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郁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两人已是月余不见,他的头发更长了些,面部看起来有些紧绷,眼睑下方有淡淡的青色印记,想来是昨晚匆忙赶来没睡好。 两人面面相觑。柏郁脱掉自己的黑色外套,轻叹一口气,走到床头,没有顺势坐下,把腰弓着。他的语气又无奈又心痛,“怎么生病了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凌歌察觉出照片的端倪,她甚至完全相信了柏郁此时的模样,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痛。 凌歌不想说话,又听见那人继续:“这段时间我都待在京都,先陪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 这下凌歌点点头。 柏郁伸手抚慰了一下她泛白的脸,坐上床头的独凳,声音很轻,轻哄道:“睡吧,再休息会儿。” 凌歌在心里面最后说服自己一次——只是吃个饭,不必要太过敏感,只是正常社交。 她没什么力气地点点头,最后听从了对方的话,在充满消毒水味儿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安稳,凌歌两眼一闭时柏郁就在她身边,醒后两眼一睁,对方居然还在这里好好坐着。 柏郁也睡着了。 靠在墙上,眼睛闭得很紧,没有防备,整个人很松弛,凌歌看出他的困倦。 所以她也没发声,就这么看着柏郁,边看边思索:柏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为什么她和他在一起两年,还是对他一无所知。 在凌歌看来,她与柏郁的世界太过割裂。对方就像是个抢劫犯,一声不吭闯入自己的生活,赶不走留不下,在门坎上站着,格格不入。 肺炎是场难好的病,凌歌住院五天,柏郁就守着她五天。期间张笑和谢久莹来探访过凌歌,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 张笑没给他好脸色看,而对方却始终带笑,嘴上说着谢谢的客套话——谢谢张笑及时通知他这件事情,不然他这个做男友的也太不称职了。 谢久莹扒着张笑的肩膀提醒她别多嘴,张笑这才义愤填膺地离开。 无论如何,都是他俩的事。 凌歌看起来都没说什么,她就更没必要再言。 何况她这位男朋友除了关心太少,出现不及时以外,其他方面都还算做合格。 这几天他跟着凌歌住在医院。柏郁从小锦衣玉食的,狭窄又沉闷的医院他居然能欣然接受,凌歌看到不免问:“这样你晚上睡得着吗?” 柏郁当时就闻言一笑:“能睡,在你身边都能睡。” 话一说完,柏郁搬来两根凳子拼在一起,侧着身子就躺下。 不是没有地方,只是想离她近一些,最好就在她身边。 凌歌每每想到这儿就眼涩。 不仅如此,医药费全是柏郁包的,每天换药都是他去招呼护士,凌歌下床不方便的时候他也会在,最后出院的时候,他甚至还给凌歌的室友准备了一些礼物。 这下真的把张笑的嘴给堵住了:“我靠!凌歌你这是傍上了什么级别的富豪?!” 凌歌皱皱眉,反正对于柏郁来说那都是小钱,他要想感谢人,是真的会把诚意拿出来。 宿舍三人拿着当季新款手机,全部不可言说地看向凌歌,凌歌则被她们的眼神搞得不知所措。 出院这天,柏郁直接把她送到了公寓里。 凌歌问起他为什么要如此破费。 柏郁一手拎着凌歌的药,一手拿着食材,很疑惑地回头盯了凌歌一眼,貌似觉得对方很莫名其妙。 “她们和你四年室友,多多少少有些帮衬,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感谢她们,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既而又说:“这次如果不是她们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生这么场病,以后换季的时候小心些,肺炎很容易落下病根。” 柏郁说的一点都不假。这段时间以来,猛烈的咳嗽席卷着凌歌,脑子昏沉的像是降智了一样,一场大病就将她打回原形。 其实很多时候她不是不能一个人解决,只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你身边将一切处理妥当,你还真就不想拒绝了。 凌歌觉得,人性是懒惰的。 这些天来接受着柏郁无休止的照顾,凌歌竟夜在次中看见了柏郁的另一面。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比如他的细致、他藏匿很深的温柔,凌歌觉得这是温柔的陷阱。 她怕掉进去,但她早就进去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柏郁又亲自洗手作羹汤,炖了雪梨汤给凌歌喝,他说这效果挺好,不能浪费他的苦心。 凌歌尝试着喝一口,温润甜腻的口感在腔内回转,那种涩感更重。 柏郁一直喂她,把她当作一个没长手的残废,凌歌边喝边哽咽,最后说出来的话支离破碎的。 柏郁显然感受到了凌歌已经处于情绪边缘,放下汤碗,重新将对方揽在怀中。 “你……你以后……” “留在你身边。” 柏郁安抚道:“我以后留在你身边。”
第10章 “我们晚上不是在干正事吗?” 柏郁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自从那天向凌歌承诺之后,他便再没有离开过她。 他真的无所事事,除了偶尔研究研究股票基金搞点钱之外,几乎不会再有任何的收入来源。 凌歌也从学校搬了出来,两人一起在公寓里住着。大四的时候课少,凌歌终于完成了她的论文,现在开始在不同招聘会上来回跑。 柏郁坚持每天驱车送她。 京都的天气越来越暖和,凌歌已经褪去了厚厚的长外套,开始穿起了露肩的薄毛衣。柏郁每天看见凌歌在衣帽间里的镜子面前换来换去都很无奈,这人真的对自己的外貌要求严苛到了极致。 其实他很多次都想插嘴,比如今天,他真的很想和凌歌说上一句其实哪儿样穿都一样,都美。 然而他还未发声,对方就先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别说,不一样,今天招聘会上会来一个大腕级人物,我不能够应付。” 随后,凌歌换上一件早春的开衫,搭配喇叭牛仔裤,她一回眸,柏郁很配合地不问而答:“好看。” 凌歌这下终于肯从衣帽间走出来,柏郁注目着她,等到她走到自己面前时作怪地轻轻掐住对方腰上的软肉,凌歌起先还躲。 后面柏郁直接将人揽着坐到沙发上,他的手还想往上,然而对方却没配合。凌歌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拿手抵着柏郁的胸口处。 “待会儿......还有招聘会。今天,据说有位业界大拿要来。” 柏郁本也就是想捉弄她一番,听她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之后还真是觉得腿上人的可爱之处。 柏郁挑了挑眉,“走吧。” 他说着就把手放在凌歌的额头处,爱抚道:“我们家凌歌也要去体会打工人的生活了。” 柏郁放了手,凌歌顺势起身,收拾一些资料,必要时刻她需要毛遂自荐。 她的嘴里还在嘀咕:“是啊,哪像你一天到黑不务正业。” 柏郁也起身,走进玄关准备动身,听闻后反问道:“我不务正业?” “难道不是吗?” 柏郁还真是拿这家伙没辙,连连点头,“得,我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和你厮混,确实不务正业。” 他已经开了门,凌歌莫名羞着脸跟了上来,一点儿不敢抬头看柏郁。 对方穿的很是休闲。一身藏蓝色的卫衣,一条修身的卫裤,没怎么打理就出来了,本来就充当个司机的职位。 凌歌还是不敢看他,低头嘟囔着:“走、走吧。” 柏郁突然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势必要将人捉弄到底,要怪就怪凌歌这副样子实在太可爱,他刻意低下声,在她的耳畔问道:“嫌我不务正业,晚上咱俩不是在干正事吗?” “柏郁!” 凌歌的脸霎时便红了起来,她气呼呼地往前走,后面的人也就只有无奈跟上。 没脸没皮,厚颜无耻。 “好了,不逗你了。” “欸,你走那么快干嘛?” “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就是不务正业,啥正事也不干。” 柏郁一直叨叨到停车场,凌歌也没回他一句,最后他实在忍不了,凌歌还来了一句堪称绝杀的话:“今晚分房睡。” 这下柏郁终于知道故意挑逗凌歌的下场了,他懒得和小姑娘计较,悻悻点头。 一路上柏郁放起了几首零零年代的老歌,凌歌又听得昏昏欲睡,自从她病好的这几晚以来,她都没怎么睡好。柏郁其实挺折腾人的,凌歌心下暗想:从今以后,都要和那人分房睡。 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凌歌半梦半醒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是柏郁把她拍醒的,她懵着脸:“你先回去吧,我这儿估计要耽误好一会儿时间。” 柏郁听后看了时间,问:“大概几点结束?” 凌歌还真不知道,随后解释道:“我真不太确定,你也不用来接我,等会儿我直接坐地铁或者打车。” 柏郁还想反驳,哪知凌歌朝他使了个眼神便立马下车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听他家姑娘的话。 凌歌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招聘会,但还真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认真,据说今天招聘会上有某大型科技公司的老总要来,她不打算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但她还是想一睹这位圈中传奇人物的风采。 招聘会在京都的一所五星级酒店举办,一般来说排场搞不到那么大,但这是一场私人招聘。对外透露的风声很少,对内选拔的人才门槛也是极高。除了给京都的那几所一流大学准备了名额之外,其余求职的人员全是藤校才子。 凌歌在里面真的很普通。属于那种学历丢进去保准让人找不到、注意不到的背景板。她也没想着能够上哪家公司,一踏进场地的时候心里便摆平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招聘会,不如说这是一个结识权贵的名利场。凌歌认为,能在这里让人记住她,就算是成功。 现场气氛火热,人声嘈杂。凌歌将自己的包攥得很紧,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局促。大屏幕上投放着一家来自荷兰的科技公司的招聘视频。 该公司现下正在着手研发人工智能的实际应用阶段,行业渗透范围之广,影响力之大。凌歌驻足观望好一阵子,这才发现对方居然只在国内招聘两人。 她暗叹口气,迎面却撞上了一位男人的眼。 对方着装正式, 面相儒雅,皱纹很浅但还是能够观察出来,约莫四十几岁的年纪。 凌歌尴尬一笑,话说得十分自在:“抱歉。” 男人礼貌性地替她让出一条路,却还是在凌歌即将离去的时候叫住了她,“我看其他人都没关注过这个广告,你能说说它为什么吸引你看那么久吗?” 凌歌这下顿住了脚步,嘴角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她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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