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 迟休径直冲出门。 冷静失败。 韶谌刚把头发擦得半干,在黑暗中摸索到沙发上靠着。 砰!砰! 眯眼往门口看去,韶谌倏忽有种预感,悠哉起身前去开门。 果不其然。 借着楼道间的应急灯光,迟休正站在门外抬头注视他。 韶谌眉梢轻挑:“进来吧。” “……”迟休蹙眉,“就在这说清楚。” “哦?” 韶谌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带上审视的意味:“你想在这儿让全国人民旁听你酒后乱性的具体过程?” 迟休微怔,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另一扇门打开的动静。 陆陆续续地,楼梯那边也传来人声。 抿了抿唇,迟休又盯向手机屏幕,右上角的红色电池过分醒目。 韶谌见状,让开路:“进来?” 迟休硬着头皮进屋。 可一踏进门,她突然后悔。 总感觉。 像是羊入狼穴。 韶谌把备用的台灯打开,迟休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他一系列悠闲自得的动作。 良久,韶谌终于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但刻意与迟休保持了一段距离。 迟休强装淡定:“说。” 韶谌眯眼,不慌不忙道:“预告,最好有点儿心理准备。” “说。” “啧……”韶谌又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说呢?” 迟休等得不耐:“我来问。” 韶谌挑眉:“也行。” “你为什么上来找我?” “这跟你酒后无德有什么关系?” “事情起因。” 韶谌轻嗤:“找猫。” “我主动开门?” “那不然?” “开门后你自己闯进来的?” “不。”韶谌侧身倚在靠背上,一字一句强调,“你主动邀请我进去。” 主动二字被着重强调。 迟休眉心一跳。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迟休直直盯着他。 “迟休,麻烦你搞清楚。”韶谌指指自己,“我才是受害者。” “以受害者的第一视角陈述事实,这算铁证。” “……”迟休皱眉思索片刻,抬睫看他,“那进门后,你干什么了?” 韶谌托腮:“怎么不问你自己干了什么?” 迟休沉默盯他。 “行。”韶谌正了正身子,依旧没个坐相,“直入主题。” “我去你阳台找猫,结果――” 说话时,韶谌视线有意扫过迟休。 “某人见色起意。” “没把持得住。” “?”迟休眉头一锁,“我干什么了?” 韶谌把身子往迟休这边斜了斜,故意压低声音:“你,推倒我。” “抑制不住欲望――” “强吻我。” 迟休睫羽微颤。 “没印象?”韶谌眯了眯眼,“那我再讲具体点儿。” 没等迟休做出反应,韶谌自顾自地说起来。 “不过……”韶谌又瞥她,“看你这表情,脑补什么红灯画面呢?” 迟休回过神,屋内微弱的光线掩住她发红的耳稍。 “放心,你还是挺纯情的。” 韶谌再度靠近她。 “也就。” “咬了我的喉结而已。” 迟休呼吸一滞。 仿佛是一只顶级掠食者,在得到猎物后,从不着急吞食入腹,而是将猎物于股掌中把玩,折磨直至对方麻痹窒息,最后―― 彻底剥离。 迟休双手渐渐握拳,向来平静的一张脸上是藏不住的慌乱。 “……空口无凭。” 韶谌好整以暇地看她:“当然,你也可以用喝断片为由拒绝承认。” “不过,毕竟记忆犹新的人。” “是我。” 迟休试图反驳:“那也是你擅闯我家在先。” “我找你是因为正事。”韶谌看了看手机,“你扑倒我那是你自个儿动了歪心思。” 迟休咬唇:“另外,我不可能扑得倒你。” “怎么不可能?” “以你的个子,而且我在醉酒状态下,根本没力气推你。” 韶谌失笑:“迟休,你是醉酒又不是脑瘫,怎么可能没力气?” 斟酌几秒,迟休冷静了些。 “既然你知道我喝醉了,那为什么不推开我?” “你自己力气多大心里没点儿数?” “那也不可能大得过你。” “你偷袭我呗。” “……” “怎么?说了这么多。”韶谌挑眉,“还不信啊?” “那要不,咱俩重演一次?” 迟休倏忽起身。 “挺晚了,先回去了。” “告辞。” 迟休刚打开门,屋内韶谌欠揍的声音又传来。 “记清楚啊,以后喝酒前知会我一声,这次就不跟你计较。” “……” 砰! 门被猛然关上。 韶谌往门口方向看去,一抹得意的笑在眉眼间绽开。 奔回楼上,迟休靠在门后,半晌没能冷静下来。 心跳发了疯地不受控制。 刹那间。 屋里的灯像是玩笑般倏忽亮起,迟休没能适应立时敞亮的房间,恍惚闭眼。 被灯光映亮,迟休心生莫名的罪恶感。 极力压制内心的躁动,迟休冲进浴室,试图用冲澡让自己冷静。 洗漱完毕,迟休似乎镇定了些,准备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上床睡觉。 关灯。 闭眼。 几秒后。 倏忽睁眼。 她强吻了韶谌。 几个大字如同在脑海里拉了横幅般着重强调,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的不可置否,迟休大脑终于宕机。 她木然躺在床上,彻底失去睡意。 - 之后一连几天,两人仍像往常一样在电梯里相遇。 韶谌依旧心定气闲,仿佛那晚的当事人从来只有迟休自己,每每两人单独在轿厢里待着,迟休只觉局促。 日子好像没被这点插曲掀起波澜。 韶谌也没刻意去提这事,仍会死不要脸地让她帮忙取快递,快递数量只增不减。 经常地,韶谌会让迟休把东西先放她家,过个两三天,再悠哉上楼拆快递,最后只拿走几样东西,剩下的要么以买多了为由,要么以不要了为借口,或多或少地留在迟休家。 迟休的置物柜逐渐被零食、饮料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日用品塞满。 她有时不得不感叹还真有人钱多到没地儿花,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占到便宜。 不过看着零食堆里那些甜到发腻的东西,迟休不禁疑惑,因为韶谌的硬汉形象实在无法与那些包装粉嫩的甜品关联起来。 但来者不拒,加之迟休本就不爱多管闲事。 她倒挺喜欢甜食的。 时间平静流逝。 第31章 (三十一)打断生长 “迟休姐,咱清明节放假吗?”盛叶从电脑旁探头。 迟休抿唇:“当然。” “那就好。”盛叶点点头,“我今年可算抽出空回去看我外婆了。” 迟休闻言,略微蹙眉。 盛叶依旧笑得明媚:“我外婆在我十岁那年走了,之前读中学的时候还能经常回去看她,现在来朔柳读大学,老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占了时间。” 雨声晓发问:“你外婆在你老家吗?” “嗯。”盛叶看向雨声晓,“我老家在赤杨那边。” “那还确实挺远。” “对啊。” “对了。”盛叶又眨眼望向迟休,“迟休姐应该不是朔柳本地人吧?” 迟休颔首:“我来自湛桥。” “真的吗?我一直想去那边玩儿来着。” “有空一起去玩儿。” “好啊!” …… 打开手机日历,一连串红色标记中,清明连续两天的日程备注不太惹眼。 事先跟雨声晓和盛叶交代好工作室近两天的事宜,迟休打算提前一天回湛桥。 定好闹钟,她蒙上被子开始酝酿睡意。 深夜,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零落的嘀嗒声,睡得昏沉的迟休在雨声中缓缓睁眼。 后半夜便再没了困意。 - 从湛桥的高铁站走出,已是傍晚。 湛桥的天也飘着细雨,迟休在公交站旁驻足,适应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湿冷空气。 周转几站,迟休前往预先订好的酒店落脚。 高中时租的那个公寓早已拆迁,程家也在迟休上了大学之后搬回朔柳,迟休在这边没有归宿,每次回来只是临时找个酒店安身。 在酒店前台确认信息时,接待员反复抬眼仔细观察迟休,最后终于惊喜地压低声音道:“请问你是那个画家迟休吗?” 迟休没什么情绪,淡淡点头,之后在众人疑惑又惊喜的目光中上楼。 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在落地窗前远眺夜色。 摩天轮的形状被灯光勾勒,在璀璨霓虹中格外醒目。 印象中,从湛桥一中的教学楼上也能看到摩天轮。 夜色中的绚丽灯光,也是枯燥的高中生活中不可多得的风景。 迟休垂睫,悄然点上一支烟。 之前还没怎么在意,如今看来,倒还真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这样温和的天气里,湛桥一中会照例举行运动会,而运动会结束的那天当晚,学校会再办一场晚会结束喧嚣。 迟休仍记得,韶谌刚转来的那年秋天,一中也办了运动会和晚会。 那次晚会上,段以纯抱着吉他坐在舞台的暖光里,浅浅低头,微笑着轻抚琴弦。 长相清秀个头却不小,性格温柔而阳光,是迟休佛系飘过女厕所时经常能听见的讨论对象。 “我化尘埃飞扬,追寻赤裸逆翔,奔去七月刑场,时间烧灼滚烫……” 轻柔而舒缓的歌声让全场安静,迟休难得静下心听清了歌词。 身旁的韶谌似乎也被氛围感染,懒散靠在椅子上沉默注视舞台。 直至掌声响起,韶谌突然斜了斜身子,凑近她耳侧低声道:“男生会弹吉他……帅吗?” 迟休记不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因为七年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个少年因此自学了三个月的吉他,在春日暖阳中含笑为她唱了一首《春风十里》。 掐掉烟,迟休起身走进屋内。 - 次日。 迟休找到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又打车前往湛桥郊区的陵园。 湛桥陵园依山而建,站在大门便能看到山坡上成群来祭奠的人们。 迟休支起一把黑伞,在石板路上缓步。 走到熟悉的墓碑前,她停下脚,默默盯了石碑上的照片几秒,然后放下手里的白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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