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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炒

作者:犬吠   状态:完结   时间:2023-08-21 11:10:10

  裵文野扭回盖子,拿起另一瓶还剩五分之三的水瓶,扭开瓶盖,托着她背脊起来,耐心喂了几口。

  点了台灯,屋里依然不怎么敞亮。除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再无其他。

  虽然不打算再睡,却也没打算起来,重新躺下来后,裵文野才缓缓开口。

  “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还有一个,”楸楸赞同他说的,“我梦到有人摸我。”

  “摸你?”

  “嗯。”她点点头,脑袋毛茸茸地蹭到他颈窝。

  “摸你哪里?”

  “额头。”她伸手盖着额头。

  “……”这可能不是梦。

  “发烧容易做噩梦。”他说。

  “听说过。”楸楸嗯了一声,“是真的。”她又说。

  “听说。是真的。这是能连在一起说吗?”

  像极了网上人云亦云的人。楸楸嘿嘿笑了声,拉起他的手绕到自己脖子后,又拱着身体向上点,直到她蹭到一个脸颊吻,才消停下来。

  “我觉得是真的,我发烧就经常会做噩梦,有时候会梦到我在洞穴里逃亡,不断地奔跑着,身后追我的,或变态杀人犯,或山海经里的东西,但结果不变的是,下场总是死路一条。”一语双关,“有时候会梦到,在雨夜里,我站在家的门槛上,背后一道闪电划过,我举着枪杀了爸妈,就像是西部牛仔……穿着靴子的猫里的场景,我还吹了吹冒烟的枪口。这枪质量不行的样子。还有一次,梦到,我跟蛇打架,它拿着笔插进我的脖子……我醒了,因为脖子睡麻掉了。”

  旁边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颤动,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楸楸纳闷地抬起头,“你笑什么?”

  “你跟蛇打架,它拿着笔插进你的脖子?”裵文野慢条斯理重复一遍,依然觉得这个画面特别好笑,仰着脖子快乐过去了。

  楸楸用力地“哼”了一声,觉得他一点都不疼自己,声音闷闷道:“我脖子睡麻掉了,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是吗。脖子麻了?”裵文野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上手帮她揉了揉颈窝。

  “憋。”她瞪大双眼,浑身一阵战栗,像过电似的,一道电流窜过,从她的脊椎到尾巴骨到小腿,再漫延到四肢百骸,呜呜呜呜,她倒吸一口气,试图躲开,“呀……别别摸我。”声调都变了。

  后脖颈被捏了捏,他贴过来埋进她的颈窝里,笑意浸在声音里,“蛇是怎么用笔插进你的脖子的?嗯?是这样吗?”

  头发被撩开,炙热的鼻息扑到颈窝,犹如蛇信子扫过,下一秒,她左颈被咬住了。

  楸楸闭上酸涩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脖子僵住了,连带着左边身体都不能动弹。

  犹如被咬住了命门。


第76章 童年

  ◎「山里就有观音,我还能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牙齿碾磨着皮下大动脉的位置, 她僵着身体,梗着脖颈,血管青筋明显,感觉口腔不自觉地在分泌唾液, 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 这阵子吃过的药就跟没吃似的,心脏狂跳, 空气中流动着春意,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推裵文野的胸膛。

  然而手臂只做了这么一个架势, 完全没有注入任何力气。

  她暗骂手臂没用,人更没用, 就这样就束手无策了?就这样就俯首就擒了?算了,她求饶地呜呜几声。

  “别瞎叫了。”

  终于还是松开了牙口。裵文野退开一点,看她白皙纤细的脖子有自己的齿印,周围亦红红一片。

  楸楸偏不如他愿, 刚从虎口脱险, 又得寸进尺地啊两声,然后就被裵文野捂住了嘴巴。没用力, 虚虚捂着, 像下一秒就要飞出去一个吻,当下自然是无吻可飞, 于是她幻想自己是一只小猫咪,伸出舌头去舔舐捂在嘴边的手指。

  手指有一层薄茧, 不像她的犹如这辈子没干过粗活, 估计这辈子干过最粗的活, 就是抵着他的东西。楸楸觉得自己迟早要得心脏病, 这起起伏伏也太不规律了。

  五点多钟, 裵文野起来找水喝,只随手套了裤子,这会儿挂着空挡。

  楸楸觉得他没必要忍,反正她身体素质还不错,烧都退了,就是凌晨暴汗,干了之后,身上味道不好闻,连她自己都嫌弃。

  裵文野倒觉得再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儿。

  他推着楸楸去洗澡,在浴室里一同等到浴缸盛满水,才扯下她用来保暖蔽体的薄被,回到屋里把床单卸了,连同被子抱到一楼的洗衣房,倒入洗衣液,启动。独自清心寡欲地待了好一会儿,那东西才堪堪低头。回到楼上,一件一件捡着地上的衣服,短袖,长裤,内裤,回到洗衣房,将除了内裤以外的衣服一件一件扔进去,最后在旁边的洗手台把两条内裤洗了挂起来。

  楼上传来楸楸的声音。

  “裵文野,哥哥,主人,欧尼酱?老公,hello,Can you hear me?”

  还行,挺有精神。裵文野叼着一根烟,没点,慢悠悠地上楼。

  “干嘛?”

  门后探出一个湿漉漉的橘色脑袋,发丝往下滴水,她身上裹着浴巾。

  “衣服,帮我拿衣服。”她拜托道。

  “有要求吗?”

  “随便吧,看到什么拿什么。”

  裵文野进了她的房间,闻到一股清香,像是燃烧后散逸地天然植物精油,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给了他答案。

  蜡烛旁边还摆着几个药盒,裵文野看了一眼,都是西药,名字比他命还长,全是专业术语,看不出是什么药。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床对面有一张榻,榻上撇着一些衣服,他拣起一件不怎么保暖的粗线毛衣,领子很宽,能露出清晰的锁骨和有吻痕的脖子,还有一条半身裙。

  没有内裤,楸楸自己回房间翻了一包一次性内裤拆开。

  没办法,带在路上的两套内裤都洗了。内衣倒是没洗,因为根本就没穿过,只有在坐飞机过检时,象征性地穿了一穿。

  原本在家里也没必要穿上打底裤的,可一次性内裤太煞风景,思之及此,楸楸还是穿上了,吹干头发离开房间,走廊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想到裵文野照顾她一晚上,楸楸决定好好报答报答他。

  她回房间套上光腿神器和靴子,戴上帽子手套裹上围巾,手里拿着防寒服,边穿边下楼。

  楸楸有点饿得慌,步行个几十米到三合院那边,两位姥姥在跟小辈们打麻将。

  人还是那么多,和刚来那天没有什么不同,右手边的屋子永远传出搓麻的声音,彷佛死亡的气息并不浓重,合家欢更上一层,像极了这几天只是在过年,大家吃嘛嘛香,一起做了团圆饭,一起包了饺子,而不是在等待一个癌症晚期的老人,在一天一□□着死亡走去,直到宣告死亡的那一天降临。

  然而后来裵文野告诉她,因为訾姥姥认为麻将声可以超度亡灵,像叮铃铃这种循环声音易招魂一样,搓麻时重复的劈里啪啦,也是一种循环的声音,且充满仪式感。所以他们才会打麻将。

  楸楸不是很理解,她虽尊重訾姥姥,不过还是感到困惑,“那为什么现在就开始打麻将?不是应该等人……那什么了,再到灵堂上打,才是对的吗?这样才有用吧?现在人都没走。”

  “因为对亲人不舍,想要转移死亡逼近的恐惧,以及麻痹内心的痛苦。”他说,“也因为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长了,会感到无聊。”

  她带着早餐在回小洋楼的路上,迎面遇到裵文野出来,俩人又往回走。

  刚病过,也不好出去吹风玩耍,无聊的很,楸楸在客厅放了一部片子,边吃边看。

  直到人离奇地死了一个又一个,裵文野才看出这是一部恐怖片,再看楸楸,聚精会神地一脸淡定,偶尔会被突如其来大的声音吓个激灵,那是条件反射,其余时候看不出恐惧的样子。

  还有心情跟他吐槽,“全靠音效堆起效果来的惊悚恐怖片,不知道为什么评分那么高,居然有八分。”

  “你晚上可别害怕。”裵文野说。

  楸楸才不怕,她铿锵顿挫道:“山里就有观音,我还能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平板里播到凶手打开下一个受害者的房门。

  裵文野喝着豆浆,漫不经心瞥她一眼,不知道脑子里酝酿着什么,半晌嘴角微微上扬,冷不丁道:“我很久以前看过一个新闻。”楸楸不是嫌弃这片子还不够恐怖么?他决定给这部片子增色,“差不多类似的入室杀人案件。”

  “什么新闻?”楸楸没看他,注意力还在恐怖片上。

  裵文野慢悠悠说:“杀人犯某某,于一天深夜撬开一户人家的锁,入室把人全家都杀了,一家五口都没放过。几天后303的邻居305闻到恶臭味道,报警,才将这起事件公之于众。”

  “入室杀人,这样的案件,自古以来很多吧。”楸楸拧着眉,注意力完全从平板上转移了。

  裵文野一点头,背脊抵着沙发,胳膊肘搭在沙发上,“是啊,不一样的是,这个案件有续集。一家五口被入室凶杀次日,这时候凶杀案尚未披露,当地派出所却接到四起报案。报案人声称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家门锁疑似被人撬过和撬开,不过由于没有钱财损失,警方不予受理。”

  “一周后,凶手落网招供,警察将凶手作案过程概述公布,这件事随后上了当地新闻。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天新闻播报,305,306,307,308在电视机前出了一身冷汗。据凶手自己所说,他当天不是随机挑选一家倒霉蛋,他从308一路撬到303,是303自己足够倒霉,撞上他的刀尖。”

  因他描述地绘声绘色,楸楸眼前闪过好几个相关画面,虽然她没看过这则新闻,却彷佛身临其境,一阵毛骨悚然。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问:“303倒霉在哪里?”

  联合警方给出的信息和记者的采访,303当天晚上夫妻俩吵架,整栋楼都知道,丈夫搬到客厅沙发睡觉,妻子在卧室里反锁房门。所以丈夫是第一个被刀的,睡梦中无知无觉被割喉,一刀致命。

  然后便是次卧的三个小孩,最大十一岁,最小四岁,手无缚鸡之力,被害期间303的女主人感觉到声音动静,以为是孩子们不睡觉半夜悄悄出来偷吃零食,于是出来一探究竟——

  再对比其他人家当天晚上的情况,主播总结:请居民们保持警惕,夜晚睡觉一定反锁房门,锁的种类有很多,除平常的电子锁,插芯门锁,还有挂锁,弹子门锁,球形门锁,搭扣门锁,必要时还有门闩,防盗链。

  “啊,说起锁,”楸楸想起来一件事情,似乎年代已久,此时才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小爸总是检查我锁房门了没有。”

  “嗯?”裵文野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楸楸仍在受冲击,因为这件事的跨度长达近二十年。

  她说:“就是很小的时候……”

  很小的时候,大约是从记事起,她开始跟丁裕和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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