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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莲兴饼家开在永高旗下的泰和购物中心商业街，处于永高实业的势力范围，也算是半个永高的人。当时虽征求过靳兴的意见，但现在新店开业，爸爸不一定忙得过来。靳步一时拿不定主意，决定到厨房找靳兴和裴玉莲商量。 高昇目送靳步进入厨房，被程晟一掌打断思绪。程晟用力拍在高昇的后背，“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高昇皱眉，揉了揉几乎被拍散的后背。“程大少爷，你想干嘛？” “你好笨呀，高昇！怎么你的中文比我还差？” “我怎么了？”高昇不明所以。 “木头，你们都是木头！能不能开窍？你三番五次强调永高，一点诚意都没有，你以为你在谈生意？” 高昇哑口无言，良久，徐徐开口：“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随心而动，不要强求。” 程晟一席话，说了约等于没说，高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听君一席话，言之无物。” “啊，这是什么意思？”程晟一头雾水，“总之拜托你主动点，私事不能。” 好一句“公事公办”，这回高昇面红耳赤。向来清明的思考能力瞬间混沌不堪，他懊悔地想收回刚才的话，换一个好些的说法。 靳步从厨房出来，直截了当：“我答应了。我爸说他可以一起参加，代表莲兴饼家，也代表永高实业。” 高昇暗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程晟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高昇一脚，抛下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他趁热打铁。无奈高昇未反应过来，程晟只好假装上洗手间，暂时让出私人空间给他们两根木头。 “那个……”高昇难得支支吾吾，引来靳步探究的目光。 “什么？” 靳步的疑问换来高昇的沉默，她眸底闪过几分落寞，起身收拾。高昇下意识跟着起来，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墙，把无辜的靳步网罗在墙前。 “抱歉，我没站稳……” 靳步垂眸，喃喃自语：“那，那我先走。” “不要。”高昇赶走突袭的慌乱，回归原本善于运筹帷幄的自己。 靳步指尖来回捻着衣摆，总算想到个借口：“小高总，被人看到不好。” 高昇果然顺着靳步的眼神看向街外，人来人往，步履不停。 “看到就看到，我们光明正大。” “小高总，你想说什么？” “喊我名字，步步，不要这么见外。” “你来就是谈公事的，我跟你一样公事公办，不好吗？” 又是“公事公办”，高昇被这四个字弄得心烦意乱，开始考虑长期做集团总裁的副作用，好像已经带来无表面伤痕的工伤。 “是，欧洲商务团队指明要你，是公事，永高想借莲兴饼家的名气摆摊，也是公事。我找你，是私事。” “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要什么？” 听见靳步隐去对自己的称呼，高昇明白事情仍有转机。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他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步步，你生我的气，是不是？” “我说了，没有。” 高昇忍不住追问：“那我们为什么变得如此生疏？” 靳步一时哑口无言，良久才开口：“我们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亲近过。” 高昇身形一滞，竟忘了呼吸。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凸起，无措地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时间同时过去一秒，这句话的答案，并未随着时间显现，似乎无解。 “你原谅他了，是吗？你彻底放下对袁敏聪的芥蒂。”高昇下意识提高声调。 “你别那么大声，我没告诉任何人关于袁敏聪那次的事……”靳步压低声线，“我原谅他与否，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可以，也没有立场去质问我。” “步步，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那我可以跟你说，我好得很。我现在守着这家小店，不靠任何人庇护，凭自己的双手努力开创更美好的未来，我的日子很充实。高昇，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目标。我们是不同的人，好吗？” 高昇语气急促：“不好，我也不懂。你有你的目标，但你怎么知道我的规划是什么？” 靳步抬眸，闪过一丝期待。她很想知道高昇的回答——也许是一个跟自己有关的回答。 鼓足勇气，高昇正要开口，程晟提高嗓门边走边吆喝。 “哎呀，隔墙有耳啊……” 靳步“腾”地推开高昇，假借整理衣服躲开高昇炽热的目光。高昇被程晟打断，白了他一眼，恨不得把他推回洗手间。 程晟突然大喊，是因为他发现裴玉莲要从厨房出来。要是让靳步的妈妈看到高昇“壁咚”自己的女儿，第一印象就不好。他情急之下喊出来，为众人拖延时间。 裴玉莲正好奇程晟在大叫什么，转身看见高昇。 “你是……永高实业的小高总吧？” “伯母您好，我是高昇。”高昇恢复一贯的绅士作风，礼貌回应。 “我记得你，欢迎你光临小店。很久之前你给我家送的高档汤料，我一直记得，谢谢你。” “伯母太客气了，何足挂齿。” “要的，要的。高先生，想吃什么？我帮你打包一个礼盒，送给你当见面礼。” “谢谢伯母，那恭敬不如从命。” 高昇顺从地打包了一盒糕饼，提着中号礼盒与程晟一起离店。临走时，他回头看向靳步，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靳步的期待值从高处滑落，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无处宣泄。她生着闷气，把程晟喝剩的茶叶倒掉，再把茶壶洗干净。 “步步，你别擦了，茶壶都要被你擦破皮了。你怎么啦？” “没事啊，妈妈。”靳步装作漫不经心。 “没事？高先生和他朋友一走，你就这样子了。怎么，担心那个中欧美食文化节？” 幸好裴玉莲会错意，靳步赶紧接过话茬：“是啊，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还是国际化的丢脸。” 裴玉莲还以为什么事，轻松一笑：“有阿兴在，你怕什么？到时候店里有钱师傅和我，你淡定些。” “淡定不了。”靳步指的是高昇的态度，裴玉莲却以为是中欧美食文化节。 “我和你爸都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说法，不是因为我们把自己交给命运审判，而是我们在做到最好的前提下，相信结果会把我们导向最理想的结局。” 裴玉莲难得文绉绉地说了一番大道理，靳步细嚼慢咽，把这番教诲咽下消化。 直到晚上店铺收工，生意依旧没什么起色。商业街的零售商家陆续打烊，只剩餐饮商铺依旧人山人海。靳步最后走，负责关灯锁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墙边闪出，一把拉住她。 靳步低声惊呼，借着月光，认出面前的是高昇。 “步步，白天没结束的话题，我等不到明天……我想现在把话说完。”
第54章 星空下的爱意 靳步松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你吓到我了。” 听着靳步嗔怪的语气，高昇紧张的情绪渐渐缓和。“抱歉，我怕错过你，一直守在附近。刚才力气有点大，弄疼你了吗？” “那倒没有。高昇，你想说什么？” 白天下沉的期待瞬间提升，她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步步，你能接受我白天的建议，我很高兴。这个中欧美食文化节很关键，我为你，也为集团争取到亮相的机会，希望一切顺利。” 高昇一提到公事，马上换回公事公办的作风，一板一眼，索然无味。 靳步顿时泄气，带着情绪回答：“知道了……” 高昇心里了然，扬起一抹浅笑。“怎么，你好像有些失望。” “没有，我着急回家罢了。” “我说完就走，然后开车送你回家。” 商业街的这一段行人寥寥，靳步没有转移注意力的目标，只好把满心的关注放在无聊的指尖，百无聊赖地揉搓包包的带子。 高昇借着月色，读出她心不在焉，抬手摁住她手里的动作。“欧洲商务团队指定要你，我也是。从一开始，我就指定你了。” “我知道啊，之前就答应了要参加活动，我今天再次确认出席，绝不会食言。” “不，”高昇目光灼灼，“我说的不是这个。” 高昇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的勇气，决心铸造一个特殊的时刻。他舔了舔干燥的双唇，一字一句地道出心中的情愫。 “……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了你。我不确定这个开始，究竟特指哪个时刻，但一定是与你相处的时刻。” 靳步惊讶地抬眸，视线触及高昇的脸，倏地回落，盯着自己的脚尖。 “步步，我喜欢你。” 一阵微风拂过，在夜空的掩护下撩拨有情人的心弦。高昇简短而直接的告白，如雷贯耳，在靳步耳边回荡。他字字真挚，没有花言巧语，有的只是对过去情感的提炼。 高昇此刻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几乎忘记如何呼吸。他渴望这直白主动的出击，能够换取温暖而坚定的回应。 晚风依旧，树影婆娑。被路灯投射的花花草草，恰如其分地展现着白天的绚烂，散发着清淡的香气。一缕缕丝状的记忆自出自入，编织成巨大而精美的情网，展示从陌生人到朋友，再到当下二人面对面剖析内心深处的情愫。一切一切，不断地冲击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潜藏在昏暗灯光下的炽热的目光，狂乱的心跳，紊乱的呼吸。她又何尝不是。她不安地消化着这句象征着承诺的告白，既惶恐，又满足。 他见她不为所动，一阵慌乱涌上心头。他略略垂眼，轻轻地握住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发力。 真实感自指尖传来，一阵触电般的战栗感唤醒迷糊的感官。她不可置信地抬眸，定神注视着他真诚的神情，终于相信她是他心尖上的独宠。 夜风调皮，在四周为二人加油鼓劲。靳步拢了拢被风拂乱的发丝，缓缓开口：“你怎么就确认是我呢……” 高昇不假思索：“我很确定，从来只因你心动，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他极具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熟悉的战栗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最后的防线。靳步沉浸在盛大而虚无的惊喜之中，无法抽离。 她不是没有怀疑高昇是否对自己有超乎上下级的特殊感情，或者是比友情更进一步的想法。她更愿意相信，像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子，在高昇的人生旅途中，应该是被埋没姓名的路人。毕竟，高昇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他们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意外相遇和结识，不足以支撑后来，故事随时戛然而止。 然而，事实并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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