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从某一天开始,外婆突然就有了生的意志。 原来,她在等被抱错的那孩子回来。 她坚信,等把那孩子找回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沈冽无力地靠进椅背,眉眼低垂,蜷握的手掌缓慢摊开—— 这是一种,在他身上极少见的,妥协姿态。 - 第二天,陆染醒的很早,因为根本没怎么睡着。 下楼时,罗圣美已经坐在餐桌前用早餐。 她没有过去,远远地告诉罗圣美,自己应该回去了。 “过来,吃完早饭,我叫车送你。” 罗圣美道。 “我回顾家吃,上官凤说,会做我喜欢吃的蛋糕。” 陆染说着,依然还是走过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 罗圣美仔细端详女孩儿的脸,确认昨晚那一巴掌的指印此刻已消,微微松了口气。 “你喜欢吃什么蛋糕?” 她问陆染。 陆染:“芒果慕斯咯,顾菲菲的最爱。” 罗圣美动作一顿,说:“我是问,你。” “我?”陆染弯腰,把脸凑到罗圣美面前,“我这种穷鬼,就没有不爱吃的,满意了吗?” 罗圣美静静睨着陆染。 她想起自己女儿,从来不敢这么阴阳怪气跟自己讲话。 更不敢,讲完之后,还挑衅地冲她扬扬眉毛。 “找打?” 罗圣美淡淡吐出这两个字。 陆染立刻直起身,远离她,回到客厅。 “七点,我叫车送你回去。” 罗圣美道。 陆染看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于是随手拿起本杂志翻看。 以前陌生的奢侈品Logo,现在都出现在她顾家的衣柜里,争奇斗艳,满满当当。 陆染有种物欲一下子被完全满足后的无聊,和内心深处知道那并不真的属于她的荒唐感。 诶,这手串不错。 陆染翻着玉石专栏这几页,仔细欣赏一只和田玉籽料手串。 “对了,之前都没问过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女儿取名叫菲菲?感觉有点敷衍。” 事实是,陆染不太满意这个新名字。 “陆染就不敷衍?” 罗圣美冷笑。 “当然,我哥叫陆尘,我叫陆染,我们父母希望我们纤尘不染。” 其实,是她自己这么认为。 “纤尘不染?”罗圣美道,“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的人。” “美好愿景嘛,你呢,为什么要给女儿取名菲菲?” “……她爸喜欢王菲。” 罗圣美道。 陆染鼓了鼓脸颊,说:“幸好不是喜欢刘德华,不然我就叫顾德华了,还不如顾德拜~” 说完,自己捂着肚子倒在沙发笑起来。 笑到一半,餐厅那边的女人将刀叉猛地拍在桌上,“啪”地一声。 陆染的笑声戛然而止,捂住自己嘴,又轻轻拍打两下。 她不该调侃那女孩儿名字的。 她真该死呀! 送陆染离开之前,罗圣美特地让人去陆染家取回来她的Dior雨伞和羊绒大衣。 陆染换上之后,罗圣美又检查一遍,看着没问题了,让她上车。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的下落?” 陆染上车前问道。 罗圣美知道她说的是陆华明,只叫她赶紧上车。 “我的卫衣牛仔裤和那把劳斯莱斯黑伞呢,你会帮我送回去吗?” 陆染抵着要关的车门,又问道。 “我会烧了。” 罗圣美摔上车门,一挥手,司机脚踩油门,启程离开。 - 陆染被通知沈家的人会过来家里吃饭时,已经将近中午。 上官凤说,是两家人昨天在订婚宴上约好的,今天一起用午餐。 并不是全员到齐,今天工作日,顾家只有顾老太太、女主人上官凤、男主人顾平和以及陆染在家。 陆染上面分别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此外,还有被抱错的假千金,但今天他们三人都不在家。 沈家来的人更少,只有沈老夫人,以及—— “沈冽?” 陆染刚在卧室换好衣服,正准备给阳台花卉浇水。 此刻她倚着围栏,眺望大门外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顾家巍峨大门外,由一对石狮子守卫着。 保镖列于两侧,佣人垂手等候。 等车上的人下来后,齐齐含胸低头。 阳光跃过树叶缝隙流淌在男人身上,笼罩一层淡薄金光。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搭配同色西裤,外套一件黑色大衣,身形修长,脊梁挺拔,肩背硬朗宽阔。 骨相优越的侧脸迎着光,清隽眉眼风轻云淡,宠辱不惊。 陆染眼前浮现昨晚在网上搜索他名字时出现的履历: 沈冽,28岁,哈佛医学院博士毕业,在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方面发表的论文有突破性研究,史上最年轻落克临床医学研究奖得主,现任明仁医院心脏外科医学中心主任医师,以及璨城大学医学院研究生导师…… 才28岁,优秀得实在有些过分了。 一时竟不知是履历更漂亮,还是男人那张脸更漂亮。 陆染撑腮,扬唇笑,“可算舍得露面了,我的未婚夫先生。”
第3章 “任顾小姐处置。”…… 顾家是中式园林风别墅,讲究曲径通幽、白墙黛瓦、山水环绕、亭台楼榭…… 景观错落有致,连廊蜿蜒叠进。 陆染从二楼俯瞰。 男人双腿颀长,步伐稳健,穿梭于庭院中,比任何风景都出挑。 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视线,沈冽抬眸,精准截住楼上女孩儿投下来的目光。 陆染不躲不避,仿佛跟对方很熟络,一手拎只水壶,探出围栏挥了挥手,笑意比阳光明媚。 沈冽扶着沈老夫人进入正厅,顾老夫人和上官凤迎上来。 此时,陆染刚从楼上下来。 她把本来穿的那条粉裙子,换成了一条V字领白色灯笼袖棉质长裙。 一头柔顺长发披肩及腰,发尾慵懒微卷,鹅蛋小脸干净清透,阳光下像一枚净澈白玉。 除此外,她还把拖鞋和袜子也都换成了白色。 她用一身白,去配沈冽今天的一身黑。 “奶奶~” 陆染甜甜地喊了一声。 “我可算给你把人揪过来了,就在这儿,来,你想怎么打骂都行。” 沈老夫人开心地拉过陆染的手,又轻捏她水煮蛋似的白皙小脸。 “那我真的动手啦?” 陆染扬眉,灵气十足。 “打,你听奶奶的,没事。” 沈老夫人笑道。 陆染抬脸望向男人,轻声道:“沈医生,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男人黑眸深邃,眉心凉淡,“没有,任顾小姐处置。”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沉磁从容,冷静淡定,根本揣摩不出情绪。 陆染的心海,似乎被轻轻拨了一下,荡呀荡。 高高扬起手臂,陆染作势要打。 沈冽沉稳如山,直到捕捉女孩儿眼里一丝狡黠,才微微蹙眉。 陆染忽的收回右手,快速伸出藏在背后的左手,手里握着一枝白玫瑰。 花瓣还残留露水,叶子沾有阳光余韵。 “见面礼。”她笑道,“吓一跳吧?” 这是她刚刚在阳台上剪的,开得最好的一朵。 “……” 沈冽望着白玫瑰,轻怔。 他右手从背后拿出,也是一束花。 “巧了,见面礼我也有。” 沈冽手里这束,主花是流沙玫瑰,低饱和度粉色带一点细闪珠光,配花有郁金香、洋牡丹、小雏菊……都是浅色调。 恰好陆染今天穿了一条仙气飘逸的白裙,两者相得益彰。 彼此交换手里花束。 空气被换花时的动作搅动,填满花香,心随人动。 餐厅已经备好餐。 顾平和邀大家过去坐。 陆染自然而然被安排和沈冽坐在一起。 吃饭时,时不时便偷瞄一眼对方。 沈冽在餐桌上很少发言,咀嚼时慢条斯理,夹菜时,抬起的手臂稳当又轻盈。 一看便知,这人家教极好。 怎么会有人,连吃饭都能帅得如此没天理! 陆染一边偷瞄,一边感叹。 一般人察觉自己被偷看,会假装没发现,避免尴尬。 沈冽却不,转头,稳准狠地截住陆染视线。 接着,坦荡地望进女孩儿慌乱的眼里,让对方目光无处可躲。 在男人那双不显山不露水的漆黑眼眸下,陆染好似全身心被看透。 唯一的解法,只能倒打一耙。 “你看我干什么?” 她问对方。 沈冽微微挑眉,轻声道:“你认为呢?” “……” 陆染没想到,被抛回来的竟是这么一句,给她噎得没法。 灵动的眸子左右看了看,她回道:“沈医生认为,我是怎么认为的呢?” 沈冽淡淡睨着女孩儿的鹅蛋小脸,不再继续无意义地多费口舌:“我认为,我希望顾小姐也同样认为,偷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对吗?” 被教育了…… 陆染咬唇,垂下眼睛。 沈冽以为到此结束,却听那甜音儿又响起道:“不好意思,那我下次,大大方方地看你,可以吗?” “……” 他偏头再看回去,只见女孩儿抬起一双清澈杏眸,殷切地等待着回应。 “眼睛长在你脸上,不在我脸上,顾小姐。” 沈冽这话,在陆染听来,似是一种随便她的态度,又姑且算是同意的意思。 于是她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男人移开目光,端杯喝水,唇角微不可见地噙着一点笑。 饭后,大家移步到会客厅。 陆染陪长辈们聊了一会儿,提起自己之前揽下了写婚礼请柬的工作,想先回屋写请柬去。 “请柬都要自己写,你看我们菲菲多好的小孩儿!冽儿呢?冽儿去哪儿了?” 沈老夫人夸赞完,找沈冽,想让他也跟去,被告知对方在外面打电话,只好先作罢。 陆染让几位长辈慢聊,自己先上楼。 这头沈冽接到好友陆尘的电话,对方说看见有他的未接来电,问他怎么了? 沈冽说:“昨晚遇见你妹妹了,她叫陆染,对吧?” 电话那边愣了好久,才说:“不会是重名吧?我妹来璨城了?” 沈冽一手插兜,慢慢悠悠走在铺满阳光的院中小径上,说:“就算重名,总不会,也刚好有个叫陆华明的爸爸?” 他顺便把昨晚的情况都讲了一遍,那头没有在意他爸出没出车祸的事,只一味关心亲妹的情况。 沈冽把印象里女孩儿的外形身高等等又跟他描述一遍,当然跳过了烟灰烫她手的事,怕兄弟跟他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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