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宁轻哼了一声, 没在理会他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回身进屋。 房门在还剩一条细缝时,又被人从里轻轻推开, 片刻前刚消失的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对他轻声说:“晚安。” 连音量都尽量压着, 透露着一股心虚的劲儿。 顾衍看着她, 再次低笑出声,抬起自己的手:“晚安。” 沈岁宁终于心满意足地缩回脑袋, 关上房门。 客厅里静悄悄的,江愉应该去休息了。她稍稍松了口气,换了鞋子打算回房。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 身后的门忽然一声轻响。紧跟着, 江愉疑惑的声音在静夜里响起:“宁宁,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很奇怪,明明她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 可沈岁宁在听见江愉声音的这刻, 竟生出了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心虚感, 脊背都完全僵住,纠结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身去。 江愉手上正端着个咖啡杯,显然是还在处理工作的样子。沈岁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盯着她手上的杯子,低声道:“妈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嗯,刚刚在看文件。”江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次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 “又去小区外面走了走,不知不觉就……” 话落,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信。 几个小时……都能走回沈家去了。 内心在挣扎着,思考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纠结了会儿,沈岁宁轻轻呼出口气,抬起头,就如此对上了江愉探究的眼神。 “好吧,其实我今晚没下楼,也没去别的地方。” “嗯?”江愉露出不解的模样。 “我……”她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音量随着不安变得越来越低,“我到对门去了,哥……” 话刚出口,她忽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题并不适合这样称呼他,又匆忙改口道:“顾衍在那里。” “我今晚去找他了,一直在他家里。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跟他在一起了。” 如此说完,她发觉自己的掌心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只是想象中的质问和指责并没有到来,相反,江愉甚至轻轻笑了出声。 “我还以为你打算等妈妈到国外了再说呢。” 江愉一脸了然的表情让她错愕地张了张嘴,疑惑地问:“妈妈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刚在一起那会儿就知道了。”江愉看着她,微微笑着,“我知道你们在一起这件事让你很意外吗?” “有点儿。”沈岁宁诚实地点点头。 但比起这个,更令她意外的是江愉对这件事的态度,她知道后竟然没有提出反对? “你……”她在斟酌着措辞,“你不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江愉反问道。 “你之前不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还让他不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那是之前。”江愉说,“你那时情况比较特殊,妈妈不希望你太早陷入虚无缥缈的爱情中。你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那么早做出抉择,谁也无法笃定一段感情能走多远。你是我的孩子,妈妈自然更在意你的未来。” 沈岁宁现在已经能明白他们的顾虑,也不想再去纠结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仍旧有些好奇:“那现在呢?现在是为什么同意呢?” “你仍旧喜欢他,他也还喜欢你,不是吗?” 沈岁宁不知道这些年江愉将她的心思看透了多少,只知道,现在的她真的很像个慈爱的母亲。她有些眼热,抬手去碰她,低声道:“妈妈,谢谢你……” 这夜,大概是因为沈岁宁的坦言,江愉在忙完工作出来看见她房间还亮着灯后,敲开了她的房门。母女俩非常久违地又躺在了一张床上,在夜里小声说着话,聊的话题还是从前几乎不谈的感情。 沈岁宁也是在今夜才知道,原来江愉也会有那种八卦的心思,也会好奇她跟顾衍的感情是如何开始的,两人又是怎么重归于好的,他对她好吗…… 很多很多的问题,沈岁宁大多粗略带过,很难详细地去说。 其实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也没法很清楚地弄明白,好像就是那么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 但如果要深究的话,好像又能说出很多来……毕竟两人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太多了,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令她怦然心动。 至于两人的感情是如何开始什么的,她是真的不清楚。 也是到这时候,沈岁宁才忽然发现,顾衍根本就没说过为什么会喜欢她。 两人和好的契机太过特殊,她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夜晚听见他声音的那瞬,就已经决定要原谅他了。 当时心底就只有两个声音—— 除了他,再没人能如此义无反顾地对她了。 除了他,也再没人能住在她心底这么长时间了。 所以,就是他了,也只能是他。 江愉在听完她的讲述后,颇为感慨地说了句:“真奇妙啊,怎么转眼间你就长这么大了呢。” 沈岁宁在被子里寻到江愉的手,轻轻握住,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你会后悔吗?” 江愉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她顿了顿,“后悔当初和我爸在一起,后悔生了我。” 话音落下后,屋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正当沈岁宁内心自责自己这么就问了这样的问题时,江愉的声音轻轻响起了:“说实话,一开始挺后悔的,也很恨他。可是当那些恨意过去后,妈妈最庆幸的就是还有一个你。” “宁宁,妈妈很抱歉那些年一直忽略了你的存在。”说到这儿,江愉的声音开始染上了哽咽,“不止是你,妈妈也一直在学着长大,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很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也谢谢你愿意陪一个不合格的母亲成长……” 眼泪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淌下脸颊,沈岁宁死死咬着嘴唇,没敢让江愉察觉出来。直到感觉江愉翻了个身,一只手轻轻拥上她的后背,她终于泣不成声地叫她:“妈妈……妈妈……” 成长这个课题,或许终其一生,都无人能完全堪破。 但好在,每一天都是成长。 - 三天后,江愉离开。 临别前,她还是放不下心地叮嘱沈岁宁:“既然决定了要留在这边,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记得常给我们电话,常回来看我们……” 沈岁宁听得忍不住发笑,用手轻轻推着她的背往前走:“知道啦,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您就放心吧!” 女大不由娘,江愉没再在这些事上纠结。两人说说笑笑着到安检处,最后才回头对沈岁宁说:“阿衍什么时候空闲了,就和他一起回来吧,让你外公外婆也见见他。” 江愉这么说,就好像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在婚前正式见一下家长一样…… 她的心跳因为这个认知莫名快了几分,愣了会儿,才点头应下:“好,我回去跟他说说。” 走出机场,沈岁宁在外头随手拦了一辆车。她在计划着什么时候去把驾照换成国内的驾照,虽然顾衍给她安排了车和司机,但她偶尔还是想自己开车出门。 沈岁宁在回家前先去了趟花店,挑了满满一大捧的花。 回去的时候,刘阿姨也被她这一大捧的战利品吓到了,匆忙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问她买这么多的花打算插到哪里去。 沈岁宁笑笑,搜罗出家里的花瓶,回头跟她说:“全部插满。” 把对门的也都插满。 这句话沈岁宁没跟她说。 吃过晚饭后,她抱着那些醒好的花束出门。进门前,指尖非常慎重地点上密码锁,输入自己的生日。 门锁“滴”的一声,在面前打开。 换好鞋,将鲜花放下后,沈岁宁有些新奇地在屋里打着转。上次来都没仔细看,如今看来,屋内的装修看起来真的很怪又很突兀。 她四处转悠着,忍不住在心里猜测着哪些东西是他住进来后添置的。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也很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碰到可能会跟他有关的东西,她总会忍不住去留意,然后在心头悄悄联想一下。 沈岁宁忍不住东碰一下,西碰一下,最后一个人在屋里无声地弯着眼睛傻笑。 …… 深夜,顾衍回到家,最先看见的就是摆在玄关柜子上的花。再走近一看,沙发上安安静静躺着个人,身上裹着从他房间搜罗出来的毯子。 他忍不住轻笑了声,走前,在她身前蹲下。 自从沈岁宁将头发颜色染回去后,他看她总觉得她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身上仍旧有着那种乖乖的学生气。 他看着,心里变得很软,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摩挲她的侧脸。 很轻柔又细微的触感,沈岁宁的睫毛慢慢动了几下,幽幽转醒。睁眼看见身前的人时,又轻轻将自己的脑袋蹭进他的掌心,低声问:“你回来了啊,几点了?” 刚睡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黏糊糊的,又很软,顾衍感觉她像是在拿小钩子轻轻在他心上钩,忍不住垂首亲上她嫣红的唇瓣,哑声:“快十一点了,怎么不去卧室睡?” 沈岁宁抱着身前的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想着等你的,谁知道不小心就睡着了……” “嗯。”他托起她的脖子,继续低头亲她。 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本就有些迷糊,他这么一亲,沈岁宁感觉自己很快又要两眼一闭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顾衍轻咬着她的唇含糊地低声问:“你妈妈回去了?” “嗯……下午走了。” “这样。”他应了一声,又开始亲她。 亲吻从嘴唇辗转到耳垂,顾衍好像格外喜欢那一小块软软的地方,轻含着、咬着。沈岁宁怕痒,不住往后缩,没挪几寸,又被他托住脑袋按回去了。 持续了好一会,诱哄似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今晚要在这里睡吗?” 她的瞌睡虫彻底被吓飞,瞪大双眼将他从身前推开,脸在瞬间涨得通红,甚至蔓延到耳后根:“你……你这进度太快了,我接……接受不了。” 一句话,成功把他逗乐。 顾衍将脑袋压在她颈侧,沉沉地笑出声,笑声愉悦,开口的话却带着揶揄:“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在这里睡,小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呢?” 沈岁宁盯着天花板,吞吞吐吐地:“不是都说男人的睡就是那什么……的意思?” “谁告诉你的?”他笑够了,终于从她身前抬起头来,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不是困了吗?再挪个地方不得清醒过来了?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不过……” 他顿了下,“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睡,我也是很乐意的。” 啊,是这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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