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汤姆森身高相似,只是腰围大约只是汤姆森的三分之一。所以宋绮年还特意用棉花缝制了一个假肚腩。傅承勖穿上,霎时从精壮青年变作膀大腰圆的大老爷。 这情景实在滑稽,宋绮年一边帮傅承勖整理着头发和假肚子,一边笑个不停。 “我大概知道你三十年后的样子了。” “这你就放心吧。”傅承勖自信满满,“哪怕到了八十岁,我依旧会是个精干老头。” “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宋绮年抬起眼,意味深长地一瞥。 傅承勖垂着眼帘,注视着恋人白净秀丽的面孔。 “刚才你和袁康那一番话,我都听到了。”傅承勖低声道,“我觉得你该给他一点时间。” “我是觉得他屈才了。”宋绮年叹息,“以他的聪明才干,这辈子只做一个贼头,太浪费了。” “可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不也花了很多时间思考、准备,然后才出走的吗?你师兄还肩负着一整个门派,他不能一走了之。就算要走,他也得走得漂漂亮亮。这关系到男人的面子。” “行吧。”宋绮年叹气,“我这人是有点急性子,但我会控制住。袁康的事放一边。当务之急,是要抓住魏史堂。” 保安们检查完了大堂,正准备关上大门之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银行门口。 魏史堂走下了车。 崭新的长衫,圆墨镜,一手盘着文玩核桃,一手摇着一把象牙骨扇。 这老头将自已从一个外形潦草的土匪头子,捯饬成了北平城里标准的富豪大老爷。 保安关门的动作临时改成开门,将魏史堂请了进来。魏史堂的司机提着一个黑色皮箱,跟在他的身后。 “老先生,您是来办事的?可咱们银行就要打烊了……” “我和你们汤姆森总经理有约。”魏史堂摇着扇子,神态倨傲。 “总经理已经下班走了。”保安道,“要不您改天再来?” 走了? 魏史堂正错愕,一道女声传来。 “可是李老板?”一个面生的女职员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我们总经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您呢。请随我来。” 魏史堂瞥了那保安一眼,带着手下随女职员朝办公区走去。 对于宋绮年,魏史堂只看过她在报纸上的模糊照片。上次在吴家庄子里交手,宋绮年又假扮成了唐雪芝,魏史堂也没将她看真切。 魏史堂这等老古板一向瞧不起女人,不拿正眼看这个女职员,自然丝毫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劲。 宋绮年大摇大摆地穿过一个办公大厅,将魏史堂带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 此时已是傍晚,昏暗的屋内只亮着一盏鬼火似的台灯。 一个黄头发的洋人自书桌后起身,大笑着走过来,嘴里冒出一长串英文。 魏史堂面带微笑,一眼不错地注视着这个洋人,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汤姆森”一走近,魏史堂和手下瞬间暴起。 手下扑向“汤姆森”,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魏史堂则将那女职员如抓小鸡一般拎了过去,掏出刀子晃了晃,女职员便停下了尖叫。 “汤姆森”倒是镇定,没有激烈反抗,只粗着嗓子用英文骂不停。 魏史堂听不懂这叽里呱啦的洋文,问手里的女秘书:“他在说什么?” 宋绮年用惊慌的声音道:“他……他问你们想要做什么?” “好问题!”魏史堂咧嘴笑,“我们要去保险库里取一样东西,请你经理给我们开大门!” 距离下班还有十来分钟,职员们都迫切地等着下班的铃声响起。不料火警警报先一步响彻整栋大楼,如在烧热了的锅上浇了一瓢热油。 职员们起初还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假扮成保安的袁康他们冲出来大喊:“起火了,赶紧出去!快出去!” 职员们如受了惊的羊群,争先恐后地朝着出口涌去。 魏史堂他们挟持着“汤姆森”和“女秘书”混在人群里,很快就来到了通往保险库的走廊前,同假扮保安的手下们顺利汇合。 那个被挟持的保安副队长站在队伍最前列,一脸怨忿与不甘。见总经理也被挟持了,他更是流露出绝望之色。 “赶紧的,别磨蹭!”魏史堂的手下拿枪拍了拍副队长的脸,“想想你儿子!” 副队长只得打起精神,带着这一队假冒的保安去同看守保险库的保安小队交接。魏史堂和手下带着“汤姆森”和“女秘书”躲在了走廊的角落里。 只听对方的小队长抱怨:“王哥,你们怎么才来?还有,这警报是怎么回事?” “什么地方起火了呗。”副队长无精打采,“和我们没关系。赶紧交班吧。” 两人在执勤记录本上签字。 对方的小队长突然又问:“这些人是谁?怎么都没见过?” 副队长签字的手抖了抖。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保安悄悄摸着腰侧的枪。 “新来的,所以我才亲自带他们。”副队长支吾。 “我怎么不知道?”小队长追问。 “你是哪根葱?”副队长不耐烦,“招了新伙计,还得向你汇报不成?” 小队长缩了脖子,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魏史堂的手下这才把手从枪上挪开了,副队长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火警的警报还没有停,刺耳的声音如一只狂怒中的鬼怪在空旷的大楼里盘旋,着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魏史堂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现在,整个保险库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去!”他使唤“汤姆森”,“把门给我打开。” 话音落下,灯光俱灭。众人一惊。 大楼外的配电房旁,阿宽正用大铁钳逐一把电线剪断。大楼里的灯一层层熄灭。 说时迟那时快,“汤姆森”突然扣住那手下持枪的手,狠击腋窝,转身将人放倒在地,夺枪在手。 “女秘书”同时从歹徒手中脱困,反身一脚将对方踹飞。 视野里一片黑暗,魏史堂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呼喝惨叫。 但魏史堂到底身经百战,且有着丰富的逃命经验。直觉不对,他立刻猫着腰往人群里一钻。 宋绮年脱身之后立刻来抓魏史堂,却还是扑了个空。 袁康带着手下冲进了走廊,手电筒的光齐齐射在魏史堂一行人身上,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都不许动!”袁康大喝。 有两个歹徒大惊失色,如没头苍蝇一样冲了过来,试图破围而出。 数声枪声,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那两个歹徒带着一身弹孔轰然倒地。 魏史堂的手下惊骇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保险库的大门口。 借着手电筒的光,魏史堂看着“汤姆森”扯掉了身上的假肚腩,摘下了假发和胡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孔。 “老三!” “五叔。”傅承勖一如既往地面带笑容,枪口却指着魏史堂的眉心,“实在是不凑巧。谁想到咱们俩会这么有默契,居然凑在了一块儿?” 魏史堂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如恶鬼。 他把手一招。一个手下抓着那个副队长自人群里走了出来。 傅承勖眯了眯眼。 魏史堂用枪指住了副队长的脑袋:“都给老子滚。否则这一条人命就算在你头上!” “五叔,算谁头上不是你说了算的。”傅承勖紧握着枪,“你们把动静搞得这么大,警察很快就会来了。我劝你还是放了人质,带着你的人走……” 魏史堂调转枪口,朝着副队长的腿就是一枪。 副队长惨叫。 “畜生!”宋绮年怒骂。 魏史堂哈哈大笑:“都杀到保险库门口了还要我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子从来不会进一趟宝山还空手而回的。老三你也少装了。我知道你不会让这倒霉鬼死的。你和你爹一样,心慈手软,做不了大事!” “你说得对。”傅承勖很干脆地承认了,“可是你想怎么样?银行总经理又不在,没人知道保险库的密码。” “少装傻!”魏史堂骂道,“你们计划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打开那扇门的办法。” 傅承勖皱眉不语。 魏史堂当即对着人质的另一条腿又开了一枪。 副队长瘫坐在了地板上,双腿血流如注。 “你们给我打开保险库!”魏史堂用枪戳了戳人质的脑袋,“否则我就崩了这人的脑袋。他反正都是个死,我给他一个痛快。” 看这血流量,人质极有可能被打坏了静脉。如果不得到及时治疗,很容易死于失血过多。 傅承勖眼眸深邃,一言不发。 宋绮年察觉不对劲,可想阻止已晚。 “我看不如这样,五叔。”傅承勖松开了枪,将手举起,“我用我自已来换这个人质,我的人也可以给他治伤,如何?” 魏史堂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你手里就这么一个人质,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傅承勖道。 魏史堂嘴角狠狠一抽:“不。我不要你。我要你的女人!” 他的手指着宋绮年。 傅承勖的上唇微微掀了一下,露出一种野兽遭受巨大威胁时的表情。 宋绮年感觉到袁康用力扣住了她的肩,生怕她冲出去。 女人和儿童因体格较弱,一向是做人质的最佳选择。换宋绮年,也会舍弃牛高马大的傅承勖,而选择好掌控的女人。 “你不是要我们开保险库的门吗?”傅承勖道,“她会开门,我可不会。” “老子才不管!”魏史堂强硬道,“我数三声。不换,我就先送走这人!三——” “让他杀。”袁康死死拽着宋绮年,狠心道,“没了人质,正好可以将他们全灭了!” “二……”魏史堂数数。 那副队长涕泪俱下,不住哀求:“不!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儿子还在他们手里……” “一!”魏史堂拨开撞针。 “我换!”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宋绮年用力推开袁康,走了出来。 魏史堂压住了枪。 傅承勖同宋绮年对视。复杂的情绪在两人眼中汇集、翻滚,如乌云暴雨、电闪雷鸣。 宋绮年心中酸胀,温柔地承接住他的目光,回以安抚和坚定。 “你和袁康去开锁,我在一旁指挥你怎么做。” 傅承勖拉住了宋绮年的手,掌心灼热。 宋绮年脚步一顿,继续朝前而去,手自他的掌中滑落。 一人换一人,宋绮年被魏史堂亲自抓在了手里。副队长则立刻被傅承勖的人带了下去,送去医治。 “捆结实点。”魏史堂吩咐手下,“别看这女人娇滴滴的,本事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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