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一命偿一命,可对盛微宁而言,她有比性命重要的东西。 同样的阳光倾洒而下,盛微宁满身温暖,程晏池却周身遍布阴凉。 他放了笔,忽然探手去蹭盛微宁脸蛋,一颗泪珠恰好掉在他虎口。 程晏池饶有兴趣地欣赏那颗摇摇欲坠的水珠,眉骨间落下深深浅浅的阴翳,低嘲:“没父母的孩子真可怜,你说你受这么多苦,你那该死的父母是不是也会心疼你?大概会后悔自己作孽太多吧。” 他冷峻脸庞勾勒着阴沉欲滴的况味,随手一扬,眼泪便颤颤巍巍砸碎。 程晏池的眼中毫无怜悯,连一丝波澜都看不见。 “抱歉,你父母欠我的债,只能你来还了。” * 盛微宁再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 她想起曹胜兰苍白瘦削的脸以及瘸腿,神色讳莫如深。 “盛小姐,这是新签的双语合同,程董让我拿来给您校对下还有哪里不妥。” 盛微宁眼波动了动,交代放好文件的秘书:“帮我打电话给仁心医院。” 拿到曹胜兰的诊断报告,盛微宁长久地陷入沉默。 曹胜兰固然对不起她,可含辛茹苦摆摊照顾她们亦是事实。 盛微宁思忖一会儿,终究找到曹胜兰的号码拨过去。 曹胜兰听见盛微宁的声音恍如梦中,谨慎地试探:“阿宁?” 盛微宁慢条斯理地翻开合同,声线没有起伏:“你在哪儿?” “我没走……我还在你住的地方待着。” 顿了顿,曹胜兰慌忙解释:“我想等你回来拿走灯芯糕。” “别墅附近有座亭子,你去那儿等我。” 盛微宁收拢握笔的手指:“我还有点存款,你的病尽量治一治吧。” 曹胜兰受宠若惊地挂断电话。 正茫然,侧方忽然传来带笑的女声。 “你就是盛微宁老家的亲戚?” 第040章 :搜身 盛微宁离开公司直接去了一趟银行。 她的生活看似风光,其实都是空架子,明面上的积蓄根本没什么。 每个月的衣服包包是程家对接专卖店预购的,零用花费很少。 高中就开始陆陆续续做兼职,可惜都类似于义务,仅仅有利名声。 用程建雄的话说,她不需要做换取酬劳的兼职,因为程家不缺钱。 程家的确是不缺钱,缺钱的是她们姐妹。 盛微宁早盘算着离开程家的控制。 没点钱,要如何生存? 明着赚钱不行,就只能私下走偏门了。 盛微宁开车回到程家。 应欢给她发了条语音微信:“我爷爷说你家老爷子傍晚回去,你得小心,别又做夹心饼干。” 盛微宁回复完就去凉亭找曹胜兰。 可亭子里只有几个拉二胡的老人家。 她左右环顾,拿着手机联系曹胜兰,结果被呼叫转移了。 盛微宁不以为意地挑眉。 往程宅的方向走,她注意到车库停了三辆豪车,车牌号很熟悉。 不知怎的,盛微宁的心无端一沉。 “盛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盛微宁看向朝自己快步走近的花匠:“怎么?” “你老家的亲戚好像偷盗了夫人的鸽子蛋,夫人要把她扭送到警局去。” 盛微宁脸色微变,疾步奔向大门。 刚进门,曹胜兰惶恐的声音就清晰传来:“我没……拿,真不是我!” “曹阿姨,那个位置只有你坐过,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女声挺和气,但暗含针芒,盛微宁也不陌生了。 转过墙壁的拐角,她果然看见沈瑶站在肖若萍身边。 除了她们,客厅还坐了好几位贵太太。 盛微宁的目光直接瞥向沈瑶。 沈瑶接收到盛微宁冰冷的视线,愣了两秒,尔后叹了口气:“微宁,你阿姨偷拿了肖伯母的鸽子蛋,我们要搜身,她不让。” 肖若萍笑笑,眼里的冷芒却如有实质:“都是亲戚,有困难帮忙是应该的,可这偷鸡摸狗就太不好看了,而且还选在今天家里来客的日子。” 盛微宁沉默不语。 曹胜兰不安地走到盛微宁身旁:“阿宁,我真没偷什么戒指!” 沈瑶反问:“不是你,为什么不接受搜身?” “既然我没有偷,为什么要给你们搜身?沈小姐,我虽然穷也有志气。” 曹胜兰一见眼前的阵仗就顿时意识到自己给盛微宁惹了麻烦,再看盛微宁默不作声,她更是后悔不已:“阿宁,我没碰过她们说的鸽子蛋!” 盛微宁清澈的眼瞳注视着肖若萍,话却是对曹胜兰说的:“我不是要你在外头等我?” 曹胜兰指着沈瑶:“是沈小姐邀我进来的。” 沈瑶从容不迫地点头:“我下午来找肖伯母研究西洋画,无意中看见曹阿姨在门口徘徊,一问才晓得她是你的亲戚。” “微宁,不是我说你,程家从不会嫌贫爱富,你干嘛不准曹阿姨进门?” 话落,沈瑶似是猛然醒觉自己失言般地撇了撇嘴:“难怪你不给她进。” 曹胜兰急得拉住盛微宁的手:“阿宁,你相信阿姨,我真没做过。” “我几百万的钻戒放得好好的,你一来就找不见了,哪儿有这么巧?” 肖若萍一改往日盛气凌人的做派,语气算得上温和:“你说自己没偷,那就搜身。” 曹胜兰求助地看向盛微宁。 她这辈子懦弱无能,连当初盛微宁差点被继子强都没敢吭过声,唯独盗窃是不认的。 盛微宁表情平静,淡淡道:“您要搜就搜吧。” 曹胜兰瘦弱的身形陡然僵硬,攥紧自己的包。 盛微宁面露难色,语调不疾不徐:“众目睽睽,事情闹到这地步,确实也只有搜身才能证明清白,可如伯母所言,这么多人都在场,万一我阿姨没拿戒指呢?” 肖若萍不假思索:“没拿就没拿,她立马能走。” 沈瑶慢悠悠地插话:“我陪曹阿姨聊了几句,她得的脑瘤对吗?这病就算不开刀,吃药也要花不少钱,你貌似拿不出那么多钱给她。” 盛微宁的眼眸轻轻一闪:“是。” “这不就结了?” 沈瑶笑容温淡,审视着窘迫的曹胜兰:“假如人着急寻求活路,什么丑事做不出?” 盛微宁勾唇,淡然接腔:“你认定她拿了伯母的鸽子蛋?” 沈瑶倨傲地抬起下巴:“佣人亲口指认的。” 这阵子程昱川跟沈瑶关系不好,昨晚在锦瑟的一举一动传到她耳朵,她正缺个出气筒。 盛微宁点点头:“阿姨,你让她们搜吧。” 曹胜兰枯黄的脸庞显露无措,紧紧抿着唇。 盛微宁转眸扫向她,正色:“清者自清,僵持不下没好处,你若没偷,就给她们看一看。” 曹胜兰突然觉得心寒。 盛微宁这样子依然说明她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不肯施以援手。 肖若萍使了眼色。 容妈连忙上前对曹胜兰搜身,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 “阿宁真懂事,怪不得爸喜欢你。” 肖若萍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要笑不笑。 盛微宁浅浅弯唇,眼底流过暗光。 曹胜兰瘦得成皮包骨。 容妈比她大不了几岁,一触手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夫人,我没找到戒指。” “什么?真没有?” 肖若萍与沈瑶对视一眼。 后者一呆,撅了撅嘴:“容妈,你再给我找仔细些!” 沈瑶记得自己明明把戒指藏到了曹胜兰的旅行包,怎么会没有? 作证的佣人仍旧斩钉截铁:“夫人,您的戒指我是放在茶几下的,不可能记错,也只有曹女士坐过那块区域的沙发。” 肖若萍面色阴沉沉的:“那戒指去哪儿了?” 盛微宁看得出来,肖若萍是真不见了戒指。 其余的贵太太交头接耳,对曹胜兰指指点点。 曹胜兰感觉自己被当众扒光了一样,浓烈的羞耻感使她根本抬不起头。 盛微宁腮边漾起薄笑,柔声启唇:“伯母,我阿姨没拿您的戒指。” 曹胜兰委屈地申辩:“肖夫人,我确实没拿您戒指,一直就坐那儿没动过。” 肖若萍正为戒指肉痛,又责怪沈瑶办事不利,不耐烦地摆摆手。 “误会澄清就算了,你快走吧。” 沈瑶刚想开口阻止,盛微宁忽然上前两步,神情自若,语声依然柔和有礼:“伯母,您是不是该向我的阿姨道歉?” 第041章 :反扑 话一出口,客厅突然鸦雀无声。 沈瑶看着温凉恬静的盛微宁,变了变脸色。 肖若萍的心思正沉浸在找回钻戒的事情上,顺口多问了一句:“你刚说什么?” 盛微宁依旧神态自如,轻声重复:“请您给我阿姨道歉,她没拿您的戒指,更没偷。” 肖若萍愣了愣,随即气急败坏地斥责盛微宁:“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又没冤枉她。” 盛微宁笑着反驳:“您如果没冤枉她,她身上为什么没有您的戒指?当这么多人面搜身,冤枉也好,误会也罢,是不是都得有句道歉?” 肖若萍几时见过盛微宁这么牙尖嘴利,不由更加恼火:“搜身也是你同意,她答应了的。” “因为我相信清者自清。” 盛微宁不卑不亢,明亮的双眸被水晶灯渲染得格外干净清透:“再者,就算不愿意搜身,她也走不出程家这扇门,甚至还得进警局。” 肖若萍盯着盛微宁,含义不明地扯了扯唇:“你如今是觉得老爷子能一直给你做倚仗,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对我发号施令。” 盛微宁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惑,看了眼抿唇不语的曹胜兰,认真地望向肖若萍。 “伯母,我阿姨有绝症,活不久了,她今天是过来专程探望我的,结果无缘无故被指认偷您的东西,最后真相查明连道歉都得不到。” 盛微宁脊背挺直,唇畔流泻出苦涩的笑意,每个字都说的缓慢低沉:“伯母,我阿姨是我除了妹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我不能让她受莫须有的指责,请您向她道歉。” 肖若萍跟盛微宁相处十多年,第一次被她不显山露水地逼到这份儿上。 盛微宁既未疾言厉色也没盛气凌人,可她的话却令肖若萍无可强辩。 曹胜兰看着据理力争的盛微宁,再回想她刚才的无情态度,一时百感交集。 沈瑶没预料到盛微宁会选择正面刚肖若萍,起初的意外过后便是狂喜。 哪怕她真把肖若萍的钻戒弄丢都无足轻重了。 肖若萍绷着脸,视线笔直地望向盛微宁:“你故意叫我难堪?有什么事私底下解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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