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邓蓉蓉和丛枝相处十分融洽,冯援朝回去整理东西。 大概中午十一点,胡翔带着一群人到厂里,冯援朝四人也到了厂里,林北找田朱福开了介绍信,回屋拿了两个包,带领大家前往火车站。 晚上七点,他们坐上了前往小林场的火车。 有了一次出远门的经验,这次大家从容淡定许多。为了缓解旅途烦闷,这次林北准备了几副纸牌,林北把纸牌分给大家,找了一个角落看书。 大家都是吃饭、玩纸牌、睡觉,林北比他们多了一个看书。 火车离小林场越来越近,在站台停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人在站台卖橘子,个头和鹅蛋差不多大。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橘子,林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打开窗户,身子探出窗户看筐子里的橘子。 那人见林北盯着他的柑子看,挑起担子跑过来:“老板,买点柑子吧,可甜了。” “柑子?不是橘子吗?”林北惊讶问。 “和橘子长得像,但它不是橘子。”显然不止林北一个人产生这样的疑问,小贩不等林北继续问,继续说,“它这个季节开花,12月果子开始成熟,比橘子在树上长得时间长,比橘子更好吃,您买点尝尝。” 这个果子这么能长,居然在树上长这么长时间,林北对它的口感产生了期待,说:“你这一筐柑子都给我吧。” “……好,好嘞。”小贩称了重量,刨掉筐子重量,收林北三块三毛钱。 林北多给他两毛钱,买下来筐子。 小贩把钱装好,把东西送到火车上才离开。 林北让大家过来自己拿柑子,自己也拿了一个柑子,怀揣着期待剥皮,皮比橘子皮厚,林北心里开始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吃了一牙柑子,眸子猛地睁大,甜八酸二,甜味把酸味综合的刚刚好,口感不是橘子能够比的。 林北见冯援朝四人吃柑子的反应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问:“你们那里也有柑子吗?” “我们那儿没有,九襄有。”阿勇下意识回答。 冯援朝接过他的话,说:“那里柑子林种了几个山头,三四月份果树陆陆续续开始挂果,为了不影响今年新的果子的长势,果农三月底就要把树上长熟的果子摘掉。通常情况下,果农会扔掉一批个头小的果子,把个头大的果子半卖半送卖给小贩子,这时候,我们去捡他们丢掉的小果子。” 冯援朝尝到了大果子,十分不解:“为什么大果子没我们吃的小果子甜,汁水多?” “是吗?”林北问。 “对。”冯援朝重重点头。 “我也觉得大果没有小果好吃。”冯一响说。 “等办完了事,咱们到九襄吃小果子,大家都来比较大果好吃,还是小果好吃。”林北说。 “到时候我让我爹借一辆拖拉机,我开拖拉机带你们去九襄吃果子。”冯援朝豪气冲天说。 “我们等着你。”林北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又过了两天,他们终于到了小林场。 桑超英跟着王晓冬、钱吉祥走之前,给他联系了一条线,让他确定好了返程时间,提前一周跟小林场火车站站长杨菱湖联系,杨菱湖会给他安排空的货箱。 出了火车站,林北带人去泡澡堂子,他们分批泡。 众人还在泡澡堂的时候,林北带着胡翔、冯援朝离开澡堂,到火车站拜访杨菱湖。 杨菱湖快六十了,上过战场,受过木仓伤,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脾气不好,也不好沟通。 林北和他交流,发现他很好沟通,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固执。 杨菱湖听桑梁生提起过淮市来了五个西南小孩,桑梁生儿子桑超英过年喊小叔幺爸,吃肉说吃嘎嘎,差点把长辈逗笑死,铁路大院刮起了一股“幺爸、嘎嘎”风。林北身边站着一个西南味道特别浓郁的孩子,杨菱湖便知道这孩子是五个孩子里面的一个。 西南山多,耕地少,谁能给西南带来财富,杨菱湖就愿意给他走后门。 林北拉走了被专家贬的一文不值的枸杞,杨菱湖愿意给林北行个方便。现在林北把来自西南的孩子带身边,杨菱湖对他的印象更好,因为他知道西南的孩子走出去,跟着有能力的人走南闯北增长了见识,未来才能有能力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带领更多人走出大山。 林北观察杨菱湖,品杨菱湖的话,直觉告诉他,他敢塞钱给杨菱湖,杨菱湖会立刻跟自己翻脸,杨菱湖身上一股子正气,他在王秋石身上不曾见过的正气,林北没有犹豫,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林北这次拜访杨菱湖,专门过来送礼的。现在送礼不成,他这样走,有些突兀,林北想出了一个不让杨菱湖察觉出他原本来意的办法,谈话内容衔接的十分自然,他虚心向杨菱湖请教:“杨站长,我想运一批柑子回淮市,您觉得2月下旬的柑子能经得起长途运输吗?” 近几年,有不少外地老板到西南采购枸杞,松茸这类珍贵的菌子,还有老板来这里碰运气,想收野生人参,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柑子。 杨菱湖听了林北的话,下意识多打量林北几眼,哼笑说:“别人来西南,只惦记着西南产的野生药材和珍贵菌子,你倒是不同。” 外地人来西南收购这些东西,欺负山沟沟里的山民与外界隔绝,不知道这些东西行情,低价收购走,山民还感恩戴德,杨菱湖真心希望这些外地人别来。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眼睛只能发现普普通通的东西。”林北没有谦虚,他真的分辨不了药材、人参真假,这些东西放到他眼前,只会被他当成野草,就算他看见了松茸,也会被他当做普通的野生蘑菇。 杨菱湖不由又打量林北几眼:“你收六七成熟的柑子,到了淮市,基本九成熟,口感不及在树上长熟的柑子,不过这也没办法。” 林北跟杨菱湖道谢,要请他吃饭,杨菱湖说自己有事忙,下次再一起吃饭。 林北三人回到澡堂,大家洗好澡了,在澡堂门口等他。 林北带领大家到汽车站,包了两辆大巴车,大巴车把他们送到后齐。 到了后齐,其他人跟着林北找个招待所住下,冯援朝四人背着背篼,从后齐猪肉铺割了几斤肉,兴高采烈回家。 林北在招待所睡了一觉,傍晚,他带人出门吃饭。 林北爱到人聚集的地方,吃过了饭,其他人回招待所一楼看电视,林北带几个人闲逛,哪儿人多,他就往哪里凑,津津有味听他们唠家常。 第二天清晨,林北拎着暖瓶下楼打热水,看到了冯援朝,冯援朝趴柜台上边跟招待员唠嗑边嗑瓜子。冯援朝也注意到他,放下瓜子,朝林北走去,笑着说:“老板,我帮您打水。” 林北说:“不用,我自己打。” “水没开,你等一下。”招待员拿掉炉子上的火盖。 林北把暖瓶放柜台上,问冯援朝:“你什么时候到的?” “天还没亮,他就来了。”招待员替冯援朝回答。 冯援朝不好意思笑:“我在家里睡不着,躺着难受,索性不睡了,过来找您。” “你对后齐熟吗?”林北问。 招待员再一次抢答:“老板,我叫阿杰,后齐我熟,等会有人过来和我交班,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逛。” 冯援朝问他:“你不要补觉吗?” “不用,我不困。”阿杰是一个蒙古族小伙,在这里当了好多年招待员,接触来来往往老板,他还是有点见识的。有把握他给林北当向导,林北不会让他吃亏。 冯援朝嘟囔:“你要好好给我们老板当向导,不准耍滑头。” 阿杰白了他一眼,这位老板带了这么多人,他敢耍滑头吗? 林北订了阿杰给他当向导。他灌了一壶水,拎着暖瓶上楼,冯援朝跟着他上了楼。 林北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冯援朝关上门,凑到林北身边说:“我大姐大姐夫跑隔壁县收腊肉腊肠,还没回来,大概两三天后回来,咱们急着离开吗?如果急着离开,我爹去喊大姐他们回来。”
第193章 193 “不用特意去喊他们。”林北从兜里掏出一包盐, 用纸张包裹的,他捏了一小揪盐放水里,把盐包好放兜里, 拿筷子搅拌搅拌。林北把洗漱用品放盆里, 端起盆, 从冯援朝身边经过,偏头问他, “在西南, 除了后齐、九襄, 你还去过其他地方吗?” “没。”冯援朝摇头。 “我昨晚研究了一下地图,发现泸定县离九襄挺近的。你回去跟你爹说让你大姐大姐夫按照自己的节奏收腊货, 明天早上喊上你二姐、二姐夫、冯一响到这里集合, 咱们先去九襄订果园,再去泸定县看泸定桥。”林北在地图上看到泸定县, 第一反应就是泸定桥。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耳畔骤起,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飞夺泸定桥”这段评书跟随老人的声音在眼前铺开。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林北惊诧他居然还能记得评书内容和老人的声音。 说起评书,就不得不提知青。 以前知青院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是一群知青带来的, 他们是最早一批下乡知青,年纪不大,最大的才十七岁,从他们的精神状态和衣着可以看出他们从前生活优渥。 连日劳作, 不仅身体累, 精神更加疲惫,他们逐渐对未来迷茫。只要空闲, 他们就会聚在一起听收音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他们并没有被社会抛弃。 每天傍晚,社员们聚集到知青院听收音机,这是社员们最期待的时刻,也是林北最期待的时刻。 被历史学家戏称的万年合约、卢沟桥事变、飞夺泸定桥、台儿庄战役……林北怎么听也听不厌。 在很长一段时间,这台收音机成了知青的精神寄托,社员了解外界的渠道。 幸而生在这片红色土地上,我们生来便继承先辈们意志。 提到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战争,流淌着先辈们意志的血脉刹那间觉醒,唤醒了深埋骨子里的先辈意志。 他生而平凡,虽不能发扬先辈们的意志,但他能紧守住本心,不做伤害国家和同胞的事。 林北不知道居住在这里的同胞是否和他一样,在得知泸定桥与他相隔不到两百三十公里那一刻,便产生一种被先辈注视着的错觉。倘若他在这里做一件损人利己的事,灵魂都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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