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我手里,一丁点擦痕都没有。”小姑娘气鼓鼓说。 席年年手腕上挂了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五角星挂坠,也不知道它是铁还是银,她用宽大的袖子做掩护,勾着五角星在金鸡挂钟上划一下,在划的时候,她制造出噪音,完美掩盖了摩擦声。 “呀,这是不是刮痕?”席年年惊呼道。 小姑娘伸头,看到刮痕,她神情慌乱。 “你拿有问题的金鸡挂钟给我表妹,你把我表妹当冤大头。”王齐火大冲小姑娘吼,小姑娘被吓得后退几步。 林北耳朵能分辨很多声音,刚刚他似乎听见了金属之间的摩擦声,他怀疑席年年借着检查对金鸡挂钟做了什么。 林北刚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一个穿制服的公安走过来,他对席年年嘘寒问暖,面对小姑娘,他眼睛狰狞说话恶毒。 “徐要要,你对一个小姑娘逞凶,你小子真能耐。”朱刚强驮着朱砚唯走过来。 “朱刚强,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你逞什么英雄。”徐要要讥讽道。 朱刚强不屑切了一声,他驮着女儿离开,在心里发誓,他迟早有一天要弄残徐要要。 朱刚强前脚离开,供销社主任后脚赶来,视线扫过那道划痕,他眼毒发现那是一道新的划痕,他侄女虽然咋咋乎乎,对工作却是十分认真,也没有毛手毛脚的毛病,这道痕迹绝对不是他侄女弄出来的。 席年年满眼的委屈,王齐咄咄逼人,徐要要明显站在席年年那边,供销社主任权衡徐要要背后的关系,他向席年年赔不是,表示席年年想要买金鸡挂钟,他可以免了工业票。 “我不要了。”席年年捂着脸跑出去。 王齐、徐要要追了出去。 小姑娘绞着手指头,低头:“主任,对不起。” 她的眼泪啪嗒掉地上,供销社主任看她这样,不轻不重说她几句,让她下次注意一点,别让顾客上手检查物件。 “那这个金鸡挂钟怎么处理。”小姑娘打哭嗝说。 “不要工业票,价格正常。”供销社主任说。 供销社主任转身,看到对面的林北,他止步:“你是给房利财盖旅馆的林师傅?” “我是。”林北放下围巾说。 “我们供销社年后要重新粉墙,有可能改一下局部布局,你觉得你能做,咱们到办公室详谈。”供销社主任说。 “我以前给人改过布局。”林北从容说。 供销社主任一听,就知道他能做,他请林北到办公室,并且向林北介绍自己:“我叫郑辉,你叫我郑主任。” 两人来到办公室,郑辉递给林北供销社设计图,林北坐下来看设计图,和郑辉说粉墙的工费,由于郑辉还不确定怎么改布局,所以林北暂时没说改布局的工费。 郑辉听了林北报价,和副主任与会计一同找的粉墙工报价对比,他瞬间明白两人绝对从里面吃回扣,吃的数目不小。 林北在县里粉了两个月的墙,他们对林北的评价极高,再加上林北还是泥瓦匠,给房利财盖得旅馆极好,他当即就和林北签合同,在合同上补充了改布局的细节。 “你元宵节过后过来找我。”郑辉把合同和设计图放到一起。 林北点头,拿着合同离开。 他回到刚才的地方,买了一条正红色方块围巾,又买了一条嫩黄色方块围巾,他到对面问小姑娘刚才那个有瑕疵的金鸡挂钟还在吗。 “在,在的。”小姑娘说。 “我刚才听你们主任说买它不要工业票是吧?”林北又问。 小姑娘嗯嗯点头。 林北掏钱买了金鸡挂钟。 林北收获满满离开。 他回到村里,看到他爹居然在村里溜达,他老震惊了。 林志炳把手电筒夹在咯吱窝里,一脸不耐烦溜达。 这群人真烦,跑到池塘那边看手电筒,那你乖乖看手电筒呀,围着他的池塘转悠干啥,还动了他的木船,他被逼拿着手电筒回村,把这群人吸引回村。 这时候,林志炳发现小儿媳在他的池塘旁边养鸭子的好处,他有事走开,恰好三哥、五弟也不在,小儿媳可以帮他看池塘。 林志炳看见了啥,看见了小儿子怀里抱了一个金鸡挂钟。 他拨开人群,晃晃悠悠走过去,凑近打量金鸡挂钟:“这个好,等会你抱到池塘那边,挂我睡觉的屋里。” 林北:“……” 这个我真没打算给你。 “我那一间屋,快被坛子占满了,我都不说啥,我叫你把金鸡挂钟挂到我屋里,又不是不让你们看时间,你都不愿意?”林志炳怒瞪林北。 林北想了一下,他们在池塘那边呆的时间最长,把金鸡挂钟挂到他爹那屋也不是不行。 “挂你那屋。”林北不情不愿说。 林志炳哼唧一声,表示自己还算满意。 “爹,铁皮手电筒你要去了,金鸡挂钟你也要,你真贪。”林东目睹他爹怎么逼小弟妥协,跳出来替小弟打抱不平。 “见好就要,一点都没有做长辈的样子。”林南鄙视他爹。 林志炳脸耷拉下来:“你老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用一下好东西咋滴了!还有你和你屋的桌子椅子不错,你俩搬一套到我屋。” “我爷是你老子,你快把好东西搬我爷那屋。”林东回怼道。 林南催他快搬。 林志炳夺下金鸡挂钟,抱着金鸡挂钟蹬蹬蹬跑,生怕他跑晚了,两个狗日的儿子架着他见他老父亲。 林东气得跳脚,说他哪是做爹的,分明是强盗。 林南勾着林北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小北,你下回别惯着他,你越惯着他,他越蹬鼻子上眼。” 林北收拾自己复杂的心情,跟俩人说:“元宵节过后咱们出门,给余淮镇的供销社干活。” 这回他到余淮镇最大的收获是这个,把金鸡挂钟给他爹就给了,他一点儿也不难过,林北安慰自己。 林东、林南脑子里只剩下“给供销社干活”。供销社是什么,是兄弟俩小时候最向往的地方,是他们长大后最敬畏的地方,能给供销社干活,他俩觉得他们老牛批了。 林北跟兄弟俩说一声,他直接去了池塘那边。 还未靠近瓦房,林北就听到他娘在说教他爹,林北走过去,经过他爹的屋,他伸头瞥一眼。 “嚯。”小老汉抱着金鸡挂钟坐着,背对着门,任由他娘说他。 林北瞧了一会儿便离开,他在隔壁屋没有找到余好好,他绕到屋后,伸头往鸭圈里瞅,余好好果然在鸭圈。 “好好。”林北喊。 余好好正在用干艾草熏鸭圈,听到林北的声音,她扭头问:“你今天和货船老板谈的怎么样?” “还不错。”林北好心情说。 余好好抿唇笑,继续熏鸭圈。 林北隔着门跟余好好说他在余淮镇遇到的事,愤恨说他爹是强盗。 余好好把没有火星的艾草灰撒在鸭圈四周,她离开鸭圈弄温水洗手,林北跟上她,趴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余好好拿毛巾擦手,林北掏出一罐雅霜,拧开盖子,余好好挖了一块抹手,她捧着手,鼻子凑近嗅,林北推她,余好好接过东西出门。 徐红英被死老头的态度气的心梗,她一肚子火气离开房间。 她出门撞见小儿媳抱着正红色衣服还是啥子出门,她拿起粪筐,从小儿媳身边走过去顺便瞧几眼。 余好好伸手:“娘,香不香?” 徐红英鼻子翕动:“香。” 她靠近余好好手心,是花香,又不是花香,反正这味道和她们农村妇女没关系。 余好好收回手,徐红英心情失落,她还想多闻闻呢,但是够了,这味道够她回味一辈子。 余好好把东西擩到徐红英怀里,又去了鸭圈,反正她说不了邀功的话,说不了谎。 徐红英:“……” 她打开红布,精致的罐子出现,徐红英摩挲罐子,半晌,她把罐子装进口袋,散开红布,这才瞧清楚红布的原来面貌,是一条方块围巾。 材料是毛线,又不是毛线,徐红英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徐红英的心装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轰隆隆被打翻,现在她心里什么味道都有。 一丝甜意在心间化开,徐红英猛然意识到她过去心里没有糖,自然心里没有甜甜的味道,可现在有了,是小儿媳赋予的。 徐红英抬起袖子按了按眼角,她放下粪筐,返回屋里。 “……从前村子里住着三兄弟,老大精,老二坏,老三憨,有一天,一只乌鸦问三兄弟讨水喝,老大、老二没管乌鸦,只有老三给乌鸦一碗水,乌鸦非常感激老三,告诉老三明天太阳出来前,他一直往西走,看到一扇门,他推门进去,就能看到遍地的金子,它提醒老三,一定要在太阳出来前离开。乌鸦说的话被老大、老二听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老三拿了一个布袋子出门,老大、老二拿了一条麻袋出门,他们一直往西走,看到了乌鸦说的那扇门,他们推门进去,里面果然全是金子,老三装了几个金子,想起乌鸦的叮嘱,他毫不留念离开,老大、老二还在那里装金子,天边已经亮了,太阳马上出来,老大、老二背着麻袋跑,麻袋重,他们背不动,拽着麻袋走,太阳升起来,他们被烤化了。 聪聪,这个故事告诉你什么道理?” 徐红英进来,就听到死老头讲故事,她走近一看,小孙子坐在死老头一条腿上,死老头另一条腿上躺着金鸡挂钟,她:“……” “聪聪,这个故事告诉你,人不能贪心。”徐红英凉凉说。 林志炳:“……” 完犊子,他编一个故事骂老大老二,结果把他自己也骂了进去。 “也没见你以前抱过聪聪。”徐红英老阴阳了。 林志炳想了一下,他岂止没有抱过小孙子,小娃娃的老子他也没有抱过。 “也就是好好脾气好,这要放到哪家,哪家的儿媳妇不闹翻天。”徐红英到林志炳怀里掏钥匙,她把围巾和雅霜锁进柜子里,又把钥匙揣进自己兜里离开。 “聪聪,你以后好好读书,上中专,上大专,上大学,你在哪里工作,爷就在哪里给你盖房子。”小老头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多少见识,但是他也知道城里人过得也不咋滴,几百人挤在一起,他们没有院子,房间也不大,头上住着人,脚底下也住着人,一住就是住一辈子,这也太憋屈了,还是独门独户住的快活。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61 首页 上一页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