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一次去纳米比亚动物保护区旅行,用相机捕捉到一头猎豹的侧脸,他张嘴露出尖利的獠牙,伸出长而尖的舌头一舔,然后倏地转过脸来,透过镜头,冷冷地盯着自己,黄灰色的眼中一点黑色的瞳仁闪了一下,准确地逮住镜头。 容凝嘉立时被震慑住,像被一只利爪扼住了咽喉,一动不敢动。 那时的感觉,和现在很像。 陆野的模样所给予她的震惊,一点不亚于听到的那些丑事。 祭拜完后,那群“好友”心照不宣地从后门低调离场,各怀心思。 陆祖煦与众人擦身而过,恶狠狠地奔向会场。 于是众人停下脚步,又目睹了额外的彩蛋。 陆祖煦是来找陆勉德算账的,被关在看守所的日子,他咂摸了几遍陆野说的话,终于悟出来哥哥所作的一切,都是陆勉德授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踢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把遗产都留给哥哥。 现在陆祖煦一无所有,母亲也疯在了疗养院里,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陆勉德身上。 儿子要杀爸爸,陆祖煦这么一闹,成了压垮陆勉德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勉德一生最注重的名声和颜面彻底扫地,终于一病不起,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话说,你是怎么说服陆老爷子开追思会的?”容凝嘉问陆野。 “那个时候,陆祖煦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这个没经过风吹雨打的少爷,一点点打击足矣制他于死地。陆勉德没有办法不信任我,再加上我答应认祖归宗,连名字也改回来,他就动心了。” 陆野不紧不慢地继续收拾东西,他找出一个毛茸茸的话筒,类似拍戏时用的收音话筒,只是更加小巧一些,外加一些线缆和音箱,一并打包好。 “况且,和你们家的度假村项目,还得指望我不是吗?这都要谢谢你。按照约定,陆祖煦那家影视公司送给你,容老板,祝你以后风生水起。” “哼,”容凝嘉舔了舔红得扎眼的唇,“公司我当然要,但是,现在我有点想反悔了怎么办?你我也想要。” “你想要,”陆野放下手中的活,双手插兜靠在大理石的老板桌上,“那就要看容老爷子肯不肯为了女儿的幸福,搭上IHG这艘破船咯。” 容凝嘉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她上前给了陆野最后一个拥抱,“祝你干干净净的。” 说完拍拍他的肩,走得干脆利落。 容凝嘉走后,陆野独自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 不知道从时候开始,他决定不再背负那个折磨了他许多年的秘密。 豁出去的感觉很好,但也就好了那么一会儿而已。 他依旧失眠,现在又多了一层空虚,如影随形。 一杯喝完,经纪人来敲他的门。 好一阵子,陆野都没有接新的演出,经纪人愁坏了,一进门,看到他满满当当的登山包,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这是……” “出去一阵子,采风。” “那感情好啊,我给你攒几个人,拍个音乐纪录片。”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 经纪人快哭了,“打算去多久?” 陆野打开手机随便订了张机票,“不知道,几天,几年?放心吧,不会丢下你一去不复返的。” “大哥,我能等,市场不能等啊,”经纪人急得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发现目的地是一个连名字也没听过小地方,更来气,“演艺事业暂停我可以理解,现在公司正在发展阶段,我以为你至少会好好在商圈打拼。” 他的声音降下去,“陆家现在这种情况,我们都以为你会……快到手的鸭子不要了,是几个意思?” “有鹿在野也不是我一个人发展起来的,几个副总和高干在商业领域都比我专业。至于IHG,我不打算管。” “为什么?不是,你图什么?把陆家搞得乱七八糟,拍拍屁股走人,什么都不要了?” 虽然墓园的新闻被IHG强势压下去,但同一个圈层的人,大多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虎哥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报复,把IHG整个弄过来,改名换姓,不是更好?就差一点点了。” “IHG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不抽身出来,怕陷进去,想出都出不来了,”陆野将登山包掂了掂,往肩上一背,“做音乐有什么不好的?” 虎哥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要停工多久。 他打开陆野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发了一条温馨的声明:“陆野出外采风,会带着不一样的五专归来,大家不要惦念,敬请关注。” 陆野出了文化园,打了辆车去机场,就像无数次天南海北地演出飞行一样,说走就走对他来说早已是稀松平常的事。 。 翌日,林栖从东京搭乘回国的飞机。 小薇坐邻座,时不时悄悄刷手机,关注陆野的动向。 自从昨天那条公告发出来,陆野的粉丝群就空前地热闹起来,有人担心他的状况,阴谋论的推测层出不穷,多数人还是相信哥哥在悄摸地憋大招,期待他带着作品归来。 林栖看小薇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没事,你刷吧,待会儿起飞就看不到了。” “谢谢姐!” 林栖瞥了眼她手机上“陆野粉丝六群”的字样,转头看向窗外。 她并不介意助理刷手机追别的明星,事实上,小薇总让她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原来自己追星的时候,是这样的。 引擎的轰鸣声骤然拔高,银白色机身挣脱跑道束缚,飞向云霄。 林栖戴上耳机,听着演唱会的录音回放小憩。 两分钟后,她猛地睁开眼,打开演唱会视频,将边角放大再放大。 她终于知道陆野坐在哪了! 两小时后,一行人从机场出来,暂时没有其他行程,林栖让方安迪他们坐保姆车走,自己开车回家。 方安迪的保姆车吸引了大批代拍的火力,林栖在地库一角找到自己的miniCooper,坐进去,拨通陆野的号码。 彼时陆野刚下飞机,背着登山包往出口走,来自北方高海拔的寒气迎面扑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接通”,脚步停在出口旁的落地窗前。 “我知道你坐在哪里了。” 陆野眉峰一挑,“听出来了?” “对。” 她听出来了,就在她的歌声之中,在一排和声之中,一个稳稳的,低八度的声音,牢牢托举着她。 声音很轻,像蝴蝶轻吻一颗易碎的露珠。 却自始至终包裹着她的声音,温柔至极。 “你够无聊的。”她轻嗔。 对方低低地笑了笑,“技痒。” 林栖调转了话题,“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一晚上的时间不够你说一声告别吗?” “抱歉啊,”陆野将冲锋衣地拉链拉到最高,看着窗外的停机坪,“说了告别,就好像要走很久似的,我……一直说不出口……打算落地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虎哥手那么快。” “……要去多久?” “不知道,等到我能睡个好觉就回来。”陆野呲牙,“怎么,怕我不要你了?” 林栖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昨晚不是睡得很好吗?” 陆野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望着浮在天边的远山,“抱着你是能睡好,但是,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你应该懂的。” 林栖默了半晌。 “当然。” 又默了半晌,“我不会给你打电话。” 我们永远并肩,但各自独立生长。
第74章 “Iseeskie…… 一整个夏天,陆野失去音讯。 乐坛新歌层出不穷,忘记一个人很快,即便是天王巨星,不再有新闻和热点挂在身上,也会渐渐被遗忘。 相反地,上升期的林栖忙得昏天黑地,第三张专辑如火如荼地开 始制作,全国巡演开得风生水起。 她终于摸到一点点,陆野曾经如日中天时的感觉了—— 会在粉丝的拥趸中不小心膨胀,也会在某个寂静的深夜患得患失,盘算着自己的花期还剩多久。 十一月秋风乍起,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渐凉。 林栖得空去给爷爷过生日,仍旧是错开家庭聚会的正日子,独自前往。 这次是她自己尝试做的寿桃蛋糕,用罗汉果汁代替砂糖,一个大大粉红色寿桃,花了一整天时间,做得有模有样。 尽管食材都相当健康,她还是不让爷爷多吃。 “您尝尝就行,意思一下。”她切下一小块。 爷爷说,“这个年纪,医生都说想吃啥吃啥,还在意什么?” 林栖皱了皱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晚饭时,听爷爷说,何爱盈和她爸妈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他了。 自从陆祖煦刺伤陆野,丑态曝光后,何爱盈很快就被《ShiningGirls》淘汰出局,合作品牌尽数割席,从此再也没有水花。 原先的经济公司被容凝嘉接手后,无限期冷藏了很多艺人,何爱盈就是其中一个,想要解约,她还要付天价违约费。 前阵子有八卦杂志拍到陆祖煦身现澳门赌场,模样浪荡萎靡,身边是别的女人。 当初从陆祖煦那里得的好处,不知道何爱盈能够留下多少。 林栖拿出手机搜索何爱盈的名字,出现一个网剧,她在里面饰演恶毒女配。 林栖拨动进度条,挑了半天,选了一个不那么五官乱飞的片段给爷爷看,安慰老人说:“爱盈她拍戏很忙,剧组不让随便出来,您别担心。” 爷爷戴起老花镜,盯着看了很久,说不像他孙女。 吃过晚饭从爷爷家里出来,雨已停。 墨绿色的小轿车在拥堵的车流里走走停停,柏油马路上落了一层黄褐色的枫叶,经过大雨,被车轮碾成湿漉漉的淤泥。 她习惯性地导航去录音棚,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急需要处理的工作,习惯了忙碌,短暂地一得空,竟感到很惶恐。 思及此,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弥蒙,转瞬即逝。 等红灯的时候,手机震了几下,她拿起来处理,是几条工作信息。 处理完,顺手切到围脖,习惯性地点进陆野久不更新的账号。 账号依旧空空荡荡,但是陆野的名字却意外地挂在热搜上。 她顿了顿,指尖犹豫着落在含有陆野名字地词条上,一个视频蹦出来,原来陆野在西藏被拍到了。 视频里,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乐师在演奏宫廷音乐。扬琴音色如叮咚山泉,长笛如飞鹰鸣空长啸,扎木念音色古朴执拙,让人想到辽远的草原。 陆野呢,半跪在乐师跟前,递麦克风做采样。 绿灯亮起,林栖匆匆扫了一眼,便将手机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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