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黎音的手机蹦出信息。 小白菜:【请你收款2520】 “这个钱?”她惊讶地走到了厨房门口,“顾向淮?为什么?”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低着脑袋洗碗,嘴里犹犹豫豫地说着,“我在大学城的琴行有兼职的,昨天…我提前结算了一部分,你先把平台的钱还了吧,欠着总归是不好的。” 女人沉默了一瞬,清冷冷的嗓音微哂,“欠着你的就好了么?反正都一样的,总归是我自己不争气。” “不一样啊,我这边不要利息的。收着吧,你那个手机不是还有分期么,如果不够的话,我这边…”顾向淮顿了下,“我还可以想办法。” “顾向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你都没问过我的名字。” 心忽然“咯噔”提到高处,顾向淮很快找到理由,“因为你参加的是匿名戒酒会啊,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别人知——” 他忽然停住。 簌簌的水流声中脚步渐近,柑橘的香气慢慢拉短距离,顾向淮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喉咙艰难地滚了两圈,他闭了闭眼,骨节分明的手在百洁布上攥到青白。
第7章 被她的指尖按住肩膀的一瞬间,顾向淮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轻柔触感带来的酥麻透过轻薄的衣料,蚂蚁一样啃咬敏感的神经,痒到让人呼吸发滞。 她想要干什么? 他顺着她的力气往旁边侧过去半步,沾着洗涤灵与泡沫的瓷碗从手中滑落,“嘭”一声溅出小片水花。 黎音讶异地“啊”了声,脚步却依旧往前,她举起了因为收拾桌面而沾染油渍的手,无辜地眨眼,“只是想借用一下水流,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年轻的男生急忙忙地往右边让位,只是逼仄的所在并没有太多空间供他拉开距离。 洗手台的右边还放着波轮洗衣机和尚算空荡的垃圾桶。 “那我要用一下,沾着油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呢。”黎音声音轻柔,像带着羽毛的小刷子,一下下刮在耳朵边,让人感觉惬意,但也蠢蠢欲动。 靠得好近啊,她侧过来的肩膀有两下碰到他的胸膛,而后者仿佛若无其事,只是极慢、极细致地清洗着每一根手指。 顾向淮垂着眼睛看她。 她穿着法式复古印花丝绒裙,外边半披酒红色针织开衫。光滑柔顺的长发被挽成一个饱满圆润的髻,用一只普通的黑色抓夹,低低地固定在莹白秀美的后颈。 精致锁骨上缠住细细的银色链子,坠子是漂亮闪光的澳白珍珠。 她习惯这样奢美的装饰,即使处在贫困的人设中,也不屑于换上低廉的假物。 或者是她那颗傲慢的心中,顾向淮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分辨出珍珠的段位? 这是迷人的自满。 顾向淮视线在探索中不慎走偏,被吊带衫里盈满的白雪烫到极速收回,他不自然地看向天花板,放缓了呼吸纠正谬误。 她头发上的香气替代了稀薄空气,好像是薄荷、香梨、沉香、玫瑰…嗯,留香这么厉害,大概是腓立比的洗发水吧,还有什么,他尽力地转移注意力。 好一些时间,她终于清理完毕。 黎音晃了晃湿答答的手掌,环顾四周,往餐桌上的抽纸盒走过去。 顾向淮得以逃离窒息。 “我没有不想别人知道我的名字。”黎音抽了两张纸巾,低着脑袋慢慢擦除手中的水滴,慢条斯理的语气,“大数据年代,隐私早就满天飞了,匿名戒酒,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笑了声,实话实说,“我在app注册完的第二天,好像就开始有私人酒庄的广告短信发过来的。” 顾向淮不可思议地回头,“还带这样的?明明目的是为了戒酒,怎么还能给你们发这样的广告?!” “我们这样的才是目标客户。”黎音浑不在意,“喜欢饮酒和饮酒上瘾,是两个概念。成瘾再戒,确实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你可以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笑。 少年人好像又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振奋,他抓紧一切机会鼓励她,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肯定可以的,参加戒酒会就是一种证明,你看,切割原生家庭,和渣男分手,再重获新生,你一步步都做得很好啊!” “是呢。”她笑了声,“我可真棒。” “嗯。还有我…”顾向淮看了她一样,又低声补充,“作为志愿者,会帮助你,监督你的。” 他咬重“志愿者”三字,为自己的主动和热情寻找合理合规的缘由。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 厨房终于收拾干净,他坐在沙发对面的餐椅,双手乖巧搁在膝盖,略带些期待地看着她。 黎音妥协在他的美好愿景,继续撒谎完美这个荒诞的救赎故事,“我姓殷。” “殷?”顾向淮笑意微微敛住,好像有点呆住了,很快他又像反应过来,“喔!殷啊,就是…”他异想天开地开动脑筋,“就是倚天屠龙记里面张无忌表妹的那个殷!”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他绞尽脑汁地想,“殷离!”终于想起来了,两只乖巧的眼睛亮出一抹光,“是这个殷,是不是?所以你的微信名字是‘Y’。”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 黎音听到这个名字着实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啊”了声,缓慢点头,“…对。” 她很快恢复了笑容,“可是殷这个姓很普通吧,有到要在武侠小说里举例子的程度么?” 顾向淮窘到挠脑袋,“我身边还没有姓这个的,也不知道这个字是个什么偏旁,所以…”他止住话头,重新提议,“那么我就叫你阿殷好不好?” 他有点不好意思,“叫小殷或者别的什么,感觉都不是很好听。” “……” 没等人家回答,顾向淮低低地重复一遍,摸出手机,自言自语似的,“那么,阿殷…我给你把备注打上吧!” 操作完一抬头,房间好像恰好卡在一个尴尬的停顿,相识又不算熟悉的男女相对而坐,忽然就失去了所有话题。 雾城夏天白日拉得很长,七点多,晚霞后依旧金光闪耀,可它照不进这间屋子。低黯的厅堂压抑着沉默,营造出了应该适时告别的氛围。 “时候不早了。”顾向淮站起来,顺手把餐椅放回原位,“那我就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我住得不远。”他补充,“要去戒酒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他没有交通工具,懊悔地低喃,“一起乘轻轨。” “好。”黎音笑了声,起身送他,磨磨蹭蹭开了门,那人又可怜巴巴地抿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傻样子。 “怎么了?”她靠在门上挑眉问他。 “就是…算了,没什么…”垂头丧气了,只是为自己的过早辞行后悔不已。 “说。”黎音的神情变得严肃,顾向淮瞅了一眼,心提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问,“你生气了?” “我不喜欢别人讲话只讲一半。”天生上位者,实在难以保持好不熟悉的人设,黎音从来不用讨好谁,更不是表演专家。 好凶啊。顾向淮吞咽了一口,支支吾吾的,“对不起,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饭后运动的习惯,你知道,这样是有益消化的。” “运动?”黎音古怪地重复了一遍,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视他的腰腿。 黑色运动裤裹住匀停笔直的长腿,白色宽T下细窄但是沟壑分明的腰腹,发起力来感觉会很棒。 “不是!!”对面的男生头顶一下冒出白烟,顾向淮着急忙慌地摆手解释,“我是说!散步!!但是现在外面还有点热,所以我说算了!” “哦,散步啊。”黎音笑出声来,“我知道是散步。” 虽然黎音有些做饭后运动的想法,但绝不是这样绿色环保的方式。她扫了一眼对方紧张到绷直的僵硬躯体,立即被自己的庸俗逗笑。 “不了。”她看见对方忽然耷拉下来的眉眼,“今天搬家很累,我想早一些休息。” “喔,好。”少年的表情真是一览无遗的全部写在脸上,听到她只是事出有因,眼睛一下又亮起来,“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 “阿殷?”他喊她,幼稚挥手,“拜拜?” 送走三岁半的男大学生,黎音在一个小时后回到了观澜园。 老小区的窗户不隔音,活泼热闹的环境透过紧闭后依然存在的缝隙想要同化她的耳朵,可惜黎音不接受,她还是习惯墓园般安静的地方。 放空思绪直到11点,毫无睡意。 她爬到床尾,撑手打开小冰箱,白光倾泻,各色斑斓的玻璃瓶整齐排列。 黎音随手取了一支打开。 忽然她怔住了,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 Y:【图片】 那边很快回复,X:【?】 黎音趴在枕头上,没好气地揪了一把床上搁着的黄鸭子玩偶,【????】 X:【???????】 失眠的烦躁让她没有心情和黎修玩打哑迷的游戏,她侧过身,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黎修这个点仍然处在交际场的灯红酒绿中,他接通了视频,只低声说了一句,“稍等。” 随后镜头在各种衣香鬓影中快速摇晃,他来到为贵宾准备好的休息室。 厚重的铸铝装甲门反扣,周遭一切喧嚣都被隔绝,男人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安静电波里传到耳朵。 “阿音,这么晚还不睡觉?” “你收走的?我的酒?”气愤的声调,不讲道理的质问,“黎修,你怎么能随意进我的房间?!” 气是真的气,“哥哥”也不喊了。 “你不能喝酒。”黎修在沙发坐下,随意把开着扩音的手机抛在旁边,往后靠定,他伸手拧住了眉心。 “我没有要喝!” “没有要喝?”黎修冷冷地笑了声,“那你就不会发现酒被掉包,更不会气到大半夜也要打电话质问我。” 黎音一噎,仍然气势汹汹,“谁让你进我的屋子翻我的东西?” 自己错了,还要佯装理直气壮,黎修哼笑了一声,理所当然,“我是哥哥,有责任监护你。” “我25了!玩什么监护人的游戏!?”酒瘾上来的疯狂,让她没办法在最亲的人面前伪装镇定理智,“还给我!”她一脚把小黄鸭玩偶踹翻在地上,“黎修,快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好了好了。”黎修终于笑出声来,“睡不着是不是?我现在回来好不好?” 她要是想阳奉阴违,大可以打电话喊人送酒过去,只是闹点脾气,黎修不会真的和她对着干。 “我才不要,不稀罕!”黎音哼了声,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躺着想了想,又拍了张照片送过去。 渝中区某个酒会的贵宾室。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0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