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她又觉得这个念头荒谬而可笑。莫非就为了与韩强同居过两年,就为了那个虚无飘渺的爱情?爱情的尴尬之处就在于:当你爱我的时候,我不爱你,而我开始爱你的时候,你却走了。事情就是这般简单,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让虚幻的爱情见鬼去吧!”她自嘲地想,转身走回卧室。 她打开床头柜的子母灯,在黯淡的灯光下,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放在床上,再把卫生间的灯打开,进到里面洗澡。这几天来,她脑子里还是摆脱不了韩强的影子。此时,莲头喷出的水雾在她眼前迷漫着,居然也出现了韩强的幻影。毕竟共同度过了耳鬓厮磨的难忘日子,爱是不能忘记的。 一年多以前,韩强已从市工商银行的科长,晋升到行长助理的位置上。平日里西装革履,颐指气使,很风光的样子。随着地位的提高,他的应酬也日益见多,常常很晚才回来,还弄得一身的烟酒味。南妮很不愿意见到韩强这个样子,嘴上便免不了说上两句。 紫湘也私下说:“表姐,你就听我一句忠告:女人可以选择一个男人,但不要培养一个男人。我看你已经把韩强给惯坏了。” 南妮眼里闪现出难以察觉的苦笑,说:“我们在一起生活不是挺好的吗?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结婚。” 紫湘咯咯笑了起来说:“我送你句格言:当女人走投无路时,她会和一个男人结婚;当男人走投无路的时,一个女人会和他离婚。你不会已走投无路了吧?” “你这个死丫头,舌头尖上长刀子了,那么尖刻。” “岂敢,岂敢,大作家门下,岂敢弄斧。我不过是给你提个醒,不愿让你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南妮听了这话,内心好一阵凄楚。 其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但凡有精神需求的正常人,都渴望一生中能与异性遭遇铬心刻骨的恋情,以“激活”彼此之间对生活和事业的热情、智慧和成功。对于作家来说,这点尤为重要。文学创作的来源是生活。爱情能激发创作的灵感,这是不争的事实。与韩强相恋五年中,她已出版了五部长篇小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近来,她愈发觉得创作灵感的退化和才思的枯竭。在书房的电脑前,她常常发呆,以至于整个一上午都写不出几个字。脑子里总萦绕着那些烦心的事。这种现象是从未曾有过的。她留恋与韩强在一起的最初日子。他们共同拥有一间温馨的卧室,房间的布局和格调是她设计的。墙上挂着西方抽象绘画大师的作品。靠近墙壁的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头有粉色的床头灯和乳白色的电话机。 她喜欢台湾三毛的作品,也喜欢她的浪漫情怀。三毛与荷西的恋情曾让她感叹不已,她也向往有一天能与韩强一道去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去流浪,去浪漫,去做爱…… 水雾均匀地散落在她那女神般的胴体上,项的优美、乳的丰满,胯的光滑,条的修长,都曾让韩强着迷,也让自己陶醉。共同的兴趣和爱好,很容易使异性之间产生美妙的情感。这种美妙可以让世间一切美妙都黯然失色。它与友情相比多了一份来自异性的吸引力和魅力,其如痴如醉的意蕴和感觉都是单纯的友情所不可同日而语的。 同居的第一天,他俩一整天都没有迈出卧室一步。他们拔掉了电话机的插头,关闭了手机、BB机,相拥在那张大床上。他们都不说话,却都让对方感受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幸福。他们疯狂地做爱,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才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南妮知道她的身体很美,每个部位都展示着醉人的诱惑力。她的肌肤光洁白皙,她的身段柔软似水。难怪韩强会如此迷恋她,像个馋猫似的。 “我真想天天都和你这样地躺着,搂着你。”他将脸贴在她的酥胸上,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芳泽。 “没出息。”南妮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呀,就知道干那种事,你要是个皇帝,还不得从此不早朝。我们可不是行尸走肉。”“谁让你这样迷人呢。我就是唐明皇,你就是杨贵妃。” 南妮脸色陡变,一把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不高兴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帝王情结呢,别臭美了。” 韩强以为南妮真的生气了,连忙表白说:“亲爱的,我是个男人,我知道男人的责任。你放心,我在事业上会成功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一个真正的女人是不会把自己的幸福系于一个男人的身上的,”她瞥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露出几分讥诮的神情,“再说,我也并没有答应和你结婚。” 韩强叹了一口气,说:“女人更多的时候是男人的谜。” 这是南妮长篇小说《女人空间》中的一句话。 南妮扑哧笑了,补充道:“男人更多的时候,是女人的谜。” 韩强从南妮的脸上得到了鼓舞,便进一步卖弄说:“幸福能使女人美丽。” 南妮意犹未尽地接下去说:“成功能使男人年轻。” “怎么样,我这个忠实读者够格吧。”他颇为得意地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南妮陶醉了,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韩强伸出手臂,将她揽了过来,她脸色红润,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舍难分的狂吻。…… 南妮恍然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身边有这样一位深爱自己的男人,创作的灵感又泉涌般的喷发出来。一个女人向往的爱情、事业都如愿而至,她已经十二分的满足了。 她作为市作协的专业作家是可以不坐班的,所以她的日程表是这样安排的:上午和下午各抽出两个小时搞写作,余下的时间,或看书,或参加一些社会活动,会会文朋好友。 韩强上班的路途远,午餐一般是在机关食堂吃的。所以,晚上的时间,她便都给了韩强。她每天都要做她喷香的饭菜,然后解下围裙企盼着他下班回家。 当那熟悉的脚步在耳边响起来时,她会像小鸟似的扑向门边,只要他的脚一跨进门槛,她便会伸出双臂和他紧紧地拥抱,亲吻之后,他们会勾肩搭背地走进餐厅,共进晚餐。 同居之后,他们的这种关系持续了一年之久。虽没有结婚,南妮却是以妻子的身份来尽妻子的义务的。最初的日子里,他们是那般相亲相爱,出双入对的,以至于住在这座公寓的人没有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夫妻。 这是一座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都市的人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干着各自不同的事情,很少有人关心他人隐私的,就连市作协的领导对此事也一无所知。有一天李主席居然还将她叫进办公室,说是要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 南妮婉言谢绝了。 南妮当时并不打算结婚。她希望像台湾女作家三毛那样的生活,注重爱情的质量而不注重爱情的形式。在这方面,表妹紫湘和她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不同的是,她对爱情是专一的,而紫湘的爱情观则有着浓厚的功利意识。按南妮的评价,紫湘是她小说中的另类女孩形象。 紫湘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曾是省歌舞团的台柱子,在巴黎国际舞大赛上获过银奖,只因不愿受单位的束缚,而辞去了公职,从事个体演出职业。她自诩长着一张巩俐的脸蛋,一心要打进影视圈,便经常游荡于省城与北京之间,渴望能有第二个张艺谋来发现她,但却屡屡失败。于是乎便开始怨天尤人了。 她只有21岁,却有种时不我待的危机感。按照她的理论,女人的青春标志着一种价值,如果不充分施展,便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这两年,她的男朋友像走马灯似的换了一又一个。她理想的男人应该是“灰色一族”,即有钱、有车、有貌。她说,男人不必有丰满的胸脯,但必须有丰满的腰包;男人不必有直线硬朗的身材,但必须有直线上升的身份。她对表姐与韩强的关系很不以为然,说,她太便宜那个小子了。 南妮却不这样看。她一度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少女时代,多愁善感的她便渴望有一缕爱的阳光。她甘愿成为一片承接温情的绿叶,让风儿掠过她的秀发,化为慰藉心灵的温馨。 她默默地期待了好多年,才寻觅到一个爱情的港湾。她不想轻易失去它。对此,她与紫湘没少有过唇枪舌战,可每一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紫湘曾万般无奈地说:“我说服不了你,可我认为,女人不应当相信爱情。我见过几次韩强,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预感,他不是一个你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有什么样依据?” “这还需要什么依据吗?凭我的直觉就足够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奇谈怪论,当心你以后找不到婆家。” 紫湘咯咯笑了起来:“笑话,像我这样的美女都找不到婆家,那这世界岂不要退化到原始社会去了。” 南妮也憋不住笑了,说:“好啦,我们不要争论了。大路朝天,你 我各走半边。不过,我也要劝你一句,世界上的优秀男人有的是,千万别挑花了眼。” 南妮拧上了淋浴的喷头,拿起一块浴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迷雾中的镜子里隐隐约约地现出一个漂亮的女人。韩强不止一次地说,她是个性感的女人,比那些用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美丽多了。 这种性感是天然的和美丽的。她有一张漂亮女人都拥有的椭圆形脸庞。此时她的肌肤在浴室灯光的辉映下非常白净光洁,还有那出浴后越发饱满红润的嘴唇和又大又黑的眸子,显得楚楚动人。她侧过身恍然发现,从雪白的脖颈到修长的秀腿形成一条优美的曲线。这恰恰是女人的魅力之所在。这是种赤裸裸的美丽,至今为止,她还只对韩强一个男人展示过,这种美丽曾吸引过他炽热而疯狂的目光。而今,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情地过去了,包括他的那些甜言蜜语。 一想到这儿,她便感到忧伤和郁闷,两滴泪水不觉滚出了眼眶,沿着滚烫的面颊滑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韩强和刘莎莎好了快一年了,她居然还一无所知地蒙在鼓里。她自嘲自己真是傻得可以。这种情变是潜移默化的。随着他回家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少,她也生出几分疑心,但随即给又他的解释化解了。 韩强自从做了行长助理之后,在外边的应酬便多了。她常常刚刚把饭菜做好,他便打来电话说晚饭不回家吃了。最初几次,她还能够忍受,可久而久之,她便产生了一种被冷落的感觉。所以,他半夜回来时,她便忍不住唠叨上几句,有几次,她还赌气将门反锁上了,让他在外边蹲了好久。 渐渐地,她已经没了同居之初时的那种感觉,连做爱都成了“例行公事”。 晚上一个人呆在寂寞的卧室里,也只能孤坐在电脑前拨号上网,百无聊赖地在聊天室里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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