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那会儿,还未成年,萧潇刚高考结束,储母丢下储父和大儿子,一心只想把他巴望出头。用储行后来混不吝的话说就是:恩格斯曾说“庸人把唯物主义理解为贪吃、酗酒、娱乐、肉.欲、虚荣、爱财、吝啬、贪婪、牟利、投机,简言之,即他本人暗中迷恋的一切龌龊行为”,不好意思,我呢就是个庸人,我老爹老娘在我眼里就是典型的金钱为上,他们不放过任何捞钱的机会,哪怕他们已经足够有钱。我是不会和他们唱反调的,我比我哥想得开,毕竟储蓄银行里我占了他一个大便宜,没倒霉催地把储银的名字先占了。再说,能够回国发展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是不知道华人在好莱坞闯荡有多难。 在好莱坞生存艰难的储行回国后顺风顺水,不仅在第二年成功考入北电表演班,而且还凭借乖巧帅气的外型和富有灵气的演技获得名导青睐,电影资源在同期成名的小生里公认得好。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刚回国不久,戴副墨镜和鸭舌帽, T恤上的图案是暗黑的骷髅头,穿着破洞裤,手上戒指多得能闪瞎眼。萧潇在公寓大楼的电梯里乍一眼看见他,第一感觉是,这小子可真白,第二感觉,露在外的下颌骨和嘴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也只是偷看了一眼,孰料,就被抓个现行。 两人都扭头看着对方,电梯一层层往上,到三楼,停住,自动划开门。 谁也没有说话,储行转过脸,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抄着口袋迈步出去。 一只脚踏出电梯,他又倏地回头,捏着墨镜腿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狭长清澈的丹凤眼,帽檐下能看见一撮儿黄毛。 其实瞬息而过的那一秒钟,萧潇通过熟悉感,通过楼层,有在猜他是不是储家人。 还没来得及下结论,就见他微一掀唇。 “楼上的?” 口音,生涩的口音。 心跳得厉害,她拳头捏紧。 储行眼风往她手上一扫,摘下墨镜,笑容灿烂。 “你好,我是储行,储蓄银行的储行。” 萧潇当时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让储行后来笑话了整整一年。在听到他自我介绍后,她像遇到瘟疫,一个箭步到控制板前,使劲戳关门按钮。 “不至于吧?你怕我?” 她不理,眼睛瞪他的鞋。 “把脚挪开。” 墨镜别在T恤领,储行慢条斯理地长手一捞,攥住她手腕,“来来来,你跟我来。” “干什么你。”萧潇拧着胳膊,要把他手松开。 “不干什么,你来就是。” “不去,你松手!”萧潇扒住墙不放。 储行眯缝眼打量她,“我哥又不在,你跟我紧张什么。” 萧潇一跑神,被储行轻轻松松从电梯间拖到储家门外。 他咚咚咚敲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萧潇额发被汗液打湿,紧蹙着眉。 “谁啊?”屋里传来一声粗犷的询问。 储行没搭理她的问话,朗声回:“老储,是我!” “小兔崽子。”储林生趿拉着拖鞋把门打开,正要教训他,望见他旁边的萧潇,愣了愣,“小黄丫头?” 萧潇硬着头皮微笑:“储爷爷。” “老储你让让,我们还有事。”储行继续拖着萧潇,越过储林生,径直往卧房走。 储林生在身后一吼:“兔崽子,没大没小,信不信老子一通电话打过去让人来揍你。” 储行一只手朝上挥了挥,浑不在意:“打吧打吧,顺便告诉他,小姐姐很可爱,我要撬他墙脚。” “兔崽子。”储林生气得哼笑一声。 那天的场景和梦中出现的画面如出一辙,也是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她只来过这个房间一回,是在储银喝醉的那晚。 迎着舞动的细小尘埃,走到窗户和床之间,一低头,好像就能看到他们席地而坐脸贴脸说话的样子。 “小爷我上个月回来,在这里住了几天。” 梦里突然走出储行,他停在墙边的书架前,指节在阳光下如玉般通透,像在弹琴,由右至左跳过一个个书脊。 “无聊啊,真的很无聊,闲着没事随便找了本书。” 指尖一定,像是在做演示,将一本蓝色星空封面的书籍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我问过老储,屋里这些书都是我哥留下的。我哥这家伙,无趣,真是无趣。不是地理就是历史,要么是什么文化传承,饮食风俗,随便给我放本小说也好啊,国内的网络小说就很不错。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同学,特别喜欢在英化站上看中国玄幻小说——” “所以你现在又无聊了?找我过来听你扯淡?”萧潇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储行目光定在她脸上,撇嘴摇了摇头。 “你看你这急性子,重点不是来了么。”他举着手里的译本晃了晃。 阳光直射.进来,将封面笼罩上一层白光,看不太清。 萧潇劈手一夺,一张纸片从书页间掉落,轻飘飘落地。 她没在意,视线全被书名吸引。是她最喜欢的《小王子》。 版本不同,她才没能认出。 看了看封面,又抬眼狐疑地睇向他。 “什么意思?” 储行漂亮的唇形努了努,语气里含着满满的诱惑力:“喏。” 萧潇低头,黄色便签纸在没有一丝杂物的地板上尤为突出。 弯腰捡起,指腹摩挲纸面,她眼神定住。 其实她没有见过储银的笔迹。可纸上字迹工整,一笔一划的正楷,让她想起小时候临摹字帖时的基础练字。 上面写的几行话也够不上文采,有点像网上流行的三行情书,只不过他多写了一行。 歪头耸肩的你很可爱 脸红害羞的你也很可爱 挥手喊我名字的你眼睛里有星星 时常克制不住想要吻你 巴掌大小的纸面正下方,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手写英文,比汉字写得飘逸多了,萧潇在看到那四行字时心早已乱了,她不敢贸然断定就是他,也不敢细想究竟是写给谁,心慌意乱地辨认了许久才回过神,再然后泛起涟漪的心湖再无法恢复如初,湖水涨潮,转瞬将她吞没。 那不是英文,而是四个简单的字母组成的汉语拼音。 —— xiao. 恣意流畅的笔锋,很像是信手涂鸦。 最前面还有个小小的爱心。 储行:“你翻过来,还有背面。” 指尖一翻。 这面有两行字,黄色纸面上字迹明显进步了很多,有了俊逸的笔锋。 人的欲念到达顶点,终将覆水难收。 十八岁那年,我在欲念中挣扎。
第38章 一大早,萧潇在给萧遥做早餐的过程中,抽空搜了下手机。 她想看看周公解梦里如何解释为什么会梦见以往发生的事。她没有刻意去回想过,可梦里的细枝末节却恍如昨日重现。 搜索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有些烦躁地咬着拇指,背靠流理台,发了会呆。 今天是周一,该去上班了。 萧潇按时按点出现在公司,迎着格子间里齐刷刷打量她的视线,目不斜视,敲响经理的办公室玻璃门。 “进来。” 简单两个字,声音里的沉闷清晰可辨,情绪糟糕。 门推开,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是她,一瞬间起身,“萧潇。” 萧潇没吭,门就这么敞开着,任由佯装经过的那些人随意窥探。 “把你牵扯进我的家务事非常抱歉,这两天你电话打不通,给你发短信你也不回,我差点——” 后面的话咽回去,像是突然受到某种阻力,不便出口。 萧潇漫不经心地回头,和门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撞上。 猛然被发现,后者肩膀一缩,快速消失。 没了阻力,原本撑桌而立的人绕桌而出,预备前去关门。 “你是想把舆论坐实吗?”萧潇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脚步定住,经理单手按在桌角,睨眼看她。 萧潇吹了吹手指上的不明颗粒,眼角轻掀,扫向他。 “我行的端坐的正,谁想看就看,偷偷拍照传网上我也无所谓。” 声音不高不低,走廊外面但凡离得近的,都能听到。 经理挑眉,根本不用浪费时间思考,他很聪明地抓住机会,语气歉然,心痛又无奈:“这事我会负责澄清,我太太为了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诬陷我婚内出轨,她实在太天真了,子虚乌有的事不是随便可以捏造的。” 萧潇笑笑,垂下眸子,隐藏不屑,再抬起时,耸耸肩,“ OK ,经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事我暂时可以不追究,如果你太太不在微博公开道歉,继续造谣诽谤,我不保证一定不会报警。” 经理顿住几秒,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她。从她进办公室到现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冷冰冰得带着刺。他这才意识到,她把他也视为阶级敌人了。 他想说两句,萧潇一脸无畏,“当然,我也会请律师——告你太太诽谤。” 后六个字咬字很轻,眼神倨傲,一副“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们”的万物不可侵犯。 “不是萧潇——”经理双手求和般在空气中往下压了压。 “这是我的辞职信,你不再是我的上司,我也就不用再怕你,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的。” 信封甩上桌,转身直接走人。他想说什么,她不想听。 步子迈得正义凛然,回到自己的工作位置上收拾东西。 玩得好的三个同事不约而同凑上来。 “我们在外面可都听见了,干得漂亮啊小妞儿。”有点娘娘腔的小美哥拍拍她肩膀。 “对对对太帅了,谁还不是小公主,凭什么要受这份气啊。要我说你早该辞职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跟吴经理真好上了,也就我们清楚你躲他还来不及,根本就不愿搭理他。”和她同期来的小贝压着嗓子说。 “哎哎哎,吴经理真和他老婆闹离婚呢啊?乖乖,萧潇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了你啊?”八卦女老姚在她耳边展开无限想象。 萧潇不理她,警告地轻瞥她一眼。 老姚识趣,装模作样望天。 小美哥眼皮一翻,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一辞职不就刚好落人话柄了么,身正不怕影子歪,传出去万一说你心虚呢?” “既然身正,又有什么好怕的。”东西收拾差不多了,萧潇抱着纸箱,目光往四周一扫,偷觑她的视线一溜烟缩了回去。萧潇唇角不可见地微微一倾,就算他老婆不说,也有人会按耐不住跳出来。 没关系,她不在乎。 单脚跨出半步,转身面向他们仨,微笑。 “本仙女走了。回头请诸位大仙喝酒吃肉,我们私下再聚。” 小贝嘟唇,哼哼两声,过来抱抱她,“萧潇,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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