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她在两个男人中间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在数学理论中,三角形是最稳定的支撑和最佳状态的结构,但在情感世界中,它却是最危险,最摇晃的组合。她记不清在那本书上有这样一句格言:当你在爱河中游泳时,请记住伟大诗人歌德的忠告,三个人当中必须走掉一个。 谁离开?他抑或他? 丁璇万万也没有想到,歌德的忠告并不灵验,实际上,两个男人都走掉了,仅剩下她这一条直线弧单单地横在原有的位置上。 何野是最先离开的男人。他很大度地听完丁璇讲述的她的轻率恋情。她本来是做了由他暴怒一场的心理准备的,但他没这样做,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吗?”“我想是的。”她很内疚地说。 “好吧,我成全你,喜新厌旧也许是人之常情,这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冷落了你。” 她听了这话,心里生出几分感动,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玲玲怎么办?” “玲玲很可爱,她既不能没有母爱,也不能没有父爱,我们可以共同抚养她。”何野眼中透出几分忧郁。 他没想到丁璇会这般绝情,会这般经不起诱惑。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搞婚外恋,在闹离婚。可笑的是自己的老婆跟了别人,可自己却蒙在了鼓里。他还能说什么呢?强扭的瓜不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唐炜的离开是丁璇始料不及的。当她拿着离婚证书兴冲冲地找到唐炜时,他不但没有喜悦,反倒阴沉着脸说:“你办事怎么这样草率。”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泼了过来,丁璇从外冷到了心里。她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狠狠盯着他,说话连声音都颤抖了:“你那天晚上是怎么对我说的,怎么会出尔反尔呢!” “可是这些都需要时间的,你也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唐炜当时信口开河是基于何野不会轻言离婚的设想。他没有料到丁璇会这般轻松就将离婚证书拿到手上。其实,他是不打算和丁璇结婚的。他只想和她保持一种来去自由的情人关系。 丁璇彻底绝望了。过后,她才知道唐炜去海南以后就开始变坏了,竟成了猎艳的高手。他在海口与好几个女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他的前妻唐小媛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与他分手的。她去了美国,但不是像他描述的那样,是跟一个老外跑了。她投奔了她在旧金山的表姨。 唐炜是在海南混不下去了的情况下才回到这里的。凭借他的油嘴滑舌,他骗取了北方设计院院长的信任,并作为人才引进,还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交椅。 丁璇终于尝到了自己酿就的苦酒。轻信是恋爱中的女人最易犯的一个错误。丁璇已经走过了恋爱的季节,可她依然犯了一个女人最原始的错误。男人的甜言蜜语往往会令人女人丧失理智,轻而易举地落入了玫瑰色的陷阱。直到此时,她才幡然醒悟:平平淡淡才是真。生活中的爱情远非琼瑶和岑凯伦小说写得那般浪漫。 她开始留恋她与何野那般平静如水的家庭生活了。她想,男人是一本书,有的女人说难读,有的女人说耐读,可难读得读,耐读也得读。尽管她到今天也没真正把何野读懂,但总还是有了一点省悟。 何野平日里沉默寡言,淡泊超脱,曾被她视为缺乏情调,不懂爱情。但现在一回想,他还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包括对家庭、对她、对女儿。他的爱是身体力行,而不是挂在嘴上。他将每月的工资如数交到她的手上,他多次婉绝了女学生秋婷的苦苦追求,他精心为女儿营造了一个优雅的学习环境…… 这难道不是爱吗?这与唐炜展现给他的那种风流倜傥而又庸俗不堪,妄自菲薄而又目空一切的行为,有着何等巨大的反差。先前,她为什么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呢。她只能把它归咎于自己的虚荣和无知。 沉默的男人往往是最不擅长交际的人,也是最尊重感情的人。他们通常将爱深深埋在心底。这种爱有别于花言巧语,这才是最真诚的爱。遗憾的是,她没有与他进行心与心的交流,放弃了相爱到永远的默契。其实,何野并非无情,他只是相对更实际些。生活在纷繁的大千世界里,事业、爱情、生活都是重要的,一样也不能少。他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说明他的爱给得太少了,只不过不像她那样沉缅在爱的虚幻之中罢了。 古希腊哲人早就揭示过一个真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世界上的爱也是多种多样的。她为什么迷恋于那种浮华而虚幻的形式呢?人说,爱的最高境界是心心想印,是用默契去表明相亲相爱的心迹。这样,爱情之树才会常绿。 那些日子,丁璇没少偷偷地落泪,先前那种喜形于色都被深深的忏悔所淹没了。她曾想到过破镜重圆,但又羞于启齿。昔日的家庭生活已经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往事,就像一个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她还有何脸面去重新面对前夫呢! 好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宝贝女儿玲玲。她虽然从北方大学的公寓中搬了出来,可还时不时地把女儿从他那里接到自己的单身宿舍。他们相见时还像往日一样相敬如宾,谈天说地,但绝口不再提情感方面的事情。 她每月都按时将她编辑的《女人时尚》寄给他,有时还附张纸条,向他推荐她自认为值得一读的文章。 时间像落叶一样在她的面前飘零,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如今的她已经不奢望爱情。偶尔,她会走进杂志社路南的咖啡厅,喝一杯不加糖的咖啡,独酌逝去的温馨。 如今,人们看待离婚现象,心态已经平和多了。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很少有人专门去关心别人的隐私。丁璇离婚这么久了,编辑部的同事居然还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也懒得张扬。同事们只是觉得她的性格变得内向了,坐在编辑部里时常发呆。 好在她还有几个女友常常和她保持着热线联系。这多多少少也排遣了她内心的伤痛。 刘莎莎是她们杂志社的特邀记者,笔名:娇娇。她经常撰写一些时尚女人情感经历,并开辟了一个专栏:爱情岛。听说她最近正在同一个年轻有为的金融家谈恋爱,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有那个整天活蹦乱跳的紫湘,时值今日还是她们杂志社的一个特挑剔的读者。她们相识纯属偶然,是从一封批评信开始的。她的语言尖刻而刁滑,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这个女孩子就过来了。一见面,果然是文如其人。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T恤衫,图案是周迅“乱糟糟”发式的头像,斜挎着的蜡染花背包里扯出一副耳机线悠荡在腰间。 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说:“编辑同志,你把我请来,不会是发批评奖的吧。读者可是上帝呀。” 丁璇憋不住笑了,说:“你说话很有意思。” “打扮得也很有意思。”她补充说。 “你还不到20岁吧。”她端详着那张充满青春朝气的脸。 “过奖了。本小姐刚好21周岁。” “可以交个朋友吗?”她对这个有着野性美的女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好,成交。”她伸出手和她击了一下掌,笑着说。 从这以后,紫湘成了她的常客,闲得难受时,就跑过来聊上一会儿。紫湘的观念前卫,经常讲些语惊四座的话来。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获取的听似荒谬,品似有理的言论。譬如她说:“女人像百事可乐,有一定的保鲜期;男人像人头马XO,越老越值钱;女人对男人的期望值比物价涨得还快,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比股市变得还勤;男人不必有丰满的胸脯,但必须有丰满的腰包……” 丁璇听了这话,连声说:“打住,打住。说这种话简直是有损女性的尊严。” 紫湘却不以为然地说:“存在决定意识。掩耳盗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们之间的交往通常是在唇枪舌战中度过的,两人有时争得面红耳赤,可过后又和好如初。 今天一早,紫湘打过电话来,说有要事相求。丁璇问她什么事,她说:“哎呀,电话里说不清楚的。” “那你就过来好了。”她无可奈何地说。 “哎,我马上就赶过来,你可千万等我啊。” 丁璇心里好笑,不相信她会有什么正经事。 紫湘风风火火地赶来,说是要为表姐登征婚广告。 “征婚是要本人来的。我们的规程你又不是不懂,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那是我表姐呀,我替她着急哇。我表姐失恋了,情绪低到了冰点,要得精神忧郁症的,我有责任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挽救出来的。”她煞有介事地说着,将南妮的相关资料从挎包里一股脑地掏了出来。 “我说你还挺‘雷锋’的,自己还没有男朋友,就替别人操心了。按规程办,让她本人来。”她将资料看也不看就推了回来。 “哎呀,我的丁姐,你怎么这样不开面呢,你知道我表姐是谁吗?她可是个享誉文坛的女作家,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好意思屈尊到这种地方呢,我就全权作主了。”她开始软磨硬泡起来。不时还将刘莎莎数落一通,说她是“第三者”插足。 丁璇并不知道紫湘与南妮的这层关系,也没想到刘莎莎处的对象是南妮的男友。她说:“紫湘,你不要信口开河,你表姐又没结婚,莎莎怎么就成‘第三者’了呢?移情别恋也是很正常的嘛。” “可我表姐和那个韩强都共同生活两年多了。” “那叫非法同居,不受法律保护的。” “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她不高兴了,“照你的逻辑,刘莎莎还有理了,我明天就和她理论理论” “我劝你还是不去的好。大家都是朋友,撕破了脸皮对谁都不好。你说你表姐是有身份的人,刘莎莎就没有身份了?她可是《北方晚报》的首席记者啊。再说南妮有今天,莎莎的功不可没。我就见过好几篇她的评介文章,而且都发表在全国有影响的报刊上。 “行了,这事我就不和你争论了。先说说征婚的事吧。“紫湘退了一步。 “我不是不给登,我是怕一旦出了什么疏漏,我要承担责任的。“ “笑话,这能有什么责任,出了问题找我好了,我可以给你留个字据。“她说着便掏出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个便条递给她。 “你呀,我可真拿你没有办法。“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值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紫湘高兴地跳了起来,还凑到跟前亲了她一口。 “疯丫头。”丁璇挥起拳头,可她早就跑开了。
第6章 离婚对于男人来说,意味着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不是吗?先前的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悠闲日子,已经黄鹤一去不复返了。随之而来的是他无法回避的做饭、洗衣裳、买米、买菜、扛煤气罐,送女儿上幼儿园……而在此之前,很大一部分家务事都是丁璇做的。他不禁想起同是男人的南唐后主李煜那句悲凉凄惨的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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