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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圣美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只见自己的院长椅被人霸占，坐在上面的小屁孩，双手抱胸，翘着个二郎腿。 她走过去，拎起对方衣领，将人甩到一边。 陆染撞到墙上，翻了翻白眼。 罗圣美坐下，在手背上挤完护手霜，慢条斯理地揉。 陆染坐到对面，眼含怒气，盯着女人看。 罗圣美抬眸，目光倏地杀回去。 姜还是老的辣，气势瞬间压顶。 陆染像一团烧得张牙舞爪的火焰，被浇了盆冷水，渐渐连点火星子也没了。 “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我家？” 陆染想象中，自己应该是拍着桌子大声质问罗圣美的高大形象。 但是那样，手会痛，还是算了。 绝不是因为怂，嗯。 “别什么烂事都往我身上揽。” 罗圣美抚着手背，漫不经心道：“如果是我放的火，你以为还有机会拿到照片？” “……” 陆染瞪大眼。 “你监视我！” 她这次真拍桌而起了，忍不了。 嘶……手也是真疼。 “……” 罗圣美静静看她发脾气，就像欣赏一只被罩在瓶子里的虫子到处乱撞。
第14章 “有好感。”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你凭什么监视我？” 陆染头一回，居高临下地对罗圣美讲话。 罗圣美也不生气，平静道：“你跟沈冽什么关系？” 话题一下转至沈冽，陆染顿了一顿。 “什么关系？我是他未婚妻啊，你不是知道吗？” “我是说，你。” 重音落在“你”字。 “……没什么关系，碰巧遇见，他人好，下大雨了带我回家躲雨而已，我伪装得很好，他没看出什么来。” 陆染边说，眼珠也缓缓地转着。 “是真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却没挑明？”罗圣美道，“现在看不出来，代表以后也看不出来吗？” “……” 陆染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你可以不说实话，也可以胡乱给自己加剧本里没有的戏，但你不得不承认——” 陆染揪住身上Miu Miu百褶裙的裙边。 她知道，罗圣美语气越是平静，越代表事情的严重。 “当顾菲菲的替身这件事，并不是我需要你，所以强迫你做，而是你非常需要我，所以不得不做。” 这话似乎戳破了什么。 陆染站得笔直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撑着桌子慢慢坐下了。 她一直把自己放在被强迫当顾菲菲替身的受害者位置。 其实，她也正需要罗圣美为她解决她爸的债务。 她不是被罗圣美逼迫，是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一直喊她快答应。 只是事后，她刻意忽略了。 “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不要再乱来。” 罗圣美这回，真是耐着全部性子在讲了。 她也不想再靠巴掌解决，这张小脸又嫩又白，一点红印都会非常明显。 “沈冽……”陆染轻声道，“是我哥哥的朋友。我也没想到，他会认识我哥，还找到我住的地方。” 闻言，罗圣美也随之叹了口气。 这世界，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然后呢？” 她问。 “我哥在国外，担心我在这边跟着赌鬼老爸过得不好，想让沈冽平时多照看我。” “那么多年没人照看，你不也跟只杀不死的蟑螂似的活得好好的，现在都21岁了，反而还要人照看了？” 罗圣美勾着唇，讽刺道。 “我哥刚通过沈冽跟我建立起联系，所以还觉得我是印象里那个小女孩儿。等过段日子，确认我真的过得挺好，我就不用再和沈冽见面了。” “过段日子，是多久？” “可能……半年左右？” 闻言，罗圣美冷笑。 “如果我非要要求你，从今天起，以陆染名义切断和沈冽的联系呢？” “那我哥可能会从国外杀回来，他是我亲哥，看到现在的我也能一眼认出来，因为我小时候的长相和现在没有太大变化……” “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哥永远不能回国……” “你别想伤害我哥！” 陆染又站了起来，这次的语气，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 罗圣美盯着她看了半晌，挑眉冷笑道：“原来搬出你哥，这么好拿捏你？” “……” 这下好了，又一个软肋被魔鬼发现。 “三个月，每个月允许你以陆染身份见沈冽一次，每次不得超过十分钟，三个月后，不再和他有任何来往且不让他起疑，具体怎么办到，你自己想。” 罗圣美斩钉截铁将事情收尾，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但陆染知道，这已经是这恶女人能做的最大让步。 见陆染还傻愣着，罗圣美挥挥手，赶她走。 “都几点了，赶紧回顾家。” 语落，陆染外套兜里的电话刚好振动起来。 她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上官凤打来的。 拿出手机往外走，要关门时，陆染又探头问道：“你今晚为什么没有来生日晚宴？你就不想看看你亲女儿顾晚卿？” 明明是被抱错的，顾家却不同意把顾晚卿换回去，当然，这也跟顾晚卿自己不愿意回到亲生母亲身边有关系。 “有什么好看的。” 罗圣美淡淡道。 其实是，她根本没被邀请。 陆染关上门，回想起来，罗圣美带着她第一次去顾家认亲的时候。 当时，一进顾家大门，陆染望着庭院景色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她跟着几个佣人三进院门，每过一道门槛，心情就更加紧张几分。 在上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摔一跤。 幸好罗圣美及时将她扶住，在背上拍了她一掌。 “抬头挺胸，顾菲菲是我罗圣美最骄傲的女儿，知道吗？” 她说。 陆染当时像被注入一股力量。 十分陌生，但温暖。 后来进到正厅，被一屋子陌生人的目光盯着，陆染下意识向罗圣美投去求救的目光。 罗圣美对着她沉沉地点了下头，眼里的信任，使陆染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而她刚坐下，顾老夫人便对罗圣美下了逐客令，说人既然已经送到，这里就不留她了。 顾老夫人这句言辞中，有股与生俱来的威压。 之后，陆染便看着罗圣美低头道：“那我就先走了，老夫人保重身体，有机会再过来拜访您。” 陆染头一回见她这么卑躬屈膝。 罗圣美对于他们普通人而言，已经遥不可及，也得对着顾老夫人低头哈腰。 什么是地位差距，阶级差距，陆染第一次真切感受到。 望着罗圣美离开的背影，陆染当时想，如果她真的是顾菲菲，那罗圣美看着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被留下，自己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被赶走，应该会很伤心吧？ 那刻，她对恶女人竟生出一股不舍和同情，自己都莫名其妙。 明明减肥期间，这恶女人不让她吃不让她喝，体重好几天降不下来时，差点就朝她挥鞭子了。 - 罗圣美转过椅背，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几分钟后，她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向对方汇报了情况。 “既然两次都没认出来，先由着她去吧。” 对方说。 罗圣美道：“我主要怕，如果沈冽发现她是假的顾菲菲……”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我们没法控制每一件事的走向，不是吗？既然无法完全掌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老天早已定好结局，不管怎么选择，到头来都会走到那一天。” “老实说，你们当初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我挺惊讶的。” “仓促决定，没办法。” …… 通话结束后，罗圣美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又拨通陆染的电话。 “到家了吗？” 她问。 陆染说还在出租车上。 “关于你爸的消息，我现在告诉你，还活着。” 罗圣美道。 “哪种，活着？” 不会是躺在床上只靠仪器活着那种活着吧？ “跟你和我一样，活着呢，能明白吗？” 罗圣美在电话这头无奈扶额。 “明白了，明白了。” “他现在不在璨城，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儿，因为我怕你会去找他。” 说到最后半句，罗圣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没事，知道他还活着就好。” 罗圣美沉默了几秒，突然道：“你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了？不怕我骗你？” “骗我也行，要骗就一直骗……” 陆染轻声道。 罗圣美愣了一下，轻轻扬唇，准备挂电话。 “你先别挂——”陆染有所感应似的喊住她，“我要我以前的手机和电话卡，你知道我要用来干什么。” “嗯。” 陆染笑了笑，说声拜拜，挂断电话。 她从外套兜里摸出沈冽那张写着手机号的便签纸，照着输入进手机。 想备注为“沈冽哥哥”，几个字刚打上去又赶紧删了。 不行不行，这是“顾菲菲”的手机，不能这么备注。 想了想，陆染又换了一个—— “在逃心上人” 哼哼，终有一天，抓捕归案！ 陆染把手机放到耳边，假装打过去，用嘴型说道：晚安，沈医生。 发发神经，过过嘴瘾。 “师傅，您车上有丢垃圾的地方吗？” 她问道。 司机道，副驾驶椅背旁边挂着的袋子就是。 陆染把便签纸撕碎，丢了进去。 - 回到顾家，陆染洗完澡换上睡衣，坐到书桌旁，欣赏水晶球，看请柬。 她冒险把水晶球和请柬带了回来，因为这些没法存在手机里，放在别处又怕丢了。 只能下次回那边家里的时候，带过去放好。 只希望，再也不要像今晚这样发生失火了。 她那个三十平的家里，虽然没什么值钱家当，但存放的都是属于陆染的回忆。 如果全都烧没了，这世界上就只有顾菲菲，没有陆染了。 请柬内容，是沈冽手写的。 男人的字，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笔锋锐利，毫不拖泥带水，就像他本人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疏离、封闭，谁也别想多往他心里靠近一步。 如果胆敢靠近，像姜禾那样不知好歹的，就直接得到一个“滚”字； 如果是“陆染”这样，暗恋心事不小心从眼睛里跑出来的，他就把人轻轻推开，自己再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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