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还堵着,你找到避雨的地方没?没淋着吧。】 裴溪捏紧了手机,她的脸色因为这事儿变得不太好。 车载香水的味道并不滞闷,但偏偏这样的场合让她难以呼吸,这种紧张感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 “裴小姐,您冷不冷?要不要开会儿空调,别感冒了。” 雨刮器唰过前挡风玻璃,裴溪松唇回:“没事,我不冷。” 后置镜像是传递信号的地方,助理每看一眼,便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笑了笑:“没事,还是开着吧。” 裴溪在车内尴尬,喉头堵塞得慌。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误会后的心虚。 其实至始至终周屿淮都没说话,她只知道以前的周屿淮不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她了解以前的他。 但现在,顶多算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裴溪给许默回了消息,她只是说遇上了同学,坐车先走了。 车出了村那一刻,裴溪摁下锁屏键说了一声谢谢。 周屿淮手里的文件夹没有离过手,声音始终清清淡淡:“不白坐,我收车费。” “哈?”裴溪侧首。 下一秒,车内听到轻微“砰”一声,随后助理慢打方向盘靠边踩刹车,裴溪身子还是因惯性而前倾。 周屿淮下意识伸手去拦,手挡在她的肩膀处。 滴水的发尾从肩部甩出,扫过侧脸,盖住了一记不自然的潮红。 “周总,车爆胎了。”助理往后转。 裴溪挪动身子往后坐,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车窗外。 周屿淮对上助理的眼睛一秒,也转另一侧回:“嗯。” 窗外的雨点不小,大雨在倾吞山林,那股春色该有的气息在雨露中散了出来,车内的味道让裴溪不怎么舒服。 他们在同一空间下没说话。 天看着快暗下来了。 周屿淮也没说话,单手解着西装的扣子,手背隐约露着青筋。 裴溪瞄一眼,再瞄一眼。 周屿淮另一只手拉开车门,跨出那一刻,外套往车内一扔,车门“砰”关上,衬衫被大雨撕咬瞬间贴紧了胸膛。 雨水在发梢末往下淌,似是非要那一身矜贵落得惨败。 裴溪就这样隔着车窗看他,她听到助理问了周屿淮一句,为什么不去车上坐着,淋雨容易着凉。 她想听周屿淮的回答,但对方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隔着车窗望了一眼。 那个眼神熟悉到让她神情恍惚了一瞬。
第03章 懂释怀 记得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南城红色高温预警连发了三天,大街小巷都被热浪吞噬着,报刊亭下也没了橘猫的踪影。 而在强温后的第一场大雨前,即将出国的陆祁给自己组织了一场送别会,班里的每个同学都请了,哪怕是三年下来没怎么说过话的都邀请在内。 那天周屿淮也穿白衬衫,纯色的料子将少年感在成熟气之间来回穿梭。 第一眼,她是在陆祁发的照片里看到的。 [陆祁:来了一半的同学,好多都不在南城了。] 裴溪对陆祁的印象,眼无岁月、心有玫瑰,佛系为上,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这人常跟在周屿淮边上。 她回: [我在路上。] 她的确在路上,只是沿途看到花店的洋桔梗停留了一下。 老板说新到的,送毕业礼很合适。 她却指向边上的信纸问:“有没有笔?” 又像鼓足勇气又像不够用心,但缘分,朝生暮死犹如春露。 她就只想,试一试。 陆祁住在半茂山岛,送别会在家里办,周屿淮也住这一片,她一共来过这儿两次。 第一次是陆祁生日,第二次是周屿淮跟她拿错了卷子,她过来换。 裴溪知道,应该快开始了,踏入这片区的时候加快了步子,碎发泱了她一脸,洋桔梗探出了头。 到时,她视线一眼就扫到了周屿淮,像是一阵轻雾,不谙世事浮于尘嚣,又被烟尘所包裹,不得不让人引起注意。 她假装看不到。 陆祁那小子接过洋桔梗时道:“人来了就行,带什么礼,裴溪,你穿这身很漂亮。” 陆祁的魅力在于,夸女孩子时,从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失礼,很真诚的欣赏。 她只是微笑回:“谢谢。” 声音在雨后的潮闷里漂浮,最后又随着视线落在了周屿淮身上。 裴溪心口起伏,下意识将包往身后带了带。 “你到底什么时候表白?” 这是旁边人问另一个同学的,这个提问让她心虚,不自觉地看了一眼。 而边上站着周屿淮,她的视线就这样和他碰撞到了一起,她故作轻松,自以为瞒天过海。 “裴溪,吃西瓜吗?”边上的同学递给她盘子。 “不用了,谢谢。” 45°角,一个女生跟陆祁在打闹,声音越界了。 她站在周屿淮边上,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女生从花圃边拉过水管。 陆祁往这边躲,人绕到她的背后。 裴溪双目一凝看着水渍喷射过来,她下意识去躲,手臂往前挡。 下一秒却迟迟不见危险袭来,只能听到四周一阵惊呼。 周屿淮眉头微微皱,发梢都是水珠,衬衫瞬间贴紧了臂膀,人就挡在裴溪前边,是故意的保护。 女生呆滞的神情瞬间回过神来,连声道歉:“抱歉抱歉。” 裴溪就在这场闹剧中慢慢睁开眼,她裙子也湿了,不过没有周屿淮的严重。 “有没有事?” 这是周屿淮问她的。 一句话仿佛敲着她所有的心事,她的记忆里满是这个为她不顾世事的少年。 裴溪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就这样湿了裙摆。 在楼上换衣服时,陆祁的姐姐拿了一条微成熟的给她。 淡黄色,姐姐说很衬她。 裴溪换好后,捏着湿了一角的信封默不作声。 周屿淮和陆祁在隔壁换衣服,她就隔着墙体看了一眼。 直到走出那扇门,才听到隔壁传来声音。 “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啊,给个面子。” 陆祁的声音。 门没有锁,留了一条缝。 一道光晃过,她的脚步就在陆祁的声音中慢了下来。 “你的面子?”周屿淮擦着头发,是询问,又是冷冰冰的。 陆祁后腰往桌边一靠,笑笑:“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周屿淮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说,一副懒得管闲事的样子。 “别说,这一下毕业了,还是挺怀念那段日子。”陆祁手插进兜里。 “你不是天天喊累?”周屿淮手里的毛巾扔给他。 陆祁接过:“怀念归怀念,但绝不想重来。” 裴溪听着,高中就像是青春的代名词,年少无畏可以吸引所有的目光,但是那种停留只是短暂的。 “毕业了,你还不打算谈恋爱啊?”陆祁问周屿淮。 这个问题能让裴溪高度紧张,透过缝隙看屋内,虽然视线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但足够让她羞愧得认为自己是个偷窥狂。 捏紧手里的信封时,周屿淮回话了。 “嗯。” 很平静的答案,静到没有一点波澜。 下一秒,又补充了。 “在等那个自以为把喜欢藏得很深的笨蛋表白。” 裴溪隔着门,瞬间心如擂鼓狂跳不止。 陆祁惊怔住了,嘴型成C状,一秒起身:“哪个笨蛋啊?” 周屿淮也不回他,往门口走。 关于偷听,只有两种结局,第一种是默不作声安然退场,第二种则是被抓着正着,很不幸,裴溪转身往屋里躲,额头正撞大门上。 “砰”一声传来,她倒吸一口气捂着额头转向另一侧。 很疼,又慌又疼。 “靠,怎么撞门上了?”陆祁吓一跳。 “严不严重?” 裴溪捂着额角眼冒星光,她能感觉到肘部被轻捏着,侧头正好见周屿淮,眸子轻偏到她手心。 “我没事。”裴溪额角只是轻微泛红,并不严重,察觉后周屿淮看着她的手腕,于是捏着信封的手往后一缩。 不过还是被对方一览无余。 陆祁道:“我找点药给你擦擦。” 陆祁进了屋,这个走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屿淮眸子底下有一丝笑,清清浅浅的,声音微微响说:“都写好了,不拿给我看看?” 他们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又淡又真。 偶尔想想还是会觉得挺难忘的,又酸又涩的难忘。 雨停了,山道里的清风有点冷,尤其是静夜里还能听到。 周屿淮上车的时候浑身湿透了,那种粘腻感贴在皮肤上应该很难受。 裴溪没说话,在暗处收了眼神。 “看什么?”周屿淮的衬衫上沾着泥污,这话好像是在问: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当然,只是裴溪这么想。 “没什么。” “你住哪儿?”周屿淮抽出纸巾擦着手心。 助理开了空调,一双手也不干净,指尖的泥污落在按钮上。 这辆车回城后便会开去好好清洗。 裴溪没和他对视:“不用麻烦,回了城区随便找个位置停了就好。” 周屿淮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拍,眸子微低,语气沉沉:“开车。” 像是妥协,又像是累了。 这条路将近两个小时,沉默便在他们之间来回窜。 裴溪靠着车窗一言不发,天黑了,这条路显得过于深沉。 直到驶进城区,见到些灯火陷在浓雾中,助理问:“裴小姐,您住哪儿?我干脆直接送你过去。” 周屿淮还是没有看她,低头看手机,光投射在了脸上。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下车。” 裴溪的拒绝让周屿淮指节轻微一颤。 助理又说:“不麻烦,大晚上一个人打车不安全。” 也不是很晚,时间刚过九点。 再推脱就显得太过固执了,裴溪只得松口:“东湾街半岛堂。” 这是她工作室的名字,文艺又沉闷,就像她,一向都让人觉得无趣。 裴溪也住那儿,就住工作室楼上,旁边有个小楼梯,从那儿上去就是,门口摆了一束细竹。 那是巷口咖啡厅重装的时候,老板娘搬来的,说她这儿全是花,有点绿色更好看。 收下的时候,裴溪送了一盆玫瑰给她,玫瑰和她格外相配。 周屿淮在看到门口那块牌子时,沉默了一阵。 “你喜欢这个工作?” 他问的不是怎么会做这个,反而是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裴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半岛堂的牌匾上。 夜很凉,一阵风带过还有焦香,应该是巷口的烧烤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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