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还客气什么。”小姐姐笑意明显,亲昵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目光掠过盛昕音,“女朋友啊?” 周屿立刻说:“不是,同学。” 等黑长直小姐姐转身回到收银臺,盛昕音才慢悠悠晃着脑袋问:“否认那么快干嘛?怕她误会?” “实话实说。”周屿淡淡一笑,轻飘飘蹦出一句话。 啧,真没意思。 盛昕音看了眼那包牛皮纸袋装的膏药,“给谁的?” “我现在借住的地方,有个爷爷的膝盖不好。” “哦。” 周屿索性一次性解释清楚,“这膏药原本是住在附近的一个老中医做的,他年纪大了,落叶归根回了老家,梦姐跟他是同乡,让家人帮忙买了寄过来的。” 盛昕音恍然,“上次她说你让帮忙找的东西,就是这个?” “嗯。” 盛昕音也点点头,目光飘向落地玻璃外,附近道路两旁遍植梧桐,正值盛夏,阳光充裕,宽大的树叶都晒得无精打采耷拉着。 她很快回归正题问:“为什么没带小满去派出所报警?” “他不会去的,会惹上麻烦不说……”周屿的视线垂下来,“而且,光靠小满的一面之词也不一定能立案,搞不好还要连累家裏人。” 小满父亲入狱,母亲病弱,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庭再也经受不起任何风险了。 盛昕音只得作罢,继而大胆发问:“那要是我假装去卖血,进去之后把他们整个过程录下来,再把原始记录表带出来,算不算证据?” 周屿一愣,坚决反对,“不行,太危险了。” 盛昕音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总觉得这个时空裏发生的事不是随机的,尤其是我上次没经历过的事,冥冥之中好像在指引我们发现一些有关凶手的线索。” 顿了顿,她突然说:“我最近在网上看了很多东西,你知道平行时空吧?” 周屿应声,“嗯,物理学裏宇宙是多维的,世界由无数个平行时空组成的,霍金认为穿越黑洞就可以到达平行时空。不同的时间线在同时进行着,而我们所生活的时空只是其中一条,在平行时空裏,人是相同的,物是相同的,不同的是人面对事情时做出的选择。” “跟学神聊天就是轻松啊。”盛昕音笑起来,总结了下,“不同的选择会出现不同的可能性,造成不同的结果,就像是平行时空中另外一个我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周屿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 盛昕音继续分析道:“目前已知的信息只有 6 月 25 日那天有个男人要杀我,可如果那天我不出门,待在家裏谁都不见,还会被杀吗?即便我侥幸逃过,那天没事,难道以后我都不出门了吗?可能推迟一段时间后,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周屿的眼睛裏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你的意思是,想要不一样的结果,就要尝试不同的选择。” “对。”盛昕音心裏忍不住赞嘆,最强大脑转得就是快,仅仅只凭她提出一个泛化的概念,他就能迅速将前因后果捋个大概明白,并且直切重点,根本不用她多费口舌。 可她没想到周屿依然坚持说:“不行,我不同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想坐以待毙。”盛昕音用吸管喝光最后一口可乐,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还有件事你不知道,我是稀有血型,Rh 阴性。” 关于这点,周屿之前确实全然不知,“熊猫血?” “是啊,你知道市场上稀有血型的血浆价格有多高吗?尤其是在紧急情况下,高到甚至可能会和犯罪挂鈎,再联系之前王瑶对我的恶意来源,一样都是怀璧其罪。那么,是不是能合理推测,有人要杀我,或许跟我的血型有关呢?” 与其被动等待厄运降临,不如主动出击以求提前规避,这是由盛昕音的行为模式决定做出的选择。 “那你就更不能以身犯险。”周屿听完,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她,“如果非要有人去一趟,我比你更合适。” “为什么?” 周屿垂眸,默然片刻才说:“别忘了,我们还在循环裏。万一我死了,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 而她死了,可能一切就都结束了。
第15章 非法血站 周屿的话,乍一听实在很有道理。 可是,所谓循环也只不过是他根据发生的事情推测出来的,凡事总有万一,如果说电梯爆炸的生死关头,是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才把她保护在身下,那现在他有充分深思熟虑的时间,为什么在没有确定的把握之前,他还能将自己轻易置于危险之中? 之前心中成型的猜测又扩张了几分,盛昕音抿抿唇,没表示赞同,但也没反对。 看穿她的犹疑,周屿蓦然笑了一声,垂眸道:“别紧张,只是去一趟血浆站而已,又不是去送死。” 设想归设想,真要去的话还得从长计议,但这事不能通过杨帆来办,他的不确定性太大。 于是,他们决定先去找出院之后在家休养的小满。 小满的妈妈叫刘珍,得的是髋关节股骨头坏死。路上,盛昕音问起周屿和小满是怎么认识的,才知道原来他读初一时在小满家裏吃过一段时间的饭。 “当时奶奶癌症晚期,一直在住院,最后那段时间刘珍阿姨经常去看她。”周屿神色平静,“那时她的身体状况还很好,但这个病拖一年,致残率就会增加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由于一开始没有得到及时的医疗和养护,刘珍的关节现在已经完全塌陷和变形,每时每刻都很痛,痛得夜不能寐,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要架着双拐才能走路。 见到周屿,刘珍坐在床上支起身子,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坐。 周屿在门边扬声说:“不坐了,我找小满说点事。” 那是一间由车库改造而成的屋子,没有窗户,不大的地方摆了两张简易的单人床。 盛昕音的人生中,从来没在电视剧以外的地方目睹过这样阴暗的角落,很难想象在现代社会的城市中会有这样一处破败、陈旧到即便是在大白天不开门就不会任何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似乎连原本明亮的天色都变得昏暗了。 盛昕音看到小满出来前,还特意给行动不便的刘珍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边的简易桌上,等他满面狐疑地跟过来,三个人在附近小巷子的臺阶上坐下。 周屿开门见山问:“昨天你说组织卖血的中介,那个‘血头’的联系方式有吗?” “有啊,你要这个干嘛?”小满不明所以,还是从手机裏调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周屿没答反问:“如果有人也想找他去卖血,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吗?” 小满说:“那肯定不行,第一次去都要熟人介绍的。” 周屿和盛昕音交换了个眼神,“你把我介绍过去。” 小满惊诧:“小屿哥,你也要去卖血吗?” 周屿只是说:“你把我介绍过去,其他的不需要知道。” 小满警觉起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顿了顿,联想起周屿让他报警的事,蓦地反应过来,气愤不已地跳着脚嚷嚷:“别多管闲事,我都跟你说过了,是我自愿的。你给他们送进去了,拍拍屁股去外地上大学了,我和我妈还要在这裏过一辈子呢。” “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小满指责他:“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当救世主?要不是因为你,杨帆也不会不带我混了。” 说完垂下头去,自暴自弃地抽了下鼻子,“你别管我了行吗,你又管不了我一辈子。” 周屿不说话。 他的存在无疑在小满面前是有压制性的,但这种权威很有限,他还太年轻,没有金钱、地位和权力的加持,许多事都有心无力,而无力感太让人心情糟糕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盛昕音突然插话:“他为什么要管你一辈子?” 小满一愣,说不出话来。 盛昕音沉下脸:“你昨天在医院的账单还是周屿付的,两千多,还了吗?” 小满嘴硬,“……我会还的。” 盛昕音冷笑反问:“你拿什么还,卖血吗?” 小满气急败坏,“不用你管!” 盛昕音看他要走,扬声叫住他,“医生怎么说,你妈妈的病没法治了吗?” 小满一愣,顿住脚步,声音都低下来:“要置换人工关节。” “一直没换是钱的问题吧?需要多少钱?” “至少得……十万。” “我可以借给你。”盛昕音说完,立刻看到小满原本黯淡的眼睛亮了亮,她又说:“但我有条件,帮我们介绍给那个‘血头’。” 盛昕音拿出和人谈薪酬的架势,继续说:“当然了,这笔钱只能用来给你妈妈动手术,而且为了保证我的钱不打水漂,你还要签个还款协议。我听周屿说,你这个月刚满十八岁,我会在本地的电子厂帮你找份工作,以后你每个月工资的一半都要分期还给我,直到还清为止。” 小满面上明显动心,他看了几眼周屿,踌躇着没有作声,似乎是希望他能发话告诉他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周屿催促:“看我做什么?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盛昕音适时再接再厉,“……怎么样啊,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她云淡风轻的语气彻底击溃了小满的心理防线,唯恐她变卦一样,他马上接话说:“行,行,我同意。” 敲定下来说辞以后,小满开着免提给这个片区的‘血头’九叔打了个电话,但对方说,最近风声紧,而且他那个血型的血浆饱和,暂时不需要了。 事先想好的应对措施一条都没用上,通话已经结束。 盛昕音想了想,只好说:“你再打一次,就说你这个朋友是 RH 阴性血。” 周屿立刻变了脸色,制止他们,“不行。” 他望着盛昕音,眸光难以言喻的复杂,“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们没有时间了。”高考已经结束,时间轴很快就要再次来到出分日,而目前他们手头却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盛昕音试图说服,“况且你不是说了吗,只是去看一看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小满听得云山雾罩,“不危险啊,也可以反悔,但基本去卖血的都缺钱,很少有临时变卦的。” 周屿忖度了下,不知想到什么,终于妥协同意,让小满再次拨通了九叔的电话。这次对面听到竟然是稀有血型,果然立刻来了兴致,并说明天派车来接人。 走出小巷子,要穿过一条热闹的菜市街,盛夏傍晚,做各种买卖的商贩都支起了摊子,五颜六色的蔬果成堆摆在地上,鳞次栉比,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晚风轻拂,商超音响播放着一首英文老歌,都市霓虹映衬下,连天上月亮都显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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