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门关之如木知 作者:Touching 简介: 番茄小说 民国时期,川西曾家的传人阿黎极精木艺,因为家族覆灭而踏上寻仇之路。在追查线索时,阿黎与童年旧友、海城督军玉家兴重逢。两人一起经历了危机四伏的冒险,揭开了诡谲灵幻的秘辛,为家族复仇并揭开了玉各自的使命。阿黎和玉家兴交到了朋友、战胜了敌人、了解了彼此、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阴影并逐渐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和感情。 故园东望,那些滚滚东逝的家国情怀,那些纠葛不休的爱恨情仇,皆从这一天开始,也皆在这一天结束。
第零章 楔子 川西林海。青皮林参天蔽日,绵延百里。 这日,深山老林中却传来吹拉弹唱的丝竹声,惹人疑心这山中是不是藏了妖孽精怪。 但其实,只是曾家老祖宗在庆祝六十岁的生日罢了。 曾家镇守川西,世代守护这青皮林。掌门人江湖人称曾老祖,把掌曾家四十余年。 传闻这曾老祖富可敌国,任皇商时垄断了川渝两地所有的木材,做起生意来雷厉风行,手段了得。 更难得是她平日里与人为善,饥荒年间开善堂,将他人不要的弃婴都收作了徒弟,不拘男婴女婴来者不拒,平等相待抚养成才,功德无量。 今日,曾家老祖宗过生日。八十余徒子徒孙欢聚一堂,就是为了哄她老人家开心。 可偏偏她老人家今日,不是很开心。 只因曾老祖平日里最宠爱的关门弟子小阿黎闹着要留洋,和她大吵一架后出了林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晚饭时,一屋子人久等阿黎不至,曾老祖青着脸吃长寿面,乌木筷子搅起一根,还没送到嘴里却从中断坐两半。 面断命短,绝非吉兆。 一屋子人大气都不敢出。 曾老祖却放下筷子,说:“正好,等阿黎回来再吃。她最爱这一口肉酱面。” 入夜,祝寿助兴的气氛正是高涨,四方来贺的戏班各自使出浑身解数,鄂地汉戏、冀州杂耍连番上场,青皮林中迎来多少年未曾有过的热闹。戏台上摆出端公庆坛,訾目的说书人敲着梆子,年轻的徒弟们围着庆坛跳着灯,远处正有一队为祝寿而来的渔家女,头戴簪花身披蚌衣徐徐而来。 曾老祖老人家记挂着小弟子阿黎,始终不展颜。曾家大师兄高声喊:“哪家班主能让我家老祖宗开心,赏大洋一千!” 各地戏班跃跃欲试。 冀州来的戏班主本事极大,高高扬起一勺滚烫的铁水,在空中炸出千万朵金花。 铁花璀璨,照亮半个星空。众人叫好,一片助兴之声。 高座上的曾老祖露出淡淡的笑意,仍惦记她的小弟子:“阿黎最喜欢这热闹...” 话音未落,祝寿的喜乐忽转成了悲戚的哀乐。訾目说书人凹陷的眼窝中冒出血针,舞刀的杂耍班调转了挥刀的方向,簪花的渔家女高举船旗,一勺高高扬起的铁水朝着曾老祖浇过去,戏台瞬间被不知何处而起的火焰吞没。 炸裂的铁花还未落地,一场针对曾家的屠杀便已开始。弩箭从高墙上落下,烟雾昏天蔽日,火光照亮了半面夜空。方才还在唱戏杂耍的手艺人们却成为了各地而至的杀手,围剿着毫无防备的曾家上下。 青皮林里,在成都府晃了两日的阿黎终于淘到了一只蝴蝶钟八音盒,此时正抱着寿礼,踏着飘零的落叶急急归来。 她抬眼望,璀璨的铁水在半空炸开,宛如烟花无穷。 阿黎刚想叫好,却忽然间发现浓烈的黑烟从熟悉的曾家高墙中直窜上天,墙后她熟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片余烬。 原本的兴高采烈眨眼间变作了惶恐不安,她奋力狂奔,在腾起的火光中寻找师父的影子。 箭矢如雨,她远远看见数位师兄师姐正护着师父朝青皮林的方向退去,阿黎举起了腕上的青皮弩,朝着他们的方向奔去。 阿黎恨透了自己以往的任性。 天真烂漫,学艺不精,生死关头无能为力,青皮弩中射出的柳木钉毫无准头,软绵绵落在火光中。她迎着火光冲向前方,青皮林的地衣却卷住了她的脚腕,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熟悉的那些师兄师姐们一片片倒地。 火光四起。 “师父...”阿黎喊。 曾老祖回过头,看见了小弟子,在被火光淹没之前微微一笑。 阿黎痛极,就算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朝着翻滚的热浪义无反顾扑过去。 然而师父曾老祖却用尽最后的全力,在满是地衣的青皮树上狠狠一击。 下一秒,巨树到底,怪风由平地而卷。青皮林被断裂的巨树一分两半,飘零的落叶顺风而起,托着阿黎远离了火光。 风中回荡着曾老祖的声音,像树与树之间的口耳相传。 “合会别离,无有法常。长空青云,你自知,自知!” “阿黎,找到通天鼎。” 清晨,蒙蒙细雨浇熄了最后一丝余烬。 阿黎跪在青皮林中,蝴蝶八音盒从怀里掉出来,诡异的曲调在青皮林中回荡。林中仍有风声细语,反复重复着三个字。 “通天鼎。” 阿黎知道通天鼎。 三天前,曾家久违地开了正门,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她扒在曾老祖书房的梁上好奇地偷看。 乌木案台上,放着一枚小小的金鼎。 得通天鼎者,可晓天命,可掌国运。 那时的阿黎以为这不过是一件贺寿的礼物,却没想到这一枚小小的金鼎,却让三天之后的曾家满门被屠。
第一章 急雪舞金棺 民国十六年春,西安城下了一场暴雪。 雪深三尺,积雪过膝,淹没了钟楼宝顶的金箔。 赵叔一向心思活,赶在去年民乐园商街建成之前在快利车行租了一辆黄包车。哪想民乐园今春开市之后,生意凋敝。原本好好的洋行商铺是开一间倒一间,偌大个市场空空荡荡,唯有每日天亮之前的“鬼市”还算有些人气。 半夜而合,鸡鸣而散,谓之钟楼鬼市。自唐天宝以来,明德门到朱雀门之间“刑人于市”,青石板渗了上千年的人头血。 每年七月中元阴阳相交,乌黑的砖缝裂开,面白如纸的亡灵们扒着砖缝的裂隙一个接一个爬上来,颈项上都绕着一圈斑斓的瘀痕,如同血染的蜈蚣。 赵叔自来不信这些传闻。乱世如是,活着比死可怕多了。 如今的“钟楼鬼市”只是卖货的旧市场。天光之前,前朝留下的老爷太太们, 没了俸银没了包衣奴才,只能靠着变卖祖宗留下来的“鬼玩意儿”混一口饭吃。 “鬼市”没人抽税,没什么限制,也没谁会戳这些落难凤子龙孙们的脊梁骨。 赵叔拉了几个月黄包车,前朝的物件儿可见不少。那些旗人老太太身子佝偻了,神情却还傲着,阴恻个脸,每每趁着天亮前沿着城墙根灰溜溜地来,打头先是卖旧字画旧首饰,再落魄些就卖旧衣服旧家具。 老太太们是决计不肯再走回去的,总要伸出枯藤一般的手,拦下一辆黄包车。有时候卖出去了东西,车费就给铜元。有时候苦捱一整天,下车时又落不下老爷太太的面子,颤颤巍巍从身上摸点点老物件给了出去。 赵叔心善,早年又曾在私塾边上听过几年书,便不在乎接着了什么,还会凑上去识趣地“打个千”,渐渐总能比旁人多拉上几单生意,勉勉强强支撑着这一天四百文的租车钱。 但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日子鬼市里出摊的前朝遗老却不见了踪影,就连每日来拉客的黄包车夫也莫名其妙少了许多。 今日大雪,赵叔本不想出这“鬼市”摊,但一想到一天四百文,就还是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哪知他拉着黄包车深一脚浅一脚沿着城墙根走到尚仁路口,才发现今日“鬼市”一片寂静。 无人出摊。 奇了怪了。 前晚约好一起来的车夫搭子迟迟不见踪影。 赵叔有点懵,扶着他的车,跺着脚站在清晨的尚仁路口,雪夜刚过,天色未亮。整条街空空荡荡,初春的青石砖上映衬着墙头积雪的倒影,仿佛张牙舞爪的怪物。城墙的青砖上也积了层雪,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就连安远门前那两尊司空见惯的石狮子,看起来都面目狰狞。 年关刚过,城墙根下诸鬼未平。不远处是挨着城墙建起的总督府,隐隐绰绰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笃、笃、笃...” 人在雪里站得久,额发眉毛结了薄薄一层白霜。腰上系着的一块鱼惊石,不知是哪位旗人老太太留下的车费,忽然间狠狠一震。 赵叔一惊,伸手按住冰凉的石头,再抬头时却忽而发现... 自己面前多出了很多人。 薄雪之中,原本荒无人烟的鬼市,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多出无数摊贩,各个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对面的渔女簪了满头妖娆的纸花,细白的脖子上一圈蜈蚣似的红瘀。 四周一片诡异的死寂,阴风渗骨。明明这么多人,却听不见一丝半点的脚步和叫卖。 赵叔吓得呆立当场,转身想逃却舍不得他花了这许多钱租下的黄包车。 他拽着车刚迈出半步。车轮印在青石板上发出嘎吱的声音。霎时间鬼市里所有的“人”都朝他望去,从街头到巷尾。 离得最近的字画摊主,赵叔以往从未见过,此时扭头一打量才发现那“人”在路灯下竟无影,面白如纸,像是凭空贴了一张纸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脖子上的瘀痕几乎下一秒就要渗出浓血。 赵叔想喊,喉咙仿佛被扼住,连喊声也发不出。脚腕上似被冰冷的指甲划过,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雪纷飞,寂静被箭矢破天的声音穿透。数根万福柳木钉从半空中直直袭来,精准地擦过赵叔的脸庞,将赵叔身前的“女鬼”牢牢钉在了身后的老槐树上。 赵叔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女鬼”原来是一只面貌栩栩如生的鼓气纸偶,在风雪的卷动中宛如真人。此时被柳木钉扎透了气,便废纸一般软了下去。 灯笼亮起,方才忽然之间出现的一个个“鬼摊贩”,原是一只又一只被丝线连起来的纸偶纸车。此时似被人牵着在空中飞速滑过。赵叔目瞪口呆,正在惊愕中,一根飘浮在空中的细线却缠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掼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赭红色的身影从赵叔身后一闪而过。数道柳木钉连发,先断赵叔脖子上的细线,又将纸偶一只只扎破,顷刻间“鬼市”彻底变成了一地废纸。 赵叔跪立在雪中,捂着喉咙眼冒金星。肩上忽然被谁轻轻拍了一下,他吓得接连后退紧贴墙角,一抬眼却看见了一身墨绿色的织金斗篷。 “赵叔!” 斗篷下露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二十余岁的年纪,原本就清冷的面孔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皑皑落下的雪花缀在她额角眉梢,乍一看宛如方才的纸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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