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见他要离开的架势,心里开始不安地打鼓。 稍许,“宴少,阿洲的事……” 心里是没底的,毕竟他没能如愿不是吗? 江年宴漫不经心抬腕系袖扣,瞥了镜子里的女人一眼。“什么时候带走?” 她就陷入半明半暗的光晕里,投下妖娆媚骨的身姿。 可她眼里有怯意,也有恳求,又被她狠狠压在看似冷静的面容下。 这样的女人,勾得人心发痒。 甚至想狠狠地……弄死她。 虞念赶紧回答,“说是明天上午就要被带走了。” 她其实心急如焚,可又不敢催他。但他问了就是好事,说明有希望不是吗。 江年宴却没再说什么,系好扣子后拿过手机揣兜,径直走出更衣间。 经过虞念的时候,他只觉袖口一紧。 低头看过去,是虞念拉住了他的衣袖,动作幅度很小,就那么轻轻拉着。 他冷漠抬眼。 “我今晚……”虞念艰难开口,“我承认我没准备好,对不起,宴少。” 江年宴伸手,大手绕到她的后颈往前这么一带,她就被迫撞进他怀里。他垂脸下来,语气凉薄,“虞小姐,你还有什么好高贵的,嗯?” 虞念听出他的讥讽口吻,一时间难看至极。心头很是委屈,可他说得对,她还高贵个什么劲? 她的傲骨早就被拆得七零八碎了。 “名媛场上无往不利,靠的不就是逢场作戏?”江年宴冷笑,拇指摩挲着她的唇,“虞小姐是技能生疏了还是不屑委身于我?” “我没有。”虞念皱眉。 没有什么无往不利,也没有什么招蜂引蝶,更没有跟谁牵扯不清。 “他们那些人——” “装纯装上瘾了?”江年宴浓眉一皱打断她的话,掐起她的下巴,“我对你以往的风艳史不感兴趣,记住,跟在我身边的未来一年里,最好别让我听到有关你的风言风语。” 手机响了。 江年宴收回手接了电话。 手机那头说了什么虞念没听见,就是嗓音低低的。 江年宴的语气已然是冷静下来了,确切说是一点情绪都没有了。 却是平静得教人害怕。 等那边说完,就听江年宴淡淡道,“既然嘴这么硬,那就先敲折他一条腿吧。” 虞念一激灵。 虽然不清楚他在处理什么事,但光是听着这句话就叫人毛骨悚然,更何况他还是用淡若清风的口吻说的这话,平常的就跟句无关痛痒的话似的。 后背竟阵阵发凉。 想起他以前狠绝的身手,真是将人一条腿敲折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许是察觉出她眼里的惧意,江年宴竟笑了。 微微勾唇的时候就平添了几分残冷,他腾出另只手重新捏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着她,似乎很是享受她的这份惧怕。 他凑近她,视线纠缠着她的。 “跟那边说,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他语气仍旧寡淡,却始终是盯着她的,“明白吗?” 像是跟手机那头说。 可虞念觉得,这句话从头到尾他都是说给她听的。 - 江年宴离开酒店后一夜未归。 虞念也是一夜未睡。 跟今晚的经历无关,这半年来她的睡眠都是极差的,虞倦洲出事后她更是成宿失眠。 她环抱膝盖坐在落地窗前,瞅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和城市霓虹。眼瞅着夜间繁华渐渐散去,最暗的夜被黎明的曙光渐渐取代。 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江年宴能不能一生气不管阿洲的事了? 她弄不懂他临走前的态度,那眼神里有讥讽还有厌恶,她在眼里成了最不堪的存在。她吃不准天一亮阿洲的命运该是如何。 直到天际被光刺穿,耀得她睁不开眼时她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虞小姐,你可以过来做保释了。”
第9章 不过就是个风筝而已 不过数天,虞倦洲看着就清瘦了一圈。 虞念亲自去接的他,瞧见他削瘦的脸颊后她心口就是一酸。 虞倦洲看见她后,疲惫的目光就有了光亮,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她搂住了,力气不小,就生怕一松手她就飞了。 虞念也是紧紧搂着他,多日来的不安、焦躁和恐慌统统化为乌有,所有的漂浮不定在这一刻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抬头打量着虞倦洲,胡子拉碴不说还眼能瞧见的憔悴,顿觉心疼不行。 虞倦洲则微微一笑,“我没事,真的。” “我们回家。”虞念喉头有点堵。 虞倦洲凝视她,眸底深处是柔和的光,“好,咱回家。” 两人上车离开。 临街树荫下,黑色商务车里。 西装得体的男子正襟危坐,隔着车窗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直到那两人的车子渐行渐远。 司机老刘看了一眼后视镜。 镜中男人的脸沉默平静,喜怒不形于色,摸不透他的心思。 老刘迟疑问,“宴少,咱车跟上去吗?” 江年宴始终看着前车离开的方向,许久后才淡淡回了声,“不用。” 不过就是个风筝而已,风筝的一头是攥在他手里的,想要风筝回来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车子启动时,江年宴不紧不慢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讯息出去—— 今晚去酒店套房等我。 - 虞倦洲出事的这些天里,虞念始终盯着家政及时打扫房间,今天一大早又叫家政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 她这个弟弟相当在意环境的整洁,有点洁癖倾向,平时家里和工作环境也都是一尘不染的。 这里远离市区,环境相当安静,当初购这套房的时候父亲将其落在了虞倦洲的名下。虞念迷信,让虞倦洲跨了火盆,又用宽大的芭蕉叶将他从头拍到尾才作罢。 虞倦洲挺听话,她说怎样就怎样,始终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等他进了浴室,虞念才倒出时间来看手机。 心想着是不是要跟江年宴打声招呼,毕竟人出来了。 但屏幕一亮,她就看见了江年宴发来的讯息。 就那么一条。 没多余废话,像极了他的性格,冷淡,寒凉。 虞念盯着讯息,每个字被他淡若清风地敲下来,落在她身上就成了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与其说是通知,倒不如说是命令。 虞念想了想,拟了一条回复过去—— 【宴少,阿洲刚刚回来,我想跟他好好吃顿饭,我能明天再去酒店吗?】 心头始终压了块石头,沉得很。 讯息发过去之后石沉大海。 虞念也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太忙没看见,总之迟迟没见他的回复。 而在等待他回复的过程中虞念就想起了靴子落地定论,她就像是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的人,坐立不安。 思想正胶着呢,江择竟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虞念想都没想拒接。 网上有关他跟季姿的事热度还没完全散,虽说季姿始终不露面,但各种小道消息和狗仔的一些个推测都在网上发酵呢,大抵就是说江家小公子暗地里跟季姿是保持来往的,那通声明不过是屈服家中权势。 对此,虞念并不理会。 江择又打了电话进来,十分执着。 虞念思量少许,接了。 “念念。”手机那头江择的嗓音挺低柔的,没了之前的气急败坏。“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有人挺想见你的,所以先放下对我的成见,来趟江家行吗?” 等结束通话后,虞念刚想放下手机,手机就震了一下。 江年宴回复了。 【不行。】 虞念心里头的压迫感又倏然袭来,几欲窒息。 稳了稳情绪后她回了句,【你不是要我跟江择断了吗,宴少,我需要处理的时间。】 发送了这句话后,虞念发现手指头都在微颤。 紧跟着肩膀被人轻轻一箍,头顶落下男人的嗓音,“怎么了?” - 冲完澡后的虞倦洲又恢复了往日的俊朗帅气,虽说肉眼可见的瘦了,但显得五官轮廓更加棱角外捉。 他剃了胡须,露出湛青有型的下巴。他长得好看,自小身边就会围不少姑娘,虞家没出事的时候不少名媛都打他的主意,甚至还通过她来打听他的各种喜好。 谁人不知虞家公子长相俊美气质清贵?但虞倦洲就是死活不交女朋友,虞念每次一问他,他就笑说,我有你就行了。 现在呢,他一心扑在虞家残薄的事业上,更是无心男女之事了。 见他出来了,虞念将手机收好。 虞倦洲的视线从她手机不着痕迹地落她脸上,问她,“棘手的事吗?” “什么事都比不上你能出来重要。”虞念打量着他,轻叹,“看来得好好给你补补了。” 虞倦洲拉着她坐下来,脸色看上去挺凝重。 虞念误以为他在担心,就说,“你放心,我问过警局了,你的事再走个流程基本上就没太大问题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 虞念被他瞅得无所适从,拍拍他肩膀,“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去接他之前她特意跑了趟超市,将冰箱填满了,大多都是倦洲平时爱吃的。 刚要起身,手腕就被虞倦洲给握住了。 “你求了谁?” 虞念身体一僵。 虞倦洲最了解她,见状,眼神就变得复杂痛苦。他拉过她的另只手,一并合在掌心里,“你跟我说实话。” “你想多了,阿洲,你是被冤枉的——” “那你怎么会跟江家的太子爷有联系?”虞倦洲轻声打断她的话。 虞倦洲性子温和,但只是面对虞念的时候会这样,他会把所有的耐性和温柔留给虞念,可对于其他女人,他就向来以疏离淡凉著称。所以,哪怕此时此刻他再着急也没对她大声喝气。 虞念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到江年宴,转念一想一定是他刚刚从背后看见她手机上的内容了。十有八九只是看到了名字,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 “江年宴是江择的小叔,你的事我请了江家帮忙。”虞念模棱两可。 虞倦洲一字一句,“所以,你知道江年宴就是曾经虞家的保镖了,对吧?” 虞念刚想说是就蓦地反应过来,惊愕反问,“你早就知道?”
第10章 只是单纯帮你? 虞倦洲面色沉沉,点头,“知道。” 跟虞家在江南一带曾风头无量不同,江家在京城的权势稳固,谁人不知江家?权力的触手渗透的产业也是无数。 虽说外界能与江家抗衡的商族不多,可是江家内部的权力中心会有更迭。 江家老爷子退居二线后,江家的大旗曾经一度是江年泰,也就是江家长子来扛的。后来不知怎的江家小儿子江年宴回归,近两年他的风头远胜于江年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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