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两个人听到声音,不由地伸长了脖子,他们看到宋歌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大铜勺,把狗撵了出来,而狗嘴里还叼着菜。 “陈颂声,把狗看好!”宋歌“砰”地把门关上,壁柜上的酒瓶子都震得晃了晃。 陈颂声闭上了眼睛,无奈喊道:“妈,你轻点,咱家门要碎了!” 小狗跑到餐桌底下,和那片菜叶玩了起来,祁苑俯身勾勾手,唤道:“毛栗子,过来。” 小狗立马跑过去,那条小短尾巴快摇上天了,陈颂声说话了,声音听上去有些郁闷:“这小狗挺会区别对待,明明是我把它带回来的,结果跟谁亲都不跟我亲。” “你长得丑。”祁苑冷不丁接了一句。 “我丑?” 陈颂声两眼一黑,坐不住了,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没剥的橘子,向祁苑扔去,“说句实在话,我长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说我长得丑的人。” 橘子扔到了祁苑怀里,然后骨碌碌滚了下去,正好砸到毛栗子的狗头。 祁苑“啧”了一声,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陈颂声说:“你要这么说的话,有个事,我必须得告诉你。” 祁苑把耳朵凑了过去,表示洗耳恭听。 “小学那会儿我天天跟高年级的打架,他们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就是没有说我长得丑的。”陈颂声难得的一脸认真,看上去是真的在和她纠正这个问题。 祁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没有回应他。 宋歌的饭做好了,端着菜走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呢?什么丑不丑的?” “她说我丑。” 亲妈冷漠:“你本来就丑。” ……陈颂声语塞。 宋歌说:“你刚出生那会儿,第一眼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医生抱错了,我还寻思,这谁家孩子黑的跟块炭似的。” 陈颂声的表情开始扭曲,他深觉自己兴许真的是抱错了,或者是打哪儿捡来的。 气氛变得诡异又好笑。此时,陈扬回来了。 宋歌招呼他们过来吃饭,都落座了之后,她想起来了,问:“我让你带的月饼呢?” 陈扬夹菜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道:“不好,我忘了。” 宋歌:…… 她看了看父子俩。 以前并不觉得,现在越看越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算了算了,等吃完了午饭,你给点钱让两个孩子一起上街去买,”宋歌说完,去厨房把汤端了过来,对他们说,“然后你们再看看自己还想吃什么,顺道买了。” 正午刚过,街上还挺热闹的,有不少小摊子在卖特色小饰品。 他们去超市买了一包广式月饼,五仁、豆沙、蛋黄这三种口味的各买了六个,陈颂声提议买瓶饮料,晚上吃饭的时候喝。 他们去了商品柜前挑选,正纠结是买橙汁还是可乐,右侧的蔬菜区走过一对男女,在聊买房子的事。女人的声音很耳熟,祁苑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果然是孙慧莹。 孙慧莹正笑眯眯地挽着那个男人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在那儿买萝卜。祁苑看到了男人的脸,心里还一阵奇怪,她当初见过嫂嫂的出轨对象,好像不长这个样子…… “咱们买橙汁吧。”陈颂声说。 祁苑回过神,点头道:“嗯,好。” 今天这顿晚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祁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了。 吃过饭,几个人坐在露天的阳台赏月。 而聊天的话题无一不是围绕着学业、事业和家庭三个方面。 宋歌低头沉默了一阵,温声道:“小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跟叔叔阿姨说的,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 祁苑的心里非常清楚,宋歌和她说这些的用意。 她笑道:“在我心里,叔叔阿姨就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都是一家人。” 她既没有正面接受宋歌的好意,但也没有明着拒绝。 一会儿后,陈扬第一次在宋歌面前提起学校里关于自己儿子的传闻:“忘记跟你说了,这次小声一回来,可闹出不小的动静啊。” “怎么,刚到新学校就惹事?你都高三了!”宋歌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扬大笑:“对你儿子这么没信心?小声不是高一英语竞赛拿了个奖吗?才报到第一天,学校就已经传开了。” “是吗?你小子就得瑟吧。”宋歌无情说道。 陈颂声这还没说话呢,就被亲妈吐槽,他更不想说话了。 陈扬忽然变了脸,痛心道:“嗯……英语国赛得奖,数学却不及格,不知道你是真的偏科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陈颂声反讽道:“其实英语也没多好,这不是才亚军,还没拿冠军呢吗?” 陈扬说:“多跟小苑学学,看看人家数学满分是怎么学的,你是怎么做到其他科目挺好,数学只有四十几分的?” “叔叔,其实我那个……英语不太好。”祁苑弱弱地说道,怎么聊着聊着把她也扯进去了,她不得不为自己发声。 陈颂声今天一天下来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他声音有些无力,附和道:“对啊,但是祁苑的英语也才及格,咱俩这水平应该是不相上下吧。” 陈颂声说完,和祁苑互相望着对方,他们也委实想不通,怎么就这么巧,他们俩的强项刚好就是对方的弱项。 宋歌掩嘴笑道:“你们俩在学习方面需要中和一下,你帮小苑补英语,小苑帮你补数学,互帮互助,这不就提上来了吗?” “你确定我俩不会补着补着打起来?”陈颂声幽幽说了一句。 本来就很头疼,还正正好好地往对方枪口上撞,真到那时候,就不是他们和英语数学的矛盾这么简单了,将会升级成他俩之间的矛盾,还是一点就着,特别膈应的那种。 陈扬摆摆手,说:“这是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是那句话,最后一年了,至关重要,千万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那天我看见那乌泱泱的小姑娘去找你,我都害怕。” “怕我谈恋爱?那你多虑了。”陈颂声向后一靠,懒洋洋地说道。 “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陈扬最把握不准的就是他这个儿子的脾性,所以有些话还说还是得说。 趁着时间不算太晚,两个大人出门散步去了,留下陈颂声和祁苑坐在阳台。 陈颂声时不时地看向祁苑:“我妈跟你说那些话,其实……” “我知道,阿姨无非是于心不忍,想帮我家还债,”她抬起头望着月亮,“除了小叔,你们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沾染上金钱利益。” “你能明白吗?” 陈颂声看着她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月亮。 天上不知何时聚积了一大片云,慢慢地将月亮遮住了。 “再过两天是你生日了吧?”他说。 祁苑不以为然道:“对啊,但是自从我爸妈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生日一年就只有一次,要不要我帮你庆祝庆祝?” “不麻烦你了,而且那天我要上班。无所谓了。”她摇摇头。 “真不过了?” 陈颂声看出她是想过这个生日的,但是迫于现实带来的压力,她根本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生日。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祁苑如往常一样在烧烤店忙碌。 她找刘姐谈过了,说自己后面就不会再来上班了,刘姐也知道她是高中生,学习任务比较繁重,告诉她如果愿意的话,以后寒暑假还可以来这里。 这天,祁苑在店里留到了十一点才下班,回去时她习惯性地往商店门口看了一眼,今天忙得太晚,她已经提前给陈颂声发过信息叫他先回家了。 可是这一眼,让她停在了原地。
第7章 半生 还是原来那个位置,陈颂声拎着一个四寸的小蛋糕,缓缓走来:“看什么?我说过要帮你过生日的。” 他说着,走在了祁苑的前面:“走,带你去个地方。” 陈颂声领着她去了这附近的喷泉公园,公园里没多少人了,只有零星几个坐在喷泉边上。 他们的目的地还没有到,继续往里面走,走到了公园后面,这儿有片湖,湖边有一处废弃的小仓库,是二十几年前建造这个公园的时候堆放杂物用的。 后来成为了陈颂声和祁苑的秘密基地,他俩小时候经常跑来这里玩。 “你还记得这儿?”祁苑跟在身后走进了仓库。 仓库里面的一系列照明设备是当初两家的家长给他们弄的,几年下来也坏的差不多了,陈颂声提前来这里换了一批新的,连带着卫生也打扫了一遍。 仓库占地不大,仅仅就摆放了一些钢材木料,东南角有张小木桌,还有两把椅子,是祁苑的爸爸亲手打造的。 在这七年里,前两年祁苑还会偶尔地来看看,到后来她生了场大病,平时除了上学鲜少出门,渐渐地就把这个地方遗忘了。 陈颂声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这么久没回来,我还挺想念这里的。” 他打开盒子,拿出生日帽,小心地给祁苑戴上,随后在蛋糕上插了七根彩色蜡烛,掏出打火机一一点上。 “许个愿吧。”陈颂声将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一阵风从仓库上面的窗户吹了进来,蜡烛上的火苗轻轻地晃了几下,祁苑闭起眼睛,默默地许下她的十六岁生日愿望。 她的愿望是,祝我们一切顺利。 吹完了蜡烛,她从陈颂声手里拿过刀开始切蛋糕,她切下一块大的,递给了他,随后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等她放下刀,陈颂声端起蛋糕:“生日快乐!” 祁苑被头顶上的灯照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亮亮的闪着光:“谢谢。” 陈颂声伸出手:“不跟我干个蛋糕?” 她一愣,同样伸出了手,下一秒,两个碟子碰在了一起。 不算大的蛋糕最后还剩下一半,祁苑将它用原来的盒子装好,准备带回家,她将吃完了的叉子和碟子装到袋子里,丢进了湖边的绿色垃圾箱。 她朝正前方看去,只见月牙状的月亮倒映在湖上,月光柔柔洒下给湖面镀了一层银,随着微风泛着层层涟漪。 风吹起了她披在身后的长发,带来一阵入夜的凉爽。 湖边长着一大片狗尾巴草,秋分已过,遍地的草木也已经泛黄,月影之下,陈颂声手里拿了一大捧金黄色的狗尾巴草,踩着月色走了过来。 他们就在湖边的草坪上席地而坐,陈颂声埋头捣鼓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祁苑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陈颂声的手里多了一只兔子,不过是用草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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