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上次探知到身份转换规则的玩家,主动犯到赫尔曼手上是什么下场,蜘蛛女便把头低得更低了。 戴有黑色浅口皮手套的手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匕首。 赫尔曼放下随意架在桌上的腿,轻飘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什么然后? 蜘蛛女以为自己把所知信息都交代清楚了。 就算他不爽,也该去找那个试图掩护家属的陌生护士发泄,自己不该再受追问。 可她不敢否定他的问话。 以为他依然想追究家属尽数逃脱的事,蜘蛛女干瘦得只剩一张皮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绞尽脑汁地撇去自己的责任:“然后我就离开那间房间了,没在其他房间发现家属的踪迹,只能是那个桑迟是叛徒。” “谁管你这些。”赫尔曼的态度可以说是反复无常。 他目光如刀般刮在她怪异却颇具杀伤力的肢体上,语气发寒地质问:“你伤害她了?” “没有!”蜘蛛女在本能的疯狂警示下,迅速地否定了,“有伊什梅尔陪同她一起!我什么都没做,便被切去了一只手!” “伊什梅尔……” 赫尔曼念起伊什梅尔的名,和桑迟快乐贴贴的触手们如有所察地暂停了动作。 整间住宅的四面八方都已铺满了猩红触手,像是共同构成一张庞大的巨口。 漂亮的小美人无知无觉地躺在红舌正中央,似乎随时有可能被饥饿的怪物吃掉。 看起来危险,偏偏是哪里都比不上的安全舒适。 桑迟在触手们留给她活动的余裕里稍稍侧身,就近把一根触手当作陪睡玩偶抱着,侧过去的大腿也一同压在了触手上。 中大奖的触手陷入她怀里,被完全笼在她的气息中,其他触手因嫉妒悉悉索索地扭曲抗议,却不敢争抢位置,惊醒桑迟。 连本体伸出的触手都只好退而求其次,狠狠揪住幸运触手的一端,强制共享感受。 于是它同样浸泡在满足感里,幸福得险些连触手形态都维持不住,简直要融化成一滩液体,凑近桑迟的脸颊,扭扭捏捏地亲了她一下。 And once more. 然后它开始用聚拢的神智调整医院的布局。 还没有到桑迟正常苏醒的时候,思绪混沌的触手们享受这段亲密时光,自然也不希望有谁来打扰它们和她亲昵。 平直的走廊顿时多出无数岔道,陷阱房的数量被拉到上限,楼梯不再只有上下两种方向,电梯抵达的楼层变成了随机数。 医院被改造成难度惊人的迷宫,而他们所在的空间被藏入迷宫最深处。 巨大的变化发生在依然有光的时候。 赫尔曼眼睁睁看着护士站所在的空间忽然扩展,墙面扭曲,原本仅有通向两个方向的出口增为八条甬道。 伊什梅尔拒绝被找到的意图很明显,看来桑迟的确和他在一起。 赫尔曼低笑了一声,伊什梅尔这样做的确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但并不能阻碍他多久。 只不过他睚眦必报,眼前还有没清算完的帐。 “有伊什梅尔在,迟迟却面对你,说明这是迟迟提出的要求。”赫尔曼对伊什梅尔忠诚到可以违背本能的性格有一定了解,语气淡淡推测,“那么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自作主张切断你的手,是你想做出格的事吧。” 比如用那只干枯的手臂,去抓住桑迟。他没在现场,却成功把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 蜘蛛女心知不好,虽然不能理解到底为什么被针对,但还想要辩解,。 可下一刻便被耐心不足的青年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他并没有动用匕首弄脏自己的衣服,铂金色的火焰无声无息从她脚下腾烧起来,毁灭她只在一瞬间。 模样可怖的怪物来不及求饶或是呼救,就成了地上一小尖锥的灰烬。 凭蜘蛛女出现在桑迟面前,赫尔曼就可以不讲道理地判她死刑。 毕竟小美人性怯体娇,怕是看一眼丑陋的蜘蛛女就会吓哭,就算身体没有受伤,心灵也肯定遭到打击。 然后赫尔曼随意挑了一个同样经过改造的护士,熟练地揪住她后颈不太明显的一缕菌丝,命令道:“带我去菌主那里。” 菌丝被他揪住,依然一动不动,像是根本不能交流的死物。 “喂,该醒了,别消极怠工了。”赫尔曼不耐烦地把它从菌主的低等眷属身上拔出来,催促道,“没有听到我刚才的问话吗,迟迟来了,你还不肯努力一点?” 半休眠状态的菌丝捕捉到他言语中的关键词,缓慢扭成一个问号的形状,像是在确定赫尔曼不是为了哄自己做事,故意编造谎言。 没办法,赫尔曼在菌主这儿信用不高。 就算不提赫尔曼和约书亚试图抢他命定小妻子的事,赫尔曼也没有说到做到。 明明画饼说找到约书亚的世界就能找到桑迟,结果来了以后,阿德里安并没见到人,反而受制于约书亚,不得不制造眷属,增加医院员工数量。 如果不是赫尔曼和约书亚不对付,起过几次险些毁掉医院的冲突,菌主都要怀疑这两个当过孪生兄弟的坏种合谋骗自己来打工了。 不过非人生物不擅长思考,也从不牢记教训,尤其是在它只是菌丝状态的时候,表达欲望直白坦率。 桑迟是他的执念、无法拒绝的诱惑,他不在乎这个弱点被揭发。 如果用她做局,他就是会一次次重蹈覆辙地上当受骗,反正他是不灭的,遇到再多次假,累加起来的不快,都比不上一回真带给他的喜悦。 因此,哪怕赫尔曼不提供证据,承载菌主意志的菌丝也在短暂停顿后选择了相信。 它呼唤出寄生其他眷属的菌丝,纠缠着想要编织出人形。 然而菌丝的数量不够,虽然构筑出人的轮廓,但肩膀和胸腔部分都是空的,四肢也有镂空,像是粗制滥造、偷工减料的假人。 唯独脖颈以上是完整的,面容找不出半分瑕疵。 因为记得桑迟喜欢自己的头发,月光般流辉的银色长发随他编织完成散落下来,一如她当初所见。 接着他用白袍遮挡住残缺不全的身体,掩藏了有可能惊吓到她的破绽。 “我的本体在彻底融合阿德里安的身份,没法从茧巢出来,只有分身能帮忙。”菌主说。 他统合了菌丝们方才旁观、旁听的对话,遗憾地看向地面蜘蛛女的残秽:“她有和迟迟接触的记忆,你该把她留给我,至少别把寄生在她身体的菌丝毁掉。” 他热衷于拥有相关桑迟的一切。 如果赫尔曼没有毁掉蜘蛛女,他就能剥离蜘蛛女见到桑迟后的记忆,融合成自己的。 赫尔曼不太认可他的癖好,皱起眉,难得好心地劝道:“你融合太多记忆,会抉择不出主体,稳定不了形态。你想约书亚一直合情合理判定你为亚成熟吗?囚具卸不掉,你就得一直受制于他。” “你说的有道理。”菌主承认赫尔曼说得对,接着执迷不悟又理所当然地说,“可是我想要,她的喜怒哀乐我都想要。因为没能随时陪在她身边见证,所以只能从其他人的记忆里拿回来我错失的部分。” 他反问:“你不想要吗?” 赫尔曼磨了磨犬齿,说不出否定的话,干脆不回答,把话题拉回正题:“迟迟在伊什梅尔那里,你的分身能找到他们的位置吗?” “我从前尝试寄生过他,他什么都吃,菌丝被他吃掉,进入他体内空间后会失去生长的活性,但不会完全和我失联。”菌主的手指重新化作丝絮状,顺着感应延向八条甬道其中之一,“在很远。” 赫尔曼轻一弹舌:“远也只能找,否则你觉得伊什梅尔会自行放弃和迟迟独处的机会,让给我们?” 菌主推己及人,摇头。 他们抛下在护士站中瑟瑟不敢吱声的怪物们,依照菌丝的指引靠近伊什梅尔和桑迟的所在。 足以阻挡甚至杀死玩家的陷阱房都被赫尔曼焚毁。 如果伊什梅尔清醒地使用空间能力,说不定可以通过不断调整医院布局,令他们两永远抵达不了目的地。 可惜他解体成触手,沉迷于把小美人当猫猫吸。 于是凌晨时分,赫尔曼与菌主抵达了伊什梅尔空间的门外,叩响了门。
第68章 菌主皱起眉,不理解赫尔曼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敲门。 他苍白的右手手掌按压到门扉上,没觉出这扇门有什么古怪的地方,雪色的睫羽缓慢眨动,面无表情地表达疑惑:“你打不开门吗?” 无论什么材质的门,都不可能在赫尔曼的攻击下幸存,就像他这一路以碾压之态处理过所有陷阱房一样。 然而有伊什梅尔在,门更多代表的是空间转换的意象,而不是简简单单的阻碍。 即便菌主确信门后是伊什梅尔的空间也不行。 伊什梅尔体内的空间难以计数,强行破门而入,不太可能直接抵达他藏匿桑迟的地方。 反而有可能激怒他,在他刻意为难下,遭遇一场恼人的空间迷失。 虽然这种迷失未必能困住赫尔曼和菌主多久,但同样会空耗不少时间,不如礼貌一点尝试交涉。 其中弯弯绕讲清楚很麻烦。 因此他随口掰扯说:“我们态度礼貌一点,能算来者是客,不然就是不请自入的贼了。” 菌主认真思考了一下,严谨地说:“我们想抢迟迟走,算强盗吧,没必要装模作样。” 他的思维简单直白。 伊什梅尔难道能因为他们的礼貌,心甘情愿把和桑迟的相处时光让渡给他们吗? 当然不可能。 那敲门就是多此一举。 不愿意白白等待在外面的菌主说:“你打不开门,换我来也可以。” 构建成他右手小臂的菌丝溃散成原本的模样,无声无息地自门隙探入。 他尝试寄生过伊什梅尔,并非对伊什梅尔全无了解。 为了避免迷失,他准备呼应伊什梅尔体内的菌丝,里应外合,篡夺伊什梅尔的空间能力。 虽然结果也有可能是他反过来被伊什梅尔吞吃,被迫进入休眠状态。 涉及到各自的本能权柄,这是彻底宣告敌对的举动,尤其是在关系到桑迟的情况下。 赫尔曼微微扬眉,想了想有没有必要阻止他们俩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少一个和他争抢分时间的,似乎是好事。 反正不是他撺掇的,怪不到他身上来,没必要掺和进去。 于是他牵起唇角微微一笑,后退一步让出地方,准备看热闹。 然而门忽然从里侧打开了,菌丝们停止向内延展。 更准确说,是延展的空间忽然被扩至极大,难以观测到菌丝的延展进度了。 黑肤白发的青年神情晦暗地占据门后空间,高大的身材几乎不许旁人窥视内部一分一毫,所能见的仅有悬于他后方空间顶端的银月转变成血月,诡异的月辉给他的身体轮廓镀上一层红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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