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上次就觉得这位赞助商的声音有些耳熟,现在想起来,不就是曾经在白砚公寓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么! 白父见她如此庄重地打招呼,忙调整表情,上前一步,正要热情握手,身侧两个人影已经飞快地一左一右将余念念扶正。 “小余,别理他,这个人脑子不好口齿也不清,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介意!”白老道。 “念念,没吓到你吧?这里空气不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白砚道。 白父伸出来的手僵在空气里,脸色像跑马灯似的在青白红之间轮换着。 余念念干笑一声,缓缓握住那双手,上下颠了两下,成功地让这个在白家饱受排挤的男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丝难以言喻之余,余念念又依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三个男人——白老是老狐狸,白砚是小狐狸,只是,这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混入了一只……哈士奇? —————— 很快,老街等到了环锦的动作。 环锦崇安地区总裁亲自到访,向老街街坊和居委会表达歉意,表示此前的做法完全出于某位不熟悉国内市场的海外负责人之手,眼下,那位负责人已退出老街项目,后续方案重新协商,保证充分尊重老街居民意愿。 老街守护者联盟一片欢呼,愿意拿钱走的和想要留下来的此时此刻终于不再割裂,又重归于同一个叫做“老街居民”的群体里。 短暂庆祝后,余念念想起什么,追出去,追上那位正在跨上轿车的环锦总裁:“请问,尤佳后续会怎么样?” 总裁先生十分客气地道:“她主动提出离职,明天就要坐飞机出国了。”
第61章 内鬼 电话接通时, 听筒另一端传来广播夹杂着人流的嘈杂声——是机场特有的背景音。 尤佳的声音几秒钟后才响起,语气不似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森冷,也不像前两次见面时的热情, 是一种类似云淡风轻的冷淡。 “余老板这个时候还联系我,是专程来听我的笑话么?” 栈南河边,余念念握着手机, 看着静静流淌的河面, 说道:“尤佳, 我们总共只见过三次, 如果不是因为环锦和老街的事,我们之间不存在过节。今天打给你,是因为之前私下联系你父亲的事, 我觉得应该把谈话内容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那头没有回应, 也没有挂断。 “那天给你父亲打电话时,他明显喝多了,说话都不是很利索,借着酒劲, 一半回答我的问题,一半发泄他自己的情绪, 所以, 他把你怎么拒绝他要钱的请求, 你怎么无情嘲笑他一把年纪一无所有, 你怎么放狠话要拆除整个老街, 都统统告诉我了。” 尤佳道:“那又如何?上次来在我办公室时我就没有否认, 我确实恨他恨到想要铲平老街。”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小了一些, 尤佳似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来接这通电话。 “后来, 他又给我打过来了一次, 那次,声音听上去很清醒。他说,他很后悔,他之所以跟你提要买回老街店铺的要求,是因为跟你在老街生活的日子是他唯一美好的记忆,你离开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悔恨里。” 一阵沉默后,尤佳问:“你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 那头传来一阵轻笑:“余念念,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白砚喜欢你了。你就是那种美满家庭里长大的天之骄女,身上散发着阳光普照的气息,以为凭着爱和温暖就可以感化万物,你确实很容易吸引到白砚这种内心渴望温暖的男人,但在我眼里,你的所作所为就像不识人间疾苦的圣母。你以为你告诉我这个,我就会因此而感到愧疚么?笑话!从他把我妈打到半死的那天起,他在我眼里就跟下水道的老鼠没有区别了!” 余念念盯着水面下的一团阴影——在阳光下,那阴影漂浮不定,难以捕捉,她耸耸肩,低声道:“哦,那就好。” 电话那头一愣,接着,尤佳像是想到什么,问:“你说他打给你,那是什么时候?” “我们在你办公室见完面的那天晚上。”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短暂沉默后,余念念回答:“因为那天跟你见完面,我就下定决心要走另一条路了。” 手机听筒里的沉默似乎变得粘稠,机场的广播和栈南河的流水声都消失不见。 “你是故意的。”尤佳终于反应过来,“你专门来我办公室,当面试探出我的态度坚决,便立刻改变策略,激怒我,让我下定决心用尽一切办法赶走老街居民,这样,老街成了受害者,环锦成了恶人,你也有理由发邮件给郑部长告状。” 余念念冲着栈南河皱了皱眉头:“‘告状’这个词用得不是很好,我的邮件里只是在陈述事实。我说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一切决定都是你和环锦自己做出的,我只是在赌郑部长会看到邮件。” 一阵绵长的空白后,话筒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声音之大、持续时间之长,让余念念担心尤佳会不会引起机场保安的注意。 笑声过后,尤佳朗声道:“余老板,我收回刚刚对你的评价。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来老街才不到半年,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你做的这些,值得么?” “值得不值得从来没有统一的判断标准,就像我也不能理解你,你和白砚之前在老街一起长大,还不是一声不响地把他给丢下了?” 尤佳又发出阵笑声:“原来余老板并不是跟我毫无过节,只怕从一开始就替白砚打抱不平了吧?” 余念念十分没说服力地干巴巴道了声:“没有的事。” 那头,尤佳长长舒了一口气,语气变得认真:“余念念,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知道我的对手不是靠圣母心感化世界,而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人之后,我感觉好多了,我愿赌服输。” 余念念正想回一句“承让承让”,尤佳话风一转:“还有白砚,我本来还觉得他的眼光很老土,喜欢上了一朵清纯小白花,现在看来,你很有心机,既然能赢我,想必在感情上也可以轻松拿捏他,我的老同学往后的日子看来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冷清了。” 余念念喉头一梗,很想说句:“这方面你完全想岔了,你的老同学并不是被拿捏的那一个。”但出于面子,没说出口。 “我要登机了,以后,估计不会回崇安了。余老板,后会无期。”伴随着机场广播声,尤佳的声音传过来。 “后会无期。” —————— 夏天即将到来的时候,环锦和老街的谈判尘埃落定。 按照白砚和余念念一开始便设计好的方案,靠近十字路口的一段区域交给环锦来开发,往里直至老街深处的区域仍保留原来的风貌——不管是人,还是物,都由老街自行决定去留。 在一阵热火朝天的动作之后,老街还是那条老街,只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旧和新并存的味道。 老潘照相馆正好处在新商业区和老街区域交界处,招牌没变,只是里面做了翻新,一改原来的陈旧昏暗,变得宽敞明亮,里屋十几年前大火的痕迹被抹去,那根一直留在角落的铁拐杖也被丢进了垃圾堆。 李婶和老孙从靠近路口的地方搬进了老街更里面。李婶家的房子是环锦按照原来的格局新盖的,水电煤气等硬件设施改得更合理,李婶对此十分满意。而老孙,则大手一挥,丢掉【老孙早点铺】的旧招牌,十分高调地重新做了块【飘香早点铺】,因为地段变得更靠近中心,真的每天一早便“香飘”整条老街。 颜喜书画斋、老街居委会,以及陈帆家的老屋没有任何改动,其他住户也有的走、有的留,走了的腾出空间来给搬到深处的人住,留下的,则安安心心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而安福楼,在万众瞩目中,即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刘大爷出院后,从老街正义使者,摇身一变,成为老街第一监工,监督对象只有一个,便是余念念。 “小余,怎么还不装修?这都歇多久了?” “小余,瞎晃悠啥呢,安福楼搞得咋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张?” “小余、小余、小余……” 在刘大爷带动下,其余象棋大爷纷纷加入,监工团队从区区一个人迅速扩张到十几个人,余念念一段时间内都不敢从大路进安福楼,只敢绕小路从另一头偷偷摸摸拐进来,生怕遭遇十几人团伙的催促轰炸。 终于,在七月的某一天,余念念拿出从原来店铺带过来的“老街茶馆”匾额,擦了又擦,郑重地挂在了装修一新的安福楼一楼大门外,十分满意地欣赏了一阵,接着,向整条老街宣布: 老街茶馆重新开张啦! 小优以光速回归。虽然她已经和家里和好,重新得到了她爸的黑金副卡,但她仍以余念念难以理解的热情投入到这份工资还不够她买个包的工作当中。 下棋的大爷像众神归位般迅速在新的老街茶馆里找到心灵港湾,安福楼的一楼从开张第一天起便回荡着熟悉的象棋落子声和争吵声。 “踏实了……” ——余念念倚着大门,看着在大堂里来回穿梭的小优,听着象棋大爷们止不住的嘈杂声,从心底里发出声满足的叹息。 —————— 忙碌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茶馆重开张已经一个多礼拜。 这日,一抹天仙白从茶馆门口飘进来,余老板心头一颤——因为安福楼装修和茶馆重新开张的事,她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虽然听小优说了好几次白砚来茶馆找她,但一直没机会和白砚说上几句完整的话。白砚发的消息一般也是拖到晚上临睡前才有时间回,且回得甚是敷衍。 小优迅速凑过来:“小白哥又来了,肯定是来找老板你的~” “嘘!”余念念赶紧捂住她的嘴,“别瞎说,没看他扛着相机么,肯定是去老街上拍建筑去的!” “那为啥每次都要来茶馆走一道?难道不喝茶就拍不出好照片?” “……”余念念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边嘀咕边摇头:“天仙很难养的!你看看他,从头到脚都透着仙气,我这小茶馆哪养得起。” 一切重新回到轨道,她又面临了经营茶馆的压力,装修安福楼刚刚花了她一大笔钱,眼下,正是精打细算的时候。 一旁,小优观察着她的脸色,偷偷掏出手机,往某个神秘小群里发送了条消息。 第二天一早,白砚站在茶馆柜台前,看着里面正在戳计算器的女人,终于憋不住,哀怨中带着诚恳道:“余念念,我很好养的。” 当天,茶馆罕见地只开张半小时就关门了,老街街坊议论纷纷。 外部传言:余老板关门审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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