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口一个字,又改口,“梁小姐,天很冷,你要不要去我的车上休息一下?” 梁西月没有回答。 陈漫云打量着她,像是又瘦了些,那么厚的大衣穿在身上都显得这么瘦小,28寸大号行李箱就摆在她的身侧,行李箱的右边还贴着几个粉色的动漫贴纸。 烟火绽放着,一个小孩从保姆车上踉踉跄跄的走了下来,往大厅里看了看后,朝着陈漫云跑过来,边跑边喊:“妈妈~。” 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吸引住了梁西月,她回过头来就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陈漫云的小腿,左眼仍旧包着纱布,模样比那晚见到的还要精致可爱,乌溜溜的右眼珠像葡萄珠子,粉雕玉琢,十分惹人怜爱。 她的目光落在梁西月身上后,突然就松开了抱着陈漫云的手转身去抱她,奶声奶气的喊:“是姐姐是姐姐。” 但就在她要抱上梁西月的瞬间,陈漫云就将她捞了回来,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姐姐不喜欢你抱她,不能这么没礼貌。” 小孩被陈漫云训斥一句后,略有些委屈的趴在她肩膀上。 陈漫云冲着梁西月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 “是你的孩子?” “嗯。”她点头,没有隐瞒。 梁西月不由得眉头紧皱,三年之前陈漫云就因为传出生了富商的孩子而淡出娱乐圈,当时她还在想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个富商是谁,如果是假的,她怎么舍得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淡圈出国呢? 直到看见陆祈宁抱着这个孩子,一切猜测似乎有了定论——这个富商无疑是陆祈宁。 胸口隐隐泛疼,手指蜷曲紧握,竭尽全力的克制情绪,身子轻颤,刚要开口说话,陈漫云就说道:“你要不想上我车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你。” 穿着厚重的戏服加大衣再抱着一个孩子有些吃力,她又补充道:“这么冷的天,办完事早点回去休息也好,你说呢?” 梁西月本不想跟陈漫云有任何交集和接触。 虽然当年的事与她无关,却也跟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恨她、怨她,但这样的恨、这样的怨,在瑞士那一年里被逐渐陆祈宁的温柔和照顾给抹去,然而抹去的恨意像平地高起的海浪,扑向她时汹涌湍急,以至于回味过来时,除了恨,不剩下其他东西了。 她该走的,该不理睬的,该拒绝的。 却偏偏想要个心中已有答案的答案。 “好啊。”她站起身来,“你送我去附近的酒店。” 陈漫云有些诧异,她以为她会拒绝的。 随后望向旁边的表妹,表妹示意,赶紧上前拎着梁西月的行李箱往外走。 上了保姆车,暖气扑面而来,陈漫云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对面放着茶几,她给她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梁西月没喝,“我们之间没有好到能坐在一起喝茶的程度。” 陈漫云也不生气,笑着点头,“所以我想你愿意上我的车,应该是有话想问我?” 问题太多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哪个好。 但总归是要问清楚的,问清楚她跟陆祈宁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暗度陈仓、什么时候瞒着她生了孩子。 这时间线应该在她跟宋霄分手前后吧? 她想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跟宋霄分手?” 陈漫云已经很久没听到‘宋霄’这个名字了,愣了许久,才说:“我以为你要问别的……” 她沉默片刻,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吗?” “不知道。” “因为我想试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跟你、跟宋霄、跟祈宁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漫云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水,望着窗外的景色,她仍然能记得第一次遇见宋霄时那无法抑制的心跳声,初夏的蝉鸣,虚化的热浪,他站在树下冲着她微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宋霄’,她就这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握住了那场盛夏里唯一一只从她眼前飞跃而过的、最惊艳的蝴蝶。 如果她不知道宋霄的身份。 不知道两人的地位这么悬殊,也许她还能开开心心的跟他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像天底下所有的男女一样恩爱、开房。 可她知道了,知道一个普通家庭,父母均在小县城里务农供她上的大学的女孩,根本配不上宋霄这样家世背景的男人。 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第一次做豪赌,除非真的很想要、很喜欢。 她用自己的第一次赌了一把,结果全输。 她没有幼稚到要让宋霄对她负责,也没有幼稚到觉得天上会掉馅饼,突然出现一个哪哪都好的世家子弟会娶她进门,所以以游戏人间的态度跟他做了炮。友。 做炮。友就不用负责了吧? 做炮。友就不会有干涉对方生活的风险吧? 做炮。友就可以接受对方随时随地就能离开她吧? 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准备这只惊艳她一生的蝴蝶陪伴几个月就会离开她。 可他偏偏那么执着,那么真诚的告诉她,他会陪在她身边,一辈子。 那时她就在想,要不要再赌一把? 就赌,他愿意为她跨越荆棘,愿意为她跨越阶级。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她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交给了他。 事实上,宋霄就像成虫寿命仅5到7天的蓝蝶,从羽化那刻便开始倒数消亡。那些她以为会随日子叠加的爱意,随着梁西月的事件爆发燃烬,他开始一遍遍的质问她、一遍遍的怒骂她、一遍遍的苛责她,爱意化作流沙,成了记忆中再也无法筑成的高塔。 她才发现。 自己第二次豪赌,又输了。 “你可能不懂,我换句话说,大概就是我曾经很努力的想试着挤进你们的世界,却挤不进去。”陈漫云笑笑着看着梁西月,叹了口气,“如果这让你感到困扰,我很抱歉。” 确实让她感到很困扰。 她甚至还能想起宋霄每次带她回家的场景。 车子往前开,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说道:“那你跟陆祈宁呢?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漫云愣了片刻,像是有些不解,“我跟他?开始什么?你指的是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吗?” 她想了想,“我们应该是去年才开始联系的,头两年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有一次我实在穷得没办法,找不到人借钱,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借钱,他一听我的声音直接把电话挂了。” 她苦涩笑了笑,“那会儿你们应该在瑞士吧,我听到你的笑声。” 第59章 “谢谢你的手下留情,让我活到今天。” 车子徐徐往前开,开到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后,车子就停了,梁西月慢慢抽回目光望向陈漫云,“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指的是你跟陆祈宁有没有在一起过?” “他没跟你说过吗?”她迟疑片刻,想起那次在海韵古镇陆祈宁说梁西月跟他谈离婚的事,不难看出两人关系很紧张,按理来说,他们两人的事,她不该插手的,她抱起葡萄,“我觉得这个问题让他主动回答你比我回答你更合适,但你要从我嘴里得到答案的话,那就是——没有,我跟他从来没在一起过,他现在跟我关系还行是因为我女儿。” 坐在陈漫云腿上的小女孩玩着玩具,只有一只眼睛能转动,跟葡萄一样又大又圆。 五官轮廓……很像陆祈宁,但与其说像陆祈宁,不如说像…… 梁西月心头一惊,立刻站起身来;“麻烦把我行李拿下来。” 陈漫云的表妹将她的行李拿了下去,她拖着行李往酒店的方向走去,葡萄坐在陈漫云的腿上指着梁西月离去的方向,奶声奶气地说:“是姐姐,是姐姐……” 陈漫云拉上窗帘,捏了捏她的小脸,“以后不能这样叫姐姐,她不喜欢你的。” 葡萄听到这话,微微垂下眼眸,“哦。” 薄雪渐落。 梁西月拖着行李走到酒店大厅,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手机开机,她知道手机一开机陆祈宁一定会找到她,办新卡同样也会被他的人找到,所以一直没用过手机,但现在钱包银行卡都没了,只能用手机了。 她在网上办理了临时身份证,用手机支付开了房,拖着行李上楼休息。 软绵绵的倒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陈漫云说过的话,以及那个小女孩。 她怎么长得那么像……那么像…… 但这个想法太渗人,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开机的手机响个不停,陆陆续续涌进来的信息和电话很多,陆祈宁给她打了398个电话,201条信息,她选择性的看了最新的一条。 陆祈宁:[你他妈在哪?!] 紧跟着,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梁西月眉头微微皱起,还是选择将手机关机。 强迫自己入眠,翻来覆去几个小时才勉勉强强入睡。 第二天一早苏醒,她将手机开机准备买下一行程的票,刚开机,一大堆的信息再次涌入,其中夹杂着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找到了她的钱包,她起身随便洗漱一番后,去派出所取回了自己的钱包,警察让她数数看现金对不对得上,一共是一万,五张银行卡,一张身份证,全都在。 她说了声‘谢谢’,就回酒店收拾行李退房。 打着出租车到汽车站,买了一张去十桥镇的汽车票,十点钟出发。 从网络上搜索出来的信息,十桥镇地处最南边,十道瀑布将小镇与临县隔开,镇子入夜后,各家各户的灯笼永不熄灭,特色年糕、精致的玉瓷,吸引了大批外来游客,梁西月去的时候正逢过年,赶上了镇子家家户户做年糕的日子,随便进一家店都能闻到浓郁的米香味。 她在瀑布旁边的民宿住了下来。 大年初五,小镇下了场小雨,她像前几天那样穿着睡衣下楼去一楼的小吃店吃早餐。 不远处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车里的男人西装革履,俊逸的容颜布满冰霜,黑眸犀利阴鸷的盯着坐在小吃店里的梁西月。他许久没抽烟了,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不知道抽了多少包烟,熟练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咬在嘴里。 直到梁西月把餐食都吃完,他才推开车门走下车,扑面而来的湿气和雨水落在身上,他迈开步子朝着小吃店走去。 而远远的。 梁西月就看见他了。 平静的心如起万丈波澜,猛地站起身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立刻转身朝楼上走去。 陆祈宁看到她毫不犹豫的跑上楼,也不急,抽着烟说:“梁西月,你还有一根烟的时间。” 他就站在小雨中,将那根烟抽烟,猩红的烟头随意旁边的垃圾桶里,扯了扯领带大步流星的往店里走,走进店里后,他直接拿出结婚证,敲了敲前台,“捉奸,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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