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其他媒体也争相报道,甚至还有本地的电视台来采访,花店的那条报道还上了电视,时长两分钟左右。 薛瞻在手机上看完视频,随之问起一直记挂的事:“佳宁,我可一直等着当第一家分店的店长呢。” “我已经在筹备啦。”许佳宁也问起他,“你呢?你之前说有选址打算,装修的事有时间弄吗?我想明年春天分店就正式开业的。” “这么快啊。”薛瞻眯起眼睛,有许多事都已经拟定,“那我这边找人加快装修,你作为甲方,可以先说说你想要的效果,我全照着你说的做。” “我能说……”许佳宁思索后道,“我想要五彩斑斓的黑吗?” 这并非是许佳宁在故意出难题,而是她将主题色定为黑色后,就在思考分店装修该如何契合主题。 “当然可以。”薛瞻听她这么说,毫无犹豫就应了,还把花店空间平面设计图发给了她。 许佳宁看了好一阵,一直没挂断电话,也没出声,许久后,薛瞻才听到她声音有点哑:“薛瞻,你是想照着我家以前的花店布局来装修吗?” 那是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薛瞻知道她记得很深,可没想到时隔七年,她看一眼简单的布局图,依然能认出。 薛瞻把花店布局复原也有些难,全靠着收集16年之前店里客人拍下的室内照片,一处一处拼凑出完整的样子。 “嗯……基础结构都是按那时候。”他答。 他没有说出他是要在旧时花店里装修,店里早就搬得很空了,各个功能区都不变,但具体的三层云台、操作台、陈列台等,都需要重新打造。 “其实按以前店里的样子,空间很小呢。”许佳宁回忆起从前,毫不嫌弃,只有留恋,“但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薛瞻柔声道。 他算是下定了决心,将一条微信消息发送出去。 薛家老宅。 许久不曾开启的巨屏电视前,坐着薛瞻的爷爷薛秉方,他正认真看着许佳宁与“红豆”花店的那条新闻,旁边则是正襟危坐的薛朗锋与秦宛若,两人几乎大气不敢出一个。 “爸,这屏幕对您老眼睛不好,您还是别看了。”薛朗锋看到新闻里的许佳宁,终于还是出声劝说父亲把电视关掉。 “我的眼神一直很好。”薛秉方目不转睛,望着屏幕上的许佳宁时,眼神和蔼柔和,但等新闻结束了,重新望向薛朗锋夫妇时,则是带着不悦,“倒是你们俩,眼神都不怎么样。” 薛朗锋不傻,听出父亲这是一语双关。 薛秉方确实视力一直很好,如今七老八十,却还精神矍铄,双目清明,根本不用戴什么老花镜。不像他与妻子,眼睛都开始有些老花。 至于另一层意思…… 薛朗锋眉心微蹙,听父亲果然开了口:“小瞻和这个小姑娘的事,小瞻自己都已经跟我说了。这么优秀的好孩子,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把事情都捅到您那儿去了?”薛朗锋心里暗说薛瞻太精明,懂得搬最大的救兵,“爸,您可别太宠着他。许佳宁是优秀,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和这种家庭结为亲家,岂不是很尴尬?再说了,我已经跟小瞻说过不干涉他们,他实在不该把事情告诉您,惹您烦心。” “惹我烦心的,可不是他。”薛秉方冷声道,“而是你们俩。” “前些年我去法国疗养,你们趁着我不在,暗地里做了些有辱家风的事。如果不是小瞻告诉我,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薛秉方语气很重,眼神里满是失望。 薛朗锋心里一沉,看来薛瞻是将当年的事也全都告诉了薛秉方。 薛秉方生气,也在薛朗锋意料之中。 毕竟父子二人风格完全不同,薛秉方小时候曾经吃过苦,习惯平等待人,与三教九流都打交道。而薛朗锋却是从小金尊玉贵长大,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爸,您至于这么说我们吗?”薛朗锋不太服,“时代不同了,不按您那老一套做事,就是有辱家风?” “那你先解释一下,什么叫‘这种家庭’?”薛秉方怒极反笑,“家里开着花店,普通家境,就是低人一等。那咱们家以前呢?是不是更低人一等,配不上有你这么高贵的子孙?” “数典忘祖,说的是你们吗?”薛秉方正色反问。 如果不是薛秉方提起,薛朗锋是不愿想起的。 薛家祖籍南城,最初一贫如洗,世世代代做的都是木匠。是从薛瞻太爷爷那辈开始,远赴香港经商,一步步越做越大。那时薛瞻的爷爷薛秉方也已经长大成人,父子俩在香港创下基业,积累了大量原始资金,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改革开放后,薛秉方带着妻儿从香港回到南城,继续经商,创办公司。等薛朗锋成年后,更是以全部财产支持他创立朗锋集团。 可以说,薛家就是从小小的木匠做起的。 做人不能忘本,薛秉方讲起薛家的从前,望着薛朗锋那逃避的眼神,明白他早就忘了本。 他这唯一的儿子,自诩为天生的贵族,从来不提祖上的过去。乃至于在孙子的婚事上,也是只愿跟所谓的上层豪门联姻,生怕冲淡了贵族血统。 “朗锋,门第没有那么重要。往上数三代,不够就再数几代,谁家祖上没有落魄时候?” “你也不是什么天生的贵族,你就是木匠的儿子。这也并不丢人,咱们薛家能从小小木匠做起,走到今天,不也证明了无论出身如何,只要敢拼敢做,都能做到出类拔萃,出人头地吗?” “也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这些年是怎么就……堆了些陈腐的思想。” “还有你。”薛秉方看向儿媳秦宛若。 “秦家应该没有教你这些拜高踩低。你父母都未必有你这些想法。” “你倒是做事积极。可你实际上是最没有主见的,只一味从朗锋的角度想事情。” “知道朗锋讨厌底层的人,就把小瞻身边家世普通的朋友全都扫除干净。” “你倒是真会听他的话。也不论对错,一概站在朗锋那边,只是苦了小瞻。” 在法国庄园休养数年后,薛秉方回到薛家,对着家人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只不过不是关怀言语,而是数落和教育。 “你们染上了势利眼的毛病。可我小时候过过苦日子,知道普通人勤勤恳恳过日子的不易。我也没打算说服你们……” 在夫妻俩面前,薛秉方眼神逡巡而过,终于说到正题:“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小瞻是你们的儿子,只有你们能管,否则又要说我事多。那我就不管了。但你们是我的儿子儿媳,我还是有资格约束教育的。” “爸,您这是想要干什么?”薛朗锋察觉到不对劲。 “也没什么。”薛秉方笑了笑,“反正你们俩现在都正式退下来了,闲来无事,跟我一起去看看小瞻正在做的几个工程吧。” “爸,您一把年纪了,还要上工地?”薛朗锋连忙阻止,“算了,您想训我们什么,我们都听着,可别拿身体开玩笑。” “你们老了,我可没老。”薛秉方心思已定,不为所动,“我是一定要去,还想找点事做。你们要是犯懒,也可以不去,我一个人去。” 薛朗锋胜在孝顺,父亲都这么说了,他不得不妥协下去,连带着也拉上妻子,好声好气道:“爸,我们去就是了,我们什么都听您的。” 而薛秉方才是真正的老狐狸,不费吹灰之力,就按事先计划好的,将儿子儿媳带出了门。 他们接连看了好几处工地,基本上都没怎么下车,这些薛朗锋也熟悉,以为薛秉方是想走马观花,看看薛瞻做出的成绩。 眼见着看得差不多了,薛秉方却又直奔最后一处,到了地方后,薛朗锋夫妇才知道,来的是“桃源工程”。 “桃源工程”如今虽然还没正式启动,但小范围的修缮好像一直没停。 毕竟这里还有正常营业的店铺,时不时就有转让,而老旧的装修往往都会被改去。 车是停在“许你一枝花”旧花店的门口的。有几个薛家的人正在清理店外的环境卫生。 看到那辆豪车时,他们有些不可思议:怎么集团的老董事长,带着夫人与快八十岁的父亲,亲自来视察了? 薛朗锋面色僵硬,简单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父亲走进花店。 薛秉方让其余的人都先走了,只有他们三个在花店里。 花店门口那道七年前就不太结实的红木门,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老旧到无法使用。 薛朗锋好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是在带着他们夫妻俩,把这荒废的花店重新弄出个样子。 来时就答应了,一切都听薛秉方的,现在自然无法反悔。 在薛秉方的指挥下,薛朗锋与秦宛若开始试着拆除那破损的红木门。 可他们有太久不曾做过体力劳动,又根本没接触过拆门,笨手笨脚、不得要领,很快就是满头大汗。 一件简单的事,他们做起来,却像是在接受劳动改造。 薛秉方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薛瞻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了,从一扇门开始。 由他们亲手破碎的,也该由他们亲手拼凑起。 第70章 新绿 南城的十二月, 其实已经入冬。今年虽还没下雪,可气温倒是实打实降下来了。 花店里没有暖气,薛秉方坐在室内, 倒也还好,薛朗锋与秦宛若就站在门口,额头出了汗, 可手却觉得冷, 两相对比,更觉得难受。 薛朗锋一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体力活,轻易就失了耐心,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父亲:“爸,请专门的人过来卸, 不是更方便?” “哪需要那么费事?”薛秉方看了直摇头,“先听我的,从工具箱里换个螺丝刀去, 做事多动点脑子,别心浮气躁,笨手笨脚的。” 被父亲这样嫌弃贬低, 薛朗锋却一个字也不敢抱怨。 因为父亲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干不来这些,只有听着父亲的指挥与教导,一点点学着来。 秦宛若在旁边帮薛朗锋递工具,两人分辨了好几种螺丝刀, 最后挑了合适的, 重新上手,去把门和门套合页处的螺丝一颗颗拆掉。 “慢着点。”薛秉方眼见着拆到最后一颗螺丝了, 提醒做起活来很是呆板机械的薛朗锋,又招呼起秦宛若,“宛若,你在另一边扶着点,当心门坠下来砸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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