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自己跑到一边呜呜呜的哭起来。 京虞抬头,目光投向陈大爷:“您用糖的办法哄骗涉世未深、说话还不知轻重的小孩,不厚道。” 陈大爷真是被这一男一女气疯了,他指着两人你你你了半天,最后猛地甩手:“算我倒霉!” 事情就算这么告一段落,周围的人群觉得没意思,便三三两两的退了。 京虞等人走得差不多后,才低头,从身后拿出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刚才打宋妄,用的就是这只手。 “去找他吧。”周沈了然。 京虞点了点头,没太在意周沈,转身去寻宋妄。 周沈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目光紧紧注视着京虞,刚才她那一掌,说不清是什么更多一些。 可他还是清晰的知道,她在帮他。 这点,就够了。 宋妄躲在一家蛋糕店前哭。 要说他还挺会挑位置,这家店是周沈母亲的店面,但最近人手不够,周沈让京虞母亲来做工,一来可以避免接触宋承民,二来,有个帮衬。 宋妄就等同于在母亲面前哭。 京虞的愧疚立马减了三分,她走到还在哇哇哭的宋妄身后,一把提起他:“宋妄,你要是再哭,我就不给你买糖吃了。” 耳朵动了动的宋妄立马不哭了。 人小鬼大。 周沈扯唇轻笑,一把从京虞手里接过宋妄,揽到一边:“走,跟哥哥谈谈。” 周沈闲庭信步,背影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很好的大哥哥。 京虞守在蛋糕店前,没有去,母亲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并没有斥责什么。 没过多久,周沈就领着宋妄过来。 他乖多了:“姐姐,对不起。” 京虞微微吃惊,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周沈,周沈抱臂靠在墙缘,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望向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也对不起你。”京虞看回来,捏了捏宋妄的肉手,“你可别生姐姐的气。” 宋妄摇头:“不生气,哥哥说,这是在保护我。” 京虞疑问:“保护……你?” 宋妄点头:“对,不然我就会挨哥哥的一顿毒打。” “……” 京虞再度看向周沈,只不过这次带了点难言的情绪,以及藏在眼睛里的,快要喷薄欲出的某些字眼。 — 是夜,小镇渐渐安静下来。 京虞走在周沈身侧,前方是一条宽敞大道,两方是麦田。他们已经走出镇尾,围在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旁。 “所以那些鸡,真被杀了?”走到溪边时,京虞缓了速度。 陈大爷疯狂散播周沈母亲做鸡的谣言,周沈就杀了他家的鸡。 京虞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看起来像一个因果循环。 周沈脚步生风,凝眉冷目:“陈家污蔑我母亲做鸡的时候,我母亲正在给客人炒米粉,他们议论我母亲做出来的粉,都带着骚.味。” “我看见母亲转过身去,她只消化了一会儿,就转过身来笑着继续炒粉。” 周沈淡淡道:“所以凭什么,要逆来顺受。”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周沈就是喜欢现世报。 “母亲说家里丢进来好几只拔干净毛的死鸡。”京虞默默望着周沈的背影。 周沈偏头问:“你认为我这样做对吗?” “当然。” 周沈的速度越来越快,京虞渐渐跟不上,她小跑几步,马后炮随口就来:“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我认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周沈突然停下。 京虞防备不及,撞上他坚实的后背,她摸了下被撞的鼻子,揉一揉当作结果。 周沈转过身来,眼皮抬了下:“宋承民还没出现。” 话题转变太快,京虞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怔片刻:“……哦,没出现就没出现吧。” 话落了,她的脑子才转过来,急忙问:“那他还会出现吗?你说他会不会晚上出现?他会不会报复回来?” 周沈没有答复,他只是静静注视着京虞,唇角有弧:“京虞,你的目的都快掉我脸上了。” 他看出来了。 看出她的特意示好。 她的刻意撑腰。 她不顾一切站在他身边的行为。 可他看出来了,却又当作不知道,任由她作弄讨好,直到今天,她再一次的马后炮,被他直接了当的戳穿。 京虞抿紧嘴,紧紧蜷在一起的手指泄露了不安。 人总是很容易在很小心的时候,露出马脚,她露了个彻底。 可她还是想问:“那你会一直帮我吗?” 少女呼吸变轻,目光却灼热笃定,视线一刻都不曾挪动,紧巴巴望着他,带着极强且迫切的目的性。 周沈瞳底幽深,有些失语,又有些没由来的烦躁。 他只觉心头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抓牢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 他反问,目光逼近冷漠。 夜色越来越深了,月光映照的小溪缓缓流淌,京虞猝地看向溪水,思绪很乱,低低道:“抱歉。” 她眼底开始掩藏受伤,不敢泄露一点其他的情绪,因此强撑着弯起嘴角,展示谈开后的快乐。 情绪太明显了。 周沈看在眼里,缓慢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目光极具侵略性的靠近,眼与眼之间距离尺短。 模糊夜色勾勒出少年凌厉面庞,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锋利。 京虞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身体僵硬,接受不了这么近的距离。 “没事。”他嗓音低缓磁沉,“谁让你给我撑腰呢?你给我撑腰,我就给你撑腰。”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周沈笑着反问。 京虞被问得错愕:“什么?” “好人有好报。” 噗嗤一声,京虞笑了。 夜风拂过发梢,决心带走一切不良情绪。 只因他主动缓合气氛。 第07章 月季花 晚八点左右。 他们各回各家。 京虞推开门,母亲坐在院子内,寂静盯着默默盛放的月季。 母亲平时看着正常,可到闲下来,总喜欢一个人待着,发呆、眼神空洞。 听到关门的动静,母亲眼皮动了动,缓慢弓起腰,沉默不语的回屋。 看起来累极了。 京虞却知道,母亲是在等她回家。 她在母亲原先的位置坐下,也侧头望向那株月季,小小的月季,红得鲜艳,生命如火如荼。 [吃了没?] 才踏进家门没几刻,周沈发来消息。 京虞有些糊涂,揣摩不透:[还没。] [过来吃?] 院内有一盏灯,光影倾泻,打投到京虞恍惚惊愕的神态上。 在这之前,她以为……他还有些生气呢。 来到周家。 京虞扒开门,闻到一股熟悉的调料味,院内还晒着衣服,右边挂着腊肉和香肠。 一只麻猫蹲在肉底下,头张望着,一动不动。 “京虞。” 清淡的嗓音,叫回她的魂。 京虞转身,见周沈手里拿着一瓶老干妈,背影几分落拓慵懒,抬起长腿往正屋走。 “正屋吃饭。”他喊她。 京虞有些纳闷,但她的狗腿子性质容不得马虎半点,立马转身弯起嘴角,两步做一步跟进了屋。 方方正正的桌面,摆着两碗泡面。 塑料叉插在面桶边缘,明显刚热没多久。 京虞饶是再淡定,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吃这个?” 周沈走到身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却强装镇定地按下她的肩膀:“坐。” 京虞:“……” 一般情况下,京虞都会给好脸色。 她抿了抿嘴,坐实了凳子,努力找出能夸的词来:“其实有时候,吃泡面也挺香的。” 周沈在京虞对面坐下,拧开老干妈,两根长指一推,推到她面前。 少年鸦羽似的睫落下来,面上罕见的不好意思:“多吃点。” 他不会做饭。 而京虞也并不知道,这是他事后的道歉。 为今晚跟她对峙时无名的烦躁。 “好。”京虞偷偷看他一眼,掀开泡面盖。 她今天安静多了。 周沈也没怎么说话,两人简便地吃着晚餐,没注意屋外天色已经汹涌起来。 直到一阵冷风刮进来,撞翻安静的氛围。 门庭突变凄凉,周沈和京虞抬头往大门外望——风雨呼啸而来,不打一声招呼。 “要下雨了。”京虞道。 周沈扔了叉子,拧眉往外跑,他长臂捞起晾衣线上的衣服,转身丢给刚出来的京虞。 “帮我收下肉!” 抱紧他的衣服,京虞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周沈又跑了出去。 他跑得急,烈风急雨呼呼打在脸上、身上,很快透湿。 京虞快速把周沈的衣物放到长沙发上,然后掉头去收腊肉和香肠。 晾衣线高,京虞几次抬手都没抓到,脚下麻猫贴着她站,比她还着急。 这次雨下得实在太大。 京虞眼尖地瞅到晾衣杆,眯着一双被雨水打湿的眼去撬肉。 屋外,周沈甩了甩湿透的黑发。 他没什么顾忌地蹲下身子,任由泥土黏上衣裤,脸贴着土地弯下腰,小心翼翼从低处的杂木丛中掏出几只小猫崽子。 有几只才出生没几天,浑身湿漉漉,橘色的毛发皱在一起。 周沈柔软地朝它们吹热气,抻起T恤将小猫卷在怀里,准备起身往回走。 偏这时,头顶降落一把伞。 京虞蹲在他身旁,头顶的伞倾斜,小巧鼻子吸了吸,眉眼弯弯:“你不怕感冒啊?” 雨啪啪下,打在黑色的伞面上,像震耳欲聋的鼓点。 这个场景,莫名让周沈想到龙猫。 他眉梢微抬,目不斜视盯着京虞,忽而一笑:“你不来了吗?” 两人一起回去。 一路上,京虞都极力把伞往周沈那边推,她动作幅度不大,因此很难发现。 直到回了家。 周沈给小猫找了个地儿安放,麻猫妈妈终于不惦记肉了,围过来舔舐。 等他转身,瞥见京虞在拧上衣的水,她低着头,几缕柔和的碎发垂下来,神态轻巧认真。 上衣被拧成一团,空间被挤压,贴近白皙的皮肤,身材弧度若隐若现。 肩头那一处肉眼可见的白。 周沈立马偏过头去,忽觉喉咙干燥,他的视线飘向逐渐淅淅沥沥的雨,脑海中却是那一片白。 待不下去了。 周沈关门回屋。 京虞莫名其妙抬头,怔怔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拧干衣服上的水。 她肩头湿了一大半,因为倾斜伞面的原因。 过了两分钟,关闭的门再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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