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云星查到的东西比黎修多太多。 一帧一帧看过的,那支饮品是某个工作人员送到顾向淮手里的,他忙着发消息,没有想太多就喝下。而那人亦经不起恫吓,很快交出了匿名账户支付过来的脏款。 “哥哥你猜怎么的,那个海外账户正巧就是在宾州开立的。” 沉沉的目光缓慢落在她的发尾,黎修轻哼一声,“因为我在宾州念过书,所以你认为这个账户与我有关?” 匿名账户查不到归属人,这也是他们怀疑彼此的原因。 黎音摇头,“我没有这样说过。” 话题中断,接连两声轻微的“砰”响,香槟酒被开好放在一旁,黎音把手伸进了黎修的口袋,笑了笑,“带了么?” 带了。她交待要用的东西,一个写着day1的纪念袋子。 黎音把木塞小心放回袋子包裹收藏,下一刻握起将香槟酒,向下洒向暗色的甲板。 “你想我和他断掉么?”她转向黎修。 月光下的情人眉目皎然,手指从劲窄的腰际点过去,他们拉进距离靠住彼此,黎修没有看她,但那块停留在雪白起伏间的刺眼印记却在脑海挥之不去。 他轻轻点头,“嗯”了声,“断掉吧。”
第100章 唐培里侬桃红香槟的最佳饮期在一两年之间,当季最新鲜的草莓、花朵与覆盆子以调配法精致酿制,果香浓郁,回味甘长。 十八岁那年的成年礼,黎红曼托人在普罗旺斯搬空一座酒庄给女儿的宾客赠伴手礼,那也是黎音第一回在公开场合尝到酒精。 柔滑细腻的口感与极低的度数让人放松警惕,她不知不觉地过量饮用,脑袋发昏认为成人之后妈妈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牵制她,飘飘然像踩在云端,她朦朦胧胧醉进美梦里。 然而此夜她于半醒之间,分明听见黎红曼令人将宴上所有酒品随意锁进地下室,而哥哥连声劝说,让妈妈不要带妹妹去医院洗胃。 黎红曼不能接受任何不确定因素停留在她体内,就算是偏向极限的运动也从来不被允许。 “妈妈,阿音只是醉了。” 一开始是理智的劝说,后来爆发激烈的争吵,黎音从来不知道原来黎修会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话语又急又快,最终他无从分辩,只能躬身下来将她抱进怀里,快步离开那片稀薄的空气。 湿润润的水珠贴着男人臂间脉络明显的青筋蜿蜒,黎修叹一口气,没有说话。小心把人放在床铺间,他掖好薄毯离开,将空间与自尊都留给她。 “…阿音?” 顾向淮没想到她真的会一个人在这里的,方才见到她与黎修往这边走,出于礼貌没有跟来,而后却见着黎修独自一人走回来。 桅杆上的彩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灯光落在那个男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黑影遮盖了眸色,但顾向淮看得出来,她的哥哥没有一刻表现过妹妹出嫁的喜悦,反之,暗夜中身影几乎与沉郁完全相融。 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不好的可能,匆匆忙忙赶到船尾来确认她的安危。 顾向淮一如初见那夜干净清澈,少年清亮的眼睛没有任何杂质,额角的碎发有一点乱了,他扶住椅子,累得直喘气。 黎音凉凉地笑了一声,“那是我哥。” 即使有一些利益冲突,但不至于到要杀人越货的份上。 顾向淮也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愧疚,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阿音,是我想多了,但他更不应当让你独自在这个地方。” 海风扑面,她的位置离开栏杆不过寸许。馥郁的果香葡萄酒味停留在裙摆,黎音半睁眼睛,看着小桌上倒着的香槟酒瓶。 “是我说要静一下的。” 原话比这一句还要生硬一些,或许在哥哥忽然沉下去的脸色中,平衡的天平有一瞬间的失稳。 它为在岁月与动乱中从未失约的人加重砝码,也向往日时光倾斜,黎音有一点分不清那些复杂的紧张与窒闷是否是爱的征象,但—— 这世间的一切规则都与她无关,从天真与被束缚的情感中从跳脱,她乐于在特权中享受简单的堕落。 她无需向他人承诺什么。 黎音侧过来微笑,也冲顾向淮招招手,“过来!” 少年清爽的薄荷香气是驱散负面情绪的良药,他像旋风一样卷过来,在下一个瞬间覆盖掉所有不愉,黎音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毛色还不错。” 在怀中使劲儿拱动的人忽然抬头,顾向淮扁扁嘴巴,“什么毛色,我是你的狗么?” “嗯。”她理所当然地点头,“吃我的,用我的,见了面就往人身上拱来拱去地嗅,不是狗是什么?” 顾向淮难得为自己的幼稚滞滞呼吸,想要早点赶上她的步伐,却仍然是走了弯路,他垂垂脑袋,闷闷不乐,“其实不压热搜也没什么的。” 花掉她那么多钱,他要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是俱乐部出的钱。”黎音只不过是帮昏睡中的薛越批下了这笔款项罢了,她问,“韩经理没和你说么?” “说了。”他埋在她的胸口,瓮声说道,“那还不是你们的共同财产么?” 酸里酸气的,单看一天他们双宿双栖,足够人灰心丧气了。 黎音吃了一惊,捏捏他那张好看的脸,“顾向淮,你真有够懂事的啊?” “我是在抱怨啊!”顾向淮气不过,在雪白的柔软中轻啃,那个红印子淡了一些,但有心人总懂得它的意思。顾向淮磨磨牙齿,低头覆上去,想用新的、属于他的痕迹重新标记这块“领地”。 尖尖的虎牙戳得人脊骨酥麻,黎音推他脑袋,“别留印子啊。” “中午做过的,晚上还有?”他听话地移开吻,同时也不甘心地隔着衣物蹭蹭她,含含糊糊地吐字,“今天忙一天不累么,他也太不体谅姐姐了。” 难得这样悠闲,她没计较他这点小脾气,向后靠住沙发背,黎音凝视扑面而来的虚无,“你那件事没办法再继续查了。” 薛越、黎修或者谢州,无论是哪一个做的,最终都会损害她的部分利益。黎音哄他,“所以还是委屈你来得比较划算呢。” 顾向淮气了个倒仰,恨恨地瞪她,“你偏心!”两只眼睛轻红,嘴唇颤颤的,有要变成哭包的征兆。 “好了。”她在他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作为补偿,我会给你申请留学深造项目。” 他微微一愣,“留学?” “大一时候你不是也申请过交换生项目么?”只不过最后一步到底因为资金问题,他最终选择了放弃。 黎音:“赛车跑不下去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研究智能科技吧,总归这一行学历不能低了,有了留学经历之后也好进大厂。”她笑了声,“肯定比岳溪览的位置要高。” “……”顾向淮才不在乎什么岳溪览,他低低地哼出不满的声音,问道,“你在赶我走啊?” 等他学成归来,或许…她已经和薛越正式结婚。 “是啊。”她重重拍拍他的脸,“那你听不听话?” 想象中的奇迹并没有发生,就算顾向淮再如何纠缠,她始终不会平等对待这样的他,眼看她与薛越一步步合作、订婚,乃至结婚,他停留在如今这样尴尬的位置,惶惶承担随时被抛弃的风险。 没有人会永远年轻,但年轻的人永远前仆后继。他对徐聆音并无太多特别之处。 除非有一天,他能坐到比薛越更高的位置。不,或许也不用比,只要他能给她带来更多的益处—— “我会听话。”他专注地看她。 一直向前走,总有某天,足够让她多在乎他一些。
第101章 费城四月。 帕克小镇的樱树发小骨朵了,但气温仍然不高。这几日天气尤其阴沉,层层的乌云压近地平线,每个清晨傍晚都要下点小雨。 顾向淮去图书馆的时候基本需要带伞。 今天是例外。 在宿舍整理完书本,手机忽然收到教授的即时信息,他一边查看一边出门,也就忘了带伞这茬。 今日有校友团队要来宾大谈办学项目,因为其中大部分是中国人,学校请他来一同接待。 接待校友… 那段背到滚瓜烂熟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滚出来,顾向淮想起在里德高中第一次见到徐聆音时候,也是老师喊他临时接下了这个重任。 在这边学习一年多,徐聆音从来都没有来过。 学费是不用担忧,但他也需要打工和做实习项目来维持现状,回国的机票太贵了,他在工作与学习的间隙中与她联络。 一开始或许还有闲情逸致与他周旋,不到三个月,她就总是说在忙。 这段时间顾向淮只能依靠孟心的ins或者绪正集团的公众号来猜测她的日程。 绪正集团内部争权的信息在市面上悄悄流传,徐聆音已经是轮值董事之一,或许她会更忙碌,也或许,只不过是将他发配到无人之地,再记不起来。 在卡纳号的那个晚上,她为他提供一次机遇,还未好好思索,隔日,他与所有亲朋好友一同见证,那个男人将一座海上小岛送给她当订婚礼物。 顾向淮记得的,微风将徐聆音蓬松的卷发吹乱了,深棕色发丝缠住了她的耳朵,薛越细心为她拢整齐,于是她眸中的震惊与泪雾一览无余。 四周的抽气声和祝福声像浪花一般将顾向淮的船推到地球另外一端。 谢州知道他没用了,亲自上场与星霓续签了合约,工作室重新与总部对接,有狗仔拍到他们一同用餐,虽说与席的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但顾向淮知道谁在虎视眈眈。 必要性一步步被削弱,这片海洋与现实阻挡了他向她而去。 上月,在费城举办的黑客马拉松,顾向淮用三日三夜做出的智能控制系统大放异彩,彩灯与祝贺将他拥上高台,等到夜深,再见到空空如也的对话框,疲惫最终将他压倒。 高烧之际他隐约觉得自己拨通了她的电话,絮絮叨叨说到痛哭失声,而那边沉默良久,才迸出一声熟悉的冷笑声。 拨通的是她的电话没错,可接电话的人是薛越。 顾向淮捂住脑袋坐起来,冷声问到,“黎音呢?” 薛越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哪里来得这样理直气壮,可他的语调堪称戏谑,长长“哦”了一声,好似才听出人的声音,“顾向淮啊?这号码没备注,我还以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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