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早饭,老妈子如往常一样,带着小宝珠在房间里玩耍。两个警察在这时敲响了广田公馆的大门。 门卫见是警察,立刻警惕:“有什么事?” 打头的警察道:“我们正在办理一桩盗窃案,同贵府一个名叫王秀花的妇人有关,特来提她去问话。” 门卫惊讶,忙把管事的请来。 说话警察正是小杨假扮的。不论管事的怎么问,他都以案件还在调查中为由,不肯透露细节,只说要把王氏带走问话。 这王秀花只是临时雇来带孩子的,并不是自已人。管事略一斟酌,就让人把老妈子叫了下来,交给警察。 老妈子不明所以,直喊冤枉。小杨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镣铐把人一铐,带走了。 “那孩子怎么办?”手下问管事。 “家里那么多老妈子,随便找一个替上就行。” 于是手下随便挑了一个顺眼的女仆,让她去照顾小宝珠。 老妈子莫名其妙就被警察带走了,下人们都惴惴不安。于是这女仆特别谨慎,几乎要跪着伺候小宝珠。 江映月满意地放下望远镜。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小杨返回屋顶。 “不要为难那个王氏。”郭仲恺叮嘱。 “总长放心。”小杨道,“等我们的事办完了,就把她放了。” “接下来,就等晚上了。”郭仲恺看了看手表,“希望傅先生他们那里也一切顺利。” 日头西斜,百鸟归巢。 阳光一旦从山头隐去,密林中立刻陷入一片昏暗。 一整日的跋涉已让众人疲惫不堪,广田的耐心也被磨到了底。 “就快到了?你已经说了几次就快到了?要么就地扎营休息,要不就把地方告诉我们!” 不用他使眼色,桥本突然把宋绮年从驴子上拖了下来,用枪抵住她的脑袋。 “把地方告诉我们,不然我就崩了这女人的脑袋。” 宋绮年任由桥本挟持着自已,并没有挣扎。 傅承勖轻松的笑声在林中荡漾开来。 “广田先生,你看看这周围,全都是你的人。就算你不用她来要挟我,我的命也在你手上。” 傅承勖从容地握住了桥本的枪,将其按下。 “何必多此一举?” 桥本发愣,不自觉地照着做了。 傅承勖又对广田道:“再走半个小时,一定能到。” “好。”广田僵硬冷笑,“半个小时。否则,我会亲自卸掉这女人一条胳膊!” 傅承勖将宋绮年扶回驴上,牵着驴子走在队伍前头。 他们沿着采药人走出来的小道,朝山腰攀登而去。 林地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十分湿滑。连驴子都走得很艰难,人们更是时不时滑倒。 经过一整天的跋涉,傅承勖的衣衫也早就凌乱脏污。可他身形依旧笔挺,脚步始终稳健有力。 这一身刚健英武的气派,是富家公子里极少见的。 广田心中泛起酸水,不禁道:“傅桑的名气很大呀。你的家败落了,又被你重新振作。大家都夸你非常能干。可是你有一个好养父,他培养你,支持你。你算不上白手起家。” 傅承勖朝广田望了一眼,很有涵养地笑而不语。 “而我不同。”广田骄傲道,“我的家非常穷,父母都死了。我很小就出来做工。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偷,抢,绑架,杀人,贩毒……我赚了钱后,供我弟弟念书。他很努力,做了一名医生。我们兄弟俩让我们广田家崛起了!” 广田的话语充满对弟弟的骄傲,可语调转而又落了下来。 “我弟弟,阿仁……他还那么年轻,本来有很好的前途……可惜他遇到了一个毒蛇一样的女人!” 广田朝宋绮年射去怨毒的目光:“你们中国的女人都恶毒!都是一群……” “啊!”傅承勖突然出声,打断了广田的抱怨。 “快到了!”傅承勖看着罗盘,“这下是真的快到了。” 广田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过去。 他们爬上了一个大斜坡,来到了山腰一处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 脚下是厚实松软的落叶,四面都是茂密的杂木林,三侧是山壁,一侧面临山谷。 “在哪里?”广田环视四周。 傅承勖举着罗盘,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指着一面山壁道:“还请派几个人,把这些杂木砍了。” 广田吩咐了一句,手下们抡起斧头,呼哧呼哧地劳作起来。 桥本则带着人架起了军用帐篷,铺了毡垫,点了灯,伺候广田坐下。 傅承勖谢绝了广田的邀请,同宋绮年在外面找了块石头坐下,就着冷水吃干粮。 宋绮年不住假装咳嗽,蜷着身子,一副病越发重了的模样。 日头已经完全落进了地平线下,山林完全进入了黑夜,摇曳的火光照得人影憧憧。 杂木林一点点被清除,露出一片爬满藤蔓和青苔的山壁。 广田站在山壁前,看不出头绪。 可傅承勖胸有成竹。众目睽睽之下,他在山壁上四处摸索,寻找着什么。 广田心中的疑惑达到顶点,正要开口质问,就听到哗啦一声,傅承勖从山壁的脚下捡起一根胳膊粗的铁链子。 “这就对了。” 傅承勖笑着,把链子交给广田的手下:“用力拽。” 几个精壮的男人使出拔河的力气,用力拽着铁链。山壁竟然随之振动,发出轰的一声低鸣,碎石崩落。 广田瞪大了眼。 眼前这片山壁竟然不是真的,而是两扇巨大的门。 傅承勖道:“祖父把天字号库房的东西转移到山洞里后,修了这道大门,抹了水泥,假装成山崖。几十年的日晒雨淋,草木生长,这个大门已经和山壁融为一体。” 广田激动了,用日语大叫:“快!把门砸开!” 众人一拥而上,朝着大门又打又砸。场面十分混乱。 碎石纷纷崩落,傅承勖护着宋绮年往后退去。 “去哪儿呀两位?”桥本突然从后面的树林里蹿出来,手中持枪。 “怕被石头砸着。”傅承勖解释。 桥本正要开口奚落,一块崩落的石头横空飞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桥本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得仰倒在地。 宋绮年没忍住,扑哧一笑。
第七十八章 为母则刚 南京的广田府,警卫换过了班,又结束了一轮巡逻,回到了执勤屋里。 楼上,女仆给小宝珠洗完了澡,把孩子抱到床上。 厨房送来热好的牛奶。 小宝珠伸手要拿牛奶,可女仆正给她擦头发,把她摁住了。 “给她喝呀!”袁康举着望远镜,一个劲嘀咕,“赶紧把牛奶给孩子喝了!” 郭仲恺和江映月也远远眺望,一言不发。 空气里有一根无形的弦正紧紧绷着。 终于,女仆放下了毛巾,把牛奶杯递到了小宝珠手里。 小宝珠大口吞咽,很快便把牛奶喝得干干净净。 “好闺女。”郭仲恺低语。 江映月低头看了看表。 “准备行动!”郭仲恺吩咐下去,手下立刻行动了起来。 袁康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小宝珠的一举一动。 女仆收拾着屋子,小宝珠坐在床上翻着画册。 很快,她开始挠脖子和抓脸。 “有反应了!” 女仆很快发现了孩子的异常。她吓了一大跳,忙不迭跑下楼,把孩子的情况告诉了管事。 管事奔上来,又将孩子查看了一遍。 小宝珠这时已经起了很多风疹,又疼又痒。女仆将她牢牢抱住,不准她去挠,她难受地挣扎哭泣。 屋内几个人商议的声音模糊不清,孩子的哭声却是穿过黑夜飘了过来。 所有人的心都一紧。 “赶紧去叫个大夫来看看!”管家下令。 男仆提醒:“可是,老爷不准外头的人进来!” “那就……去抓药?” 小宝珠咳嗽着,呼吸渐渐吃力。 女仆大惊:“孩子喘不过气了!” 管家到底是管家,有一些经验。 孩子显然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过敏了。这病严重起来是会死人的,只有西医能治。 孩子是东家的亲外甥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家怕都要被那日本人灭门。 眼看孩子越发严重,管家狠狠一跺脚:“叫上一队人,带孩子去医院!” 整个公馆都动了起来。 女仆抱着小宝珠坐进了车里,数名持枪的雇佣兵随行,开着三辆车,轰轰烈烈地冲出了院门。 山体里终于发出一声悠长的低鸣,两扇大门裹着厚厚的水泥轰然倒下,将一个来不及躲避的人压成了肉饼。 碎石如雨扑面而来。 傅承勖拉着宋绮年闪进树林之中,用身体挡住她。 惊呼声和伤员的惨叫响彻山林。 一股阴风从山洞里冲出,裹挟着浓重的霉湿气,吹得人后颈发凉。黑漆漆的山洞如妖兽的巨口,朝人们张开。 广田双目炯炯,兴奋得满面红光。 “你们!”他指着傅承勖和宋绮年,“带路!” 傅承勖极其配合,拧开手电筒,和宋绮年走进了山洞。 山洞里满地都是大块的碎石,看得出当年的地震对这里的摧残。但是广田他们的狂喜难以言表。 因为洞壁被火光一照,泛起星星点点的金光! “金子!”有人低呼,“是金子!” 队伍顿时一阵骚动,人们忍不住扑向洞壁,掏出工具去锹金子。 “都住手!”桥本大吼,“不准抢!这些都是广田大人的!” 可金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仍有一些人对桥本的呼喝置若罔闻。 广田拔出枪,对准一个凿金子的手下扣动扳机。 枪声震耳欲聋,那人的脑浆溅满了洞壁。 人们悚然,纷纷退回了队伍里。 广田面如冰霜,问傅承勖:“东西在哪里?” “还要往里走。”傅承勖道。 广田眼中流露出质疑,扭头吩咐桥本:“你带着这个女人。傅桑,你在前面带路。” 这就是把宋绮年当作人质的意思了。 傅承勖并不反对。宋绮年也很温顺地被桥本拽了过去。 “继续!”广田喝道。 傅承勖用靴子拨开碎石,找到了被掩埋的矿车轨道,沿着它朝里走去。 矿洞渐渐狭窄,走势转折迂回。 但是山洞壁上总有细碎的金色闪耀,如夜空中的星子。 傅承勖道:“这个矿洞,当年没有开采多久就遭遇了地震,大部分的矿产都没来得及被开采。” 果真,越往里走,这些金色的星子越密集。 金子!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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