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诽谤啊大哥,关乎声誉,还不严重?” “不。” “好好好,算我服了你行了吧。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别总是把我当外人,上一辈的恩怨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躲我哥这么多年我也睁只眼闭只眼懒得掺和,可你要知道潇潇,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别总是因为他们老想把我踹开行不行?公平点,嗯?” 脚步一缓,最终停了下来。 “储行。”她唤对方的名字。 仿佛意识到气氛不对,储行一改方才无可奈何的腔调,“嗯”了声,“你说,我听着。” “谢谢你信任我。” 储行没吭声。 “我说真的。”萧潇轻笑,逗弄他,“别是一句谢谢就把你吓傻了吧?” “是有点。”那边嘀咕了一句。 萧潇噗嗤一乐。 “你不行啊你,堂堂一个大明星,怎么连声谢谢都经不住。哦我知道了,粉丝看到你都是大喊'储豆豆我爱你',表白听多了,捧得忘乎所以了,碰到人跟你说谢谢,连个不客气都不知道回了。” “唉。”她轻轻一叹,欠儿欠儿的,“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储行一哼:“你就贫吧你,我跟你说个事你就贫不起来了。” 萧潇眼睑莫名一颤,预感到什么。 “哦,那就别说了。”说着,就要挂断。 “不行我一定要说我哥回国了——!”一口气不带停,储行生怕她掐断,不带喘气地立刻脱口。 萧潇头微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纹丝不动。 “而且,你这件事他也已经知道了。”储行似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潇潇。” 没有声音,就像那边其实并没有人一样。但储行听到汽车行驶的车笛,他没问她在哪里,也没问她还有没有在听。 “你,还喜欢我哥么?”
第37章 喜欢么? 她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强行安慰自己灌输的想法:一切都会变淡,包括此时的喜欢。 一语成谶。 快要八年了,谁还会执着于年少时求而不得的感情呢。 站在夜间空茫茫的人行道,头上是又生出绿意的梧桐树冠。这样的街道,她从小到大走过无数遍,与储银相识的两个月也两点一线地来回踏足。树依然还在,可回首往昔,却早已没了那份渴求他也喜欢自己的执念。 离开宠物店回家,钥匙插.进去就发现不对,没有反锁,说明里面有人。 一开门,萧遥坐在布艺沙发,闻声把头抬起。 萧潇租住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地段不错,出行方便,因为过于陈旧,租金相较于其他小区的一室一厅勉强算得上便宜。 她一个人住,有时萧遥会过来打地铺。 萧遥大学读的美院,还是不太爱说话,人际交往不算完全被动,可也不主动,很多机会都流失了。两年前,萧潇征得他同意,注册一个微博账号,用来贴出他的漫画原稿。不出所料,经过她的大号一宣传,连载的漫画故事很快吸引受众,以不可估量的增长趋势火速圈粉,不仅出了漫画集,而且还一连卖出两本动漫版权。 萧潇的一个梦想就是,萧遥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其他不喜欢的、不会的,她都能够独当一面替他完成。很幸运,她做到了。 可惜一来她朝九晚五,三餐不定,照顾不了他的饮食起居,不太放心他跟自己住;二来爷爷年纪大了,又坚持住在那栋比这片筒子楼还古老的公寓大楼不肯回去,他们同住,相互为伴,比陪她好。 房子虽小,五脏俱全,萧潇将屋里屋外装扮得舒适又精致。 她走过去,赤脚踩上茶几下方的地毯,盘腿坐他眼皮底下。 “什么时候来的?” 萧遥一双清黑的眼睛注视她,从沙发上下来,也坐到地毯上。 萧潇转过来,与他面对面,活像两个带发修行的打坐小僧。 “看到微博了?”萧潇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担心我。” 萧遥不置一词,萧潇被他盯久了,那种源自双胞胎的奇妙感应慢慢涌上心头。 “我今天——”萧遥开口,又顿住。 “见到他了?”萧潇了然状,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地接住话茬。 萧遥挑眉,那是他意外的反应,不过很快便消散,他点头,“在储爷爷家里。爷爷去下棋,没带手机,我下楼喊他回家吃饭。” “哦。” 萧潇百无聊赖地伸手从茶几上取过一盒奶糖,倒出一颗放嘴里嚼。糖是萧遥买的,搁平时,她不会感兴趣。 萧遥静静看她,头低下,又慢慢轻抬,就像刚刚经过一番谨慎的思考。 “他管我问了你的住址,我告诉他了。” “……咳,咳咳。”萧潇吃个糖,被口水呛住。 萧遥起身给她倒半杯热水,拧开冰箱里拿出的一瓶矿泉水,兑温。 萧潇喝两口,嗓子还是有点难受,她捂着脖子,清清喉咙。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同意。” 萧潇摇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手里的杯子,水波晃动,眼前一花,突然陷入一阵恍惚。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萧遥坐回布艺沙发,上身微微前倾,学着记忆中某个人的动作,揉了揉萧潇的头。 “我很笨,帮不到你。我想,你难过的时候,应该会需要他。” 多年下来,他摸头的动作已由笨拙转为熟练。 “笨蛋,你还真是个笨蛋。”之前都没生气,这会儿萧潇反倒气笑了,反手弹了他一下,“别说我不难过,就算我现在深受打击,饱受煎熬,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会需要他。物是人非了啊傻瓜。” 萧遥抿唇不言,他的眼神告诉她,她说得都是鬼话。 这一认知,让她的心情一瞬间跌入谷底,想原地蹦两下都使不出力气。 洗漱后熄灯睡觉。 萧遥在床下睁眼呼吸,她在床上睁眼呼吸。 “潇潇。” “嗯?” “你也是笨蛋。” “爷爷和储爷爷的关系都没有受影响,你们明明也可以。” 萧潇的心不受一丝动摇。 “那你有没有想过,哪天爸爸和储老师结婚了,妈妈会是什么反应。” 萧遥不语。两家走得很近,且,储佳韫至今未婚,萧诚也尚未再婚。 “我和他没可能的,妈妈不会同意。” 好一会,久到萧潇以为他睡着了,他忽然轻声道:“我说的,只是做朋友。” 轰隆一声,萧潇的大脑再也无法平静。 ——你,还喜欢我哥吗? 耳边不断回响起储行在电话中的询问。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有病吧你,别以为知道我当年喜欢过你哥就可以胡说八道,早八百年前的事,他不都拒绝我了,我干嘛还喜欢他。” “那你躲什么啊?不喜欢你还躲,好歹交情不错,至少也可以做朋友吧。”储行是这样说的。 “我怕我又喜欢他啊。老了老了,脸皮没从前那么厚了,万一又看上他,你帮我追啊?” 这是玩笑话,正常人都听得懂。可储行偏就理所当然地回:“你这不废话,我肯定义不容辞啊。” 她一愣,心下乱晃,说了声“你病得不轻”,把电话给挂了。 萧潇认识储行,也是在那栋承载着丰盛记忆的公寓大楼。 储银走后,秦越的疑心病不减反增,萧诚每回接送儿女都会遭到她的冷嘲热讽,夫妻关系日益紧张,争吵不断。 一日,秦越结束演出,提前归国,到家后已是晚十点,一进屋,家里小保姆赤身裸.体躺在她的浴缸里泡澡,秦越浑身血液凝固,尖叫着想到所有不堪入目的苟且行为。 萧诚听闻声音从书房赶到现场,小保姆慌张着衣,他狠狠一怔,急忙转身退了出去,无论他如何解释秦越都不肯相信,给了小保姆两大耳光后,直接将人赶走,拖着门口的行李箱,甩下两个字:离婚。 那年,萧潇正值高三,出人意料的是,秦越在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选择上,倾向了她。 正是这个变故,彻底粉碎了她想要悄悄报名艺考的计划。那时国内没有声音设计专业,只有研究方向还算吻合的录音系可以报考,而录音系又只招收艺术生,萧潇别无他法,只能走艺考之路。 什么都还没提上日程,家庭巨变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搬出公寓大楼,被秦越带去临时租住的地方。每天上下学自己坐地铁挤公交,只有中午被允许回公寓大楼吃午饭,晚上回来经常会看到一个发疯的酒鬼一滩烂泥地伏倒在矮几,嘴里不断叫嚷萧诚的名字,气急败坏拍打桌面,咒骂他对不起自己。 一开始她还会上前关心她劝解她,直到某一天,秦越又喝醉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诡异地盯着她,湿濡的右手掌轻一下重一下地拍她的左脸,眼神迷离地说: “潇潇,你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把你带出来吗?傻孩子,你绝对绝对不能做第二个储佳韫,绝对不能。那孩子没安好心,他在替他姑姑报复萧家呢。” “妈妈,妈妈你喝多了……” 萧潇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她想逃,但她又不知该往哪里逃。 “我没喝多——!” 秦越身体一扭,往上呼啦两下手,头摇摇晃晃,笑得瘆人。 “我跟你爸谈恋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还和储佳韫好过,我要是知道,她是我大学同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照顾她感受,离你爸远远的。她什么都不说,他们谁都不说,把我一个人当傻子,我还兴冲冲给她介绍朋友认识。我怎么这么傻,婚前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婚后这么多年才知道他们居然还是邻居。” “潇潇,潇潇……” 秦越慌慌张张抓住她的手,“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求你比我幸福,遥遥是男孩子,感情上就算受点挫折也没多少损失,你不一样,女孩子的青春很有限,你不能被诱惑,不能学储佳韫死脑筋挂在一棵树上,那个叫储银的孩子不适合你,答应妈妈,答应妈妈远离他,他给不了你将来的幸福。” 萧潇哭着摇头,眼泪哗哗往下掉。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早在一年多前储银离开时,她就已经接受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未来。可接受是一回事,被家人反复强调又是另一回事。那个时候,她连朝着他的梦想努力这个唯一的心愿都再也无法实现。秦越当时的脆弱,致使她不忍心欺瞒她参加艺考。 迷迷糊糊中,这天晚上萧潇做了一个梦。 梦中场景是储家那间储银曾经居住过的次卧。尘埃在阳光的照射下乱舞,一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经久不衰的苏州河。 储行童星出道,年幼时在一部家喻户晓的美剧里饰演男女主角小儿子的亚裔同学,十多岁又在两部好莱坞电影里露过脸,被国内娱乐公司看中,签约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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