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家庭对我的影响很大的,慢热也好,对人的排斥也好,都跟我父母脱不了关系,我恨我爸爸,但我不恨我妈妈,可是我也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处事的方式,对爸爸的纵容,我真的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她很多的表达,观点,我根本不能接受,但是我又改变不了什么,经常觉得自己很幸运,他们的确给我很不错的家庭条件,有时候又会想,生在这样的家里真的好累啊……” 她说着,瞄他:“你能理解我吗?” 陈谦梵不置可否,沉吟过后,他说:“父母对孩子的影响确实很大,但我个人是觉得,人过了25岁,学有所成,有了自己的事业追求,是有能力自我重塑的。只不过你现在还小,对家庭多多少少还有依赖心理,处理这个矛盾只是时间问题,你不用把它想得太过难以逾越。” 温雪盈想起来:“说到这个,你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陈谦梵问:“什么?” 看起来他是真没听见昨天她的那句话。 温雪盈说:“看到我妈的样子,我就觉得读书没有什么用,我还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改变不了爸爸,拯救不了妈妈,上学说到底就是为了拿学历吧,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有什么用了。” 陈谦梵又想了一想,说道:“但是你要知道,你在一个你认为很糟糕的环境里,拥有了很好的特质,崭新的思想,能够和他们的血液完全切割开,甚至不断抗衡。 “你在自我的矛盾,和外界的矛盾里一次次痛苦,也在一次次地成长。爸妈不停地规训你,让你成为他们的样子,然而你在突破规训,活出你的个性。 “你说读书的意义是什么?” 他看着她,这样一针见血地反问,让温雪盈略感神经刺痛,眼皮轻跳。 陈谦梵总结道:“你获得了一套独立成熟的世界观,是属于你自己的,不会为他们而撼动。” 温雪盈揣摩了一会儿,又问:“可是我的世界观还没有教会我要怎么解决问题呢。尤其是想到我妈,我真的很想让她清醒一点,看到她维护我爸爸我就特别生气!” 他说:“妈妈的难题是妈妈的,既然她选择了忍受这样的生活,那就不要去参与她的决定。” 温雪盈似懂非懂看着他。 陈谦梵说:“打个比方,你不喜欢吃鱼,我告诉你吃鱼补充营养,给你夹一筷子,三岁的你听了我的话,兴许愿意尝试,三十岁的你,看我给你夹一筷子你不爱吃的菜,只会在心里骂我有病。” 这个比方让她憋不住笑了一声。 他接着说:“我一般不会对学生说教,就是这个道理,到这个年纪,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不管这种成型的思维模式正不正确,它都不会再为外力改变。” “成年人改变不了成年人。” 仿佛听了一个残酷又现实的真相,温雪盈呆呆地看着他。 陈谦梵说:“所以处理大人的关系只能通过磨合,想着把对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管我妈了?” “也可以说你压根管不了。”他说,“其实不用太执着于改变别人,你找到适合你的轨道,把你的世界观好好地运行下去,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你们再一起建立一个全新的领土,它走在时代的前面,变成界碑,旗帜,这样想,人生是很开阔的。” “是不是?” 温雪盈思考了半晌,摸摸下巴:“糊弄学。” 又是新鲜的词汇,他问:“什么意思?” 温雪盈解释:“就是敷衍,她说什么,你就答应她,嗯,对,特别好,太棒啦~” 陈谦梵听闻,饶有兴致一笑:“实不相瞒,我和我妈就这样。” “真的呀。”温雪盈竖起耳朵听八卦。 他说:“她有时候很唠叨,爱说重复的话。我把耳机开到最大声,等她停下来喝茶,我就知道该我发言了,慢慢地点头,嗯,您说的都对。” 温雪盈想笑,又问:“可是,你不是说任何问题都要解决吗?敷衍过去也叫解决吗?” “这也是一种策略。”陈谦梵说,“现实生活不是戏剧,没有那么多的皆大欢喜,你理解我我理解你,是不可能的,总会有妥协。” 陈谦梵不爱给人灌鸡汤、打鸡血,所以不会刻意去美化理想或者人性。也正因为他的话过于真实,所以发人深省。 他顿了顿,又道:“说得更残酷一点,你的父母能陪你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生命的长短是一方面,空间是另一方面。 “你现在应该纠结,能不能跟我相处好比较重要。” 温雪盈一愣。 怎么就话赶话地说到这儿了…… 但是也特别在理。 她急忙正襟危坐,双手摆摆好,像是又想深,不吭声了。 “心情好一点吗?”陈谦梵问她。 “嗯。” “看来我还是有一点用。”他慢慢地、轻斜一下唇角,“散会吧。” 说着,陈谦梵缓缓把车倒了出去。 温雪盈还在琢磨:“我尽量在重塑自己了,可是他们给我的影响太深了,特别我爸爸给我的阴影,很难剥离,真的能解决吗。” 陈谦梵打着方向盘,像是不过心,又像十分郑重地说了一句:“不是还有我吗?” “……” “如果你觉得,你对婚姻的印象都是负面的,我们可以重新定义。” 她问:“怎么定义?” 陈谦梵想了想这四个字,他回答从容,也足够真诚。 “你现在需要一个确切回答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份论文,告诉你怎么定义。但我更希望的是,跟你过好每一天的生活,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良性的夫妻关系也是可以存在的。” 说完,看她一眼,征求意见:“这比言语来得更实际,你说呢?” 温雪盈弯了弯唇角:“那你要是跟我妈一样,变得很古板怎么办?我怎么说你都不听,我会急死。” “不会,我懂得发展眼光。”他付好车费,微笑看她,一副不吝赐教的谦虚神色,“欢迎你指正我的错误。” 温雪盈若有所思:“啊,说半天,廖女士还是马哲读得少了。” 尽管还没来得及把理论应用到实践中,温雪盈短暂地收获了释然。 她忽然小声警告:“陈谦梵,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你不可以说出去的。” 修长的指端碰一碰方向盘,他处变不惊说:“都是接过吻的关系了,保守秘密很难吗?” “……” 长篇大论的会议结束,温雪盈给他充分的时间清净。 回到家里,陈谦梵接了个电话,又去开线上会议给学生讲论文了。 温雪盈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 还以为会有亲亲,分不开的那种…… 明明刚才在路上都亲了啊。 怎么现在又能忍住了? 她翘腿在沙发靠背上,躺得很不羁。 望着他在书房里的背影,精致的衬衫还穿在身上一丝不苟的,温雪盈浮想联翩,又及时止住,默默念,快结束快结束快结束…… 事与愿违,结束得并不快。 陈谦梵收拾好回卧室的时候,她已经睡完一觉了。 温雪盈贴在床沿,被子一半都掉在地上。 陈谦梵站在床前静静思考。 他从没有觉得一张床可以如此之大,看来还是一米二的床适合他们。 温雪盈醒了。 她揉揉眼睛:“几点了你怎么才讲完啊。” 语气里几分怨念,让他声音柔下来,折身看她:“吵醒你了?” 以为她困得慌,陈谦梵哄了一句:“睡吧,我轻点。” 但温雪盈一秒比一秒清醒,她根本睡不着了。 陈谦梵上了床。 她躺在自己的领地,用余光看他。 好想贴贴。 但—— 气氛好像不太合适? 温雪盈突然滚了一圈。 她躺在了床的正中间位置。 怎么还有那么大一节?他们以前是有多疏离! 她不厌其烦,又滚了一圈。 咕咚,咕咚,再咕咚。 陈谦梵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特地让了块地出来让她撒野,他侧躺着,手撑着眉骨,安静地就这么看着她滚到了自己的怀里。 浅浅一撞。 她挑起眼睛,对上他清淡的视线,然后又咕咚咕咚,慢吞吞地滚了回去。 很快,再滚回来,又往他身上一撞。 她言之凿凿:“我在减肥。” 陈谦梵仍然撑着脑袋,瞧着她,缓缓眨一下眼:“原理是?” 她说:“运动消耗卡路里。” 他点头认同:“有理有据。” “……嗯。”她默默颔首。 很精彩的床上运动。 滚了四五圈之后,眼见某人还无动于衷。 温雪盈终于怒了。 她咬牙说:“我都累死了你还不抱住我——!” 话音未落,腰被一箍,她这次被动地撞到他怀里,重重的,也紧紧的。 陈谦梵似笑非笑,往下看她:“惩罚我吧。” “怎么……惩罚?”温雪盈还在讷讷。 他说:“今晚睡我身上。” 被他紧紧抱着,温雪盈的右腿摆在他的双腿中间。 四条腿就这样无意识地缠绕着。 好亲密啊…… 但是温雪盈一点都不想躲开了,即便她此刻非常清醒。 她莫名很喜欢就这样被他抱着。 但还是要口是心非地小声说一句:“你一直抱着我,会抱不动的。” 陈谦梵躺下,圈着她的细腰,把人往怀里一捞,真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温雪盈的脸颊贴在他胸膛,缓缓弯起嘴角,笑得像少女怀春。 他笑说:“再来两个你都抱得动。”
第31章 对上他一本正经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温雪盈迷糊了一会儿。完了,有点上头了…… 热热的耳朵一下子被一个小叛徒揪了起来。 盈雪温飞到她面前,大骂:温雪盈, 你快去看两集碎尸案冷静一下! 温雪盈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身子突兀地一僵, 很快领命, 骨碌碌滚下去。 陈谦梵正好有空间, 腾出手,就帮她整理了一下歪七扭八的被子。 “怎么睡觉总睡成这样。”他语气淡淡的, 没有不耐烦, 倒有种操心在里面。 她埋了半张脸到被窝里,说:“我以前可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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