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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把婚前协议交给孟今尧看之前，她试想过很多种孟今尧拒绝的理由，同时也陷入了不断的自我怀疑。 她怕在他眼里，她最终变成了和乔柏天一样唯利是图的商人，不谈感情只谈钱，她也怕自己这样做会满盘皆输，不仅惹怒孟今尧，还留下一个贪财势利的名声。 然而孟今尧好像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并且理所应当认为婚姻的本质是共享利益。 怀中人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孟今尧双手收紧，低头细嗅她发香，目光落在桌面的那本协议书上。 他期待他的玫瑰长刺，无所谓这些刺是否会朝向他。 有刺的玫瑰才是完整的玫瑰。 —— 孟今尧有自己的律师团队，乔宁在许依扬的引荐下也请了一位专门打离婚官司的资深律师。 和上次帮忙来处理乔柏天离婚事件的赵律师不同，这次的张律师身份似乎比较特殊。 初次见面，乔宁就留意到孟今尧看张律师的眼神并不友善。 双方简单进行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就婚前协议进行协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乔宁有了许依扬的保证，很放心地让张棠以一敌三，张棠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准备得十分充分。 反观对面，孟今尧却有些心不在焉，在律师团看向他询问意见的时候保持缄默。 由于孟今尧不积极配合，协议的修改拖了几天，但最终还是定下了最终版。 乔宁去对门取回签好字的婚前协议，全程没看到孟今尧的笑脸，回来却看到赵欣桦朝她笑，“宁宁，我看你最近和小孟玩得很近呐。” “就随便聊了两句。”乔宁随手把婚前协议书塞进玄关处一个放置杂物的抽屉里。可能是受孟今尧低落情绪的影响，她拿下了这份婚前协议也并不开心。 赵欣桦却笑得更加得意，“我都看出来了，小孟对你有意思。” “怎么看出来的？”乔宁向母亲扯出一抹笑容，表现出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见乔宁迟钝，赵欣桦也就不卖关子，“妈是过来人，早在那天你们一起遛狗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乔宁顺着她问。 “挺好一小伙子，热心，踏实，有礼貌，外观条件也好。”赵欣桦一一细数。她接触孟今尧的机会不多，但能感受到他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吗？”乔宁又问。 “宁宁也对他有意思呀？”赵欣桦笑得开心，“那以后妈妈多帮你们制造机会。” “不用。”乔宁平静笑笑，“顺其自然就好。” 赵欣桦察觉到乔宁进门以来就并不高涨的情绪，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一些力量，“宁宁。” “妈妈知道，我和你爸爸失败的婚姻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但妈妈还是想告诉你，爱情是很美好的，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妈妈希望你能勇敢一点，去试一试，不要害怕最后的结局不好。妈妈会一直支持你。” 乔宁不习惯赵欣桦突然之间的煽情，把手抽出来，“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放心吧。” 赵欣桦敲不开她的心门，酝酿出来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好，往前看就好，过日子就该往前看。” 乔宁点点头，假装若无其事接着问，“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对门怎么说也是孟今墨的房子，孟今尧作为哥哥，如果不是有她这一层关系在，不会一直赖着不走。现在他们签订了婚前协议，来往只会越来越多，赵欣桦留在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 赵欣桦一愣，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今天就回去吧。” “好，有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乔宁有意忽略赵欣桦眼底的失落，走回卧室，关门。 她和赵欣桦的关系从来都称不上亲密无间，乔柏天出事之后的相依为命也没有让她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但血缘关系摆在面前不舍得断，天天见面却又别扭，所以保持距离给各自一点空间反而更好。 不是所有破裂的关系最后都能历经万难重归于好，乔宁扪心自问，她对得起赵欣桦。 但她和赵欣桦之间的母女之情只能止步于此。 —— 在乔宁睡午觉的时候，赵欣桦洗干净睡过的枕头和被子，收拾整齐放进衣柜，提着包准备离开，却在玄关处杂物柜找遮阳伞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婚前协议。 翻开第一页，赵欣桦看到两行字。 甲方乔宁，乙方孟今尧。 “孟今尧......”赵欣桦对着纸上的名字轻声念了一遍，忽然想起来她为什么一直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乔柏天对她提起过这个名字。 —— 听到门铃声，孟今尧去开门，看到是赵欣桦站在门口。 “阿姨来找今墨吗？”孟今尧问，“她这几天出差，不在家。” “我不找今墨，”赵欣桦说，“阿姨想和你聊一聊。” 孟今尧从她凝重的表情中隐约猜到一些什么，拉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道，“阿姨先进来吧。” 赵欣桦在沙发上坐下，孟今尧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面前，“阿姨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赵欣桦做一次深呼吸，笑问，“阿姨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和宁宁在交往？” “是。”孟今尧承认，“我们前不久复合了。” 赵欣桦一愣。 “去年向我提分手的是宁宁。”孟今尧及时解释，“我们闹了一点矛盾，所以决定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赵欣桦大脑顿时乱作一团，伸手去拿水杯想喝一口水润喉，一低头却发现茶几上也放着一本婚前协议书。 孟今尧留意到她目光所落之处，直接把婚前协议拿到她面前，“这是我们签订的婚前协议，阿姨您可以看看。” 赵欣桦没耐心仔细看那本协议书上列出的各项条款，也看不太懂，于是只看了一个大概，知道这份协议书是处理离婚后夫妻双方财产分配问题的东西，并且看样子这份协议是乔宁提出要签订的，如果两人离婚，她能从中获得不少钱和房产。 赵欣桦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有舒展开。 有了乔柏天的教训，她能理解为什么乔宁会想要拟定婚前协议，但她依然担心乔宁会吃亏。乔柏天那么精明的人都对孟今尧无可奈何，乔宁一个小姑娘，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要是以后受了委屈想摆脱他，又真的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况且，还没结婚就盘算好了离婚后的事情，赵欣桦总觉得这样做不吉利。 这份婚前协议签了，就成了心里一块疙瘩，往后夫妻俩的感情肯定不如现在纯粹。如果以后孟今尧为了钱不愿意离婚，到头来他们也是互相折磨，过不上恩爱日子。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赵欣桦发现自己来找孟今尧这一趟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乔宁和孟今尧的关系貌似并不像乔柏天所说的那样见不得人，赵欣桦不明白为什么乔宁会一直瞒着她。当初乔宁和叶存谈恋爱这件事是她偷看她的手机发现的，乔宁知道后没说什么，成绩也没有下滑，乔柏天觉得两个人互相帮助一起进步是好事，不打算干涉，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乔宁还在上学，瞒着父母恋爱情有可原，但现在她已经工作，赵欣桦觉得乔宁不应该再瞒着她。 她想保护乔宁，但乔宁甚至没和她讲过孟今尧的事情。如果不是她碰巧看到了这份协议书，恐怕他们结婚了她都还被蒙在鼓里。 赵欣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来找孟今尧完全是一时冲动。她想劝孟今尧离开乔宁，可是话还没出口却发现她印象中乖顺听话的女儿早已经变了。 孟今尧贴心地给发怔的赵欣桦杯里添了热水，“您不舒服吗？” 赵欣桦回过神来，先喝下一口水稳住心态才慢慢开口，“没事......你带宁宁见过父母了吗？” “我的家人只有今墨。今墨很喜欢乔宁。”孟今尧点到为止。 赵欣桦心里好奇，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看得出来你把妹妹照顾得很好。” 孟今尧礼貌笑笑，“今墨从小就很懂事。” “我们宁宁从小也很懂事，不怎么让我和她爸爸操心......” 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孟今尧见赵欣桦迟迟不道明来意，耐着性子提醒她，“阿姨特地来找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不会介意。” 闲聊几句后，赵欣桦也冷静下来了不少，“阿姨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宁宁？”
第29章 他的家 “她很清醒，也足够坚定。”孟今尧如实回答，“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会为此需要付出什么。” 赵欣桦静静等着，她想听孟今尧说更多。她以为孟今尧会先说漂亮——从小到大很多人都是这样评价乔宁，再加上善良、温柔、贴心等等词语，清醒和坚定是她从没想过也没听过的形容。 她想继续听下去。 孟今尧却没有再开口。有些话他只想说给乔宁听。 他想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她问起来的话，他痴迷于她的肉体，也着迷于她的灵魂，他渴望与她触碰，却也享受被她的真实刺伤的痛感。 在他以为他们能长久的时候，她抽身离开。他以为可以继续开始的时候，她又叫停。他谈感情，她谈钱，她不骗自己，也不骗他。 真实总是让人痛苦的。他的玫瑰痛苦地长出了名叫真实的刺，然后毫不留情刺向他。好在他也历经了许多坎坷，不至于被这一点真实伤得体无完肤。 以上这些话，他是不可能对赵欣桦说的。说得更确切些，除了乔宁，他不可能对其他任何人吐露。 赵欣桦察觉到孟今尧没有继续话题的兴致，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阿姨，我一会儿还要出门一趟。”孟今尧抬腕看看手表，给赵欣桦搭台阶下，“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聊吧。” “好。”赵欣桦答应得很快。 把赵欣桦送到电梯口，孟今尧看到许久没见的许依扬神采飞扬从电梯里走出来，朝两人打招呼，“嗨。这么巧。” “扬扬来啦。”赵欣桦看起来很高兴，手伸进口袋就要给她掏钥匙，“宁宁还在睡午觉呢，阿姨帮你开门。” “没事阿姨，不着急，别吓到宁宁了。”许依扬让赵欣桦把钥匙放回去，“我早上给宁宁发消息了，是我来早了。我在外面等她就好。” 送走赵欣桦，许依扬跟在孟今尧后面进屋。 孟今尧并不欢迎她，将她拦在门外，“来找我？” 许依扬灵活从他身侧闪进门，把包一甩，张开双臂就往沙发上躺，“惹你生气了，我不得来道个歉意思一下。不然你和我绝交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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