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这么多年,他念了警校,当了警察,杭寻也一直是他的偶像。 而现在,杭寻不仅跟黑蜘蛛案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在…… “他在唤起犯罪欲望。”宋之江道:“顾其行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倾向,他让他更加自大,动起手来才会没有底线。” 许野没有说话,宋之江道:“你在想什么?” 许野说:“我在想,顾其行是第几个。” “什么第几个……”宋之江说到一半,脸色发白。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这么多年,他一直寻找一些具有潜在犯罪倾向的人,一步一步诱导他去犯罪。” 顾其行,黑蜘蛛,庄泽书……都被他选中的人。 所以,黑蜘蛛性情鲁莽暴虐,但是每次犯罪现场搜寻不到任何证据,而且每次都能完美逃亡。 ——背后,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设计、指挥、操控。 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同伙,宁可跟黑蜘蛛内讧,也要救下杭攸宁。 他们应该都是他“团队”里的人。 黑蜘蛛因为某事跟他闹翻,而杀了他。 而那个同伙,对曾经的“老大”还心存怜悯,所以他不想杀杭攸宁。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许野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心理变态”宋之江道:“听你描述,他太完美,太压抑了,需要释放,但是他是警察,他不能自己去犯罪,所以他要诱导别人。” 许野喉头干涩,他说:“这只是一种猜测。” 宋之江点点头,道:“我再去提审一下庄泽书。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许野不愿意把杭寻看成一个变态。 他知道这对杭攸宁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杭寻对他来说,不仅是个父亲,还是一个精神支柱,杭寻所说的话,就代表正确。 杭寻轰然倒塌了,可能她的半个人生就坍塌了。 他不能再让她查下去了。 —— 杭攸宁在本子上画着关系图。 按照郝明贵的说法,许建邦有贪污腐化的可能性。 但是这件事,太超出她的能力范畴了,最多她也只能报警,让警察去查。 但时隔多年,查起来估计不容易。 真正有价值的线索,反而是郝明贵让故事线更加清晰了。 她之前就察觉到,那个风声鹤唳的年代,许建邦那么仔细的人。 他是怎么认识赵明明的? 不可能在学校门口“选妃”吧? 就算是偶遇,那发展成情人关系,也需要几次接触。而他们根本就没有长期接触的途径。 唯一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人在牵线搭桥。 她现在的猜测,就是某个人,很可能就是厂里的员工。 他想求许建邦办事,获得某种经济往来。 赵明明,跟那个礼盒一样,是他行贿的礼物。 许建邦真的跟赵明明开始了交往,赵明明怀孕了。 或许她希望许建邦娶她。 也或许,她背后的那个人,以此为筹码,跟许建邦提出了更多利益的要求。 赵明明频繁去找许野,或许就是逼迫的一种方式。 许野对赵明明虽然有点不耐烦,但他应该带她回过家,跟很多人一起那种。 那时候很流行呼朋引伴的带一群人回家。 而许建邦,这样一个“洁身自好”、兢兢业业的人,在自己的家里看到赵明明,他最隐秘也最可耻的秘密,是一种怎样的惊恐? 所以,许建邦跟那个人妥协了。 他给出了那个人需要的东西,可能代价就是,解决掉赵明明。 那个人就派出黑蜘蛛解决掉了赵明明。 这是黑蜘蛛第一次作案,也就此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许建邦知道了那人的可怕,对那人之后提出的要求,不敢拒绝。 但终有一天,他没法完成他的所有要求。 所以,许建邦选择了自杀。 这个人,是个关键。 杭攸宁隐隐觉得,她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但机械厂那么大,谁跟许建邦有利益交换,查起来太复杂了。 要查,可能还真得从曹国静查起。 许建邦死后,她当了厂长,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但是曹国静不是郝明贵这种两瓶酒就能打发的人。 她并不知道怎么去见她。 正满腹踌躇的时候,她发现她又走到了赵明明家附近。 这其实是个犯罪现场。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里,总有一种家一样的依恋。
第57章 辛苦老神仙 那条河上,影影绰绰地有什么东西飘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艘小船。 纸扎的,颜色辉煌绚烂,在将暗下来的天色下,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有定海针,镇尔邪祟身,我有昆仑锤,杀尔豺狼骨……” 一个女人似哭似唱的声音传过来,纸船突然莫名地燃烧起来,烈烈火光照亮了幽暗的河流…… “这多少年没见这东西了!真不怕抓!” “这本家可真有钱!” 杭攸宁才发现,进去的小道上,前面挤满了人,都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杭攸宁走过去,就见赵明明家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一个男的正在猛烈地敲着鼓,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随着鼓点跳着舞,一边低声唱着:“莲花宝镜焚骷髅,魂亡胆落莫见愁……” 杭攸宁问旁边的婶婶,道:“这是干啥呢?” 婶婶小声道:“跳大神,小孩家家的不能看!” “啊?不怕被抓么!” 早几年,这种封建迷信活动,怕是要蹲大牢的。 “就说是呢!偷偷摸摸就得了,胆子可真大。” 又有一个男人在旁边插话:“没办法,太邪门了,听说这家早年死了女儿,是怀着孕被人杀了……” “我也听说过,不过,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那女孩回来了……” 众人无不骇然,那男人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说是房子要拆了,过来看看,结果看到那女的了” 杭攸宁呆了一会,才看到,一个老迈的身影就坐在屋外,像是赵明明的奶奶。 她十分抱歉,有点想过去跟赵奶奶坦白,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候,那个跳大神的女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哭喊声:“我苦也——” 而那个男人站起身来,一边拼命敲鼓,一边追着女人跑,两人在屋里转了无数圈。 男人把鼓一扔,抽出一根鞭子来,一边喊着:“神鼓一打鞭子翻,诸邪妖魔退散——” 跳大神的女人被这鞭子抽倒在地上,不住发出哀鸣:“我错了——我不该留恋人间——” 男人反手又是一鞭子,是真的用了狠劲,女人脸上被抽出了一道血痕,不住翻滚着,发出真实的惨叫。 杭攸宁看傻了,问旁边的人:“他,他怎么打人啊?” “这不是打人,是打鬼,就说那个女孩的鬼附在大神身上了,二神把她打怕了,她就不敢来了。”旁边的女人解释道。 杭攸宁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 赵明明,死在她最好的年纪,被人诱奸、威胁、虐杀…… 变作鬼了,还要被人打。 她死死地握紧拳头,看向被人拥簇下,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 赵奶奶有八十左右了,但是身体还相当硬朗,拄着拐棍,目光炯炯。 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挤过来,对她道:“妈,馆子订好了。” 杭攸宁一怔。 赵明明父母双亡,也没听说有叔叔伯伯在世,而且这个男的年龄也对不上。 而且这个男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她猛然想起,他是理发店那个浑身戾气的青年,方临河,她还感慨,为什么会这么巧遇到一个潜在犯罪者。 他居然是赵明明奶奶的……儿子么? 赵奶奶微微点头 方临河说完话之后,看着跳大神的皱起眉,吼道:“你没吃饭啊!不使劲儿就别领钱!” 二神闻言赶紧加了把力气,抡圆了鞭子抽上了地上的女人,女人发出一声不似假装的惨叫。 那场凌虐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大神起身又唱又跳,最终收了神通,又变做了一个面色黝黑、戴着金耳环的中年女子。 赵奶奶道:“了。” 女人讪笑道:“放心吧,这鬼骨都被我碾碎了,保准她不敢来了。” 杭攸宁一呆。 赵明明跟她奶奶相依为命,在她出事的时候,奶奶正好出门去了。 黑蜘蛛说过,赵明明死前,还求着他不要伤害奶奶。 可是这个奶奶,她不是在超度赵明明。 而是在……这镇压她 镇压她,碾碎她的骨头,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为什么? —— 许野看完所有卷宗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杭寻的从警生涯,都称得上漂亮。 他那时候,民警和刑警也没有什么分别,大到入室抢劫,小到邻里纠纷,只要他经手,都办得很漂亮。 就算是赵明明的案件,他并没有侦破成功。 也是在那个刑侦技术几乎为零的时代,通过脚印、血迹、大量的走访……确定了赵明明是他杀而非自杀。 因此,许野才能回家。 他那时候还是初中生,他吓坏了,不仅仅是因为被铐起来关进警局,而是所有人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辩驳的意思,就是他。 当年这个案子称得上轰动,让一个女孩怀孕自杀,可以判死罪。 层层督办,也给了办案警察极大的压力。 可是杭寻,真正顶住了压力,坚持把案子查清楚,也坚持放了许野。 许野知道杭寻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但是看到卷宗的时候,才真切的知道,他顶着巨大的眼里,完成了多么巨量的工作。 这样一个善良接近圣人的人,真的可能是变态吗? 如果他真的跟黑蜘蛛有关系,他会做这么多无用功吗? 所里的同事已经有了一些要下班的,随口问:“兄弟,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 “今天不行,我有事。”许野道。 “哟,找对象了?” “没,朋友。” 许野出了所里,远远地就瞧见孙胖子,一身老板派头,靠在一辆现代轿车旁边抽着烟,大老远地朝他招手:“野哥!” “不错啊!这是发财了?” “装相!”孙胖子嘿嘿一笑:“现在都得讲究派头!” 他从包里掏出个东西,道:“东西给你带来了!看看吧,气派不气派!” 许野接过去,检查了一番,道:“原来长这样啊……我这一半存款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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