己则带盛昕音走进那栋建筑。 或许是对两个刚成年的学生不设防,胖九并未对他们太过戒备。周屿下车后观察周围环境,看到保安把手的大门口和顶上的监控,选择从旁边铁栅栏围墙翻进园区。 盛昕音亦步亦趋地跟着胖子走到一楼尽头,终于看到有几个房间门上挂着牌子,标记着谈话室,资料室,采血室等。 以她丰富的经商经验来看,血液制品严格受国家管控,这裏却连门头都没有,卫健委和市场监督管理局已经足以介入纠察。 走进谈话室,穿白大褂的医生看到来人是胖九,和他简短地打完招呼,又递了张献血浆者个人信息表给盛昕音填。 填完日期姓名和年龄,盛昕音看到还有心率,体重,脉搏和血压,不知道该怎么填,白大褂就告诉她几个数,都在正常标准范围内。 盛昕音按照要求一一填完,故意摆出好奇脸问:“不测一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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