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的外套是豆绿色的,里面的打底裙是淡绿色的,你离开的路,很快就被两侧的雪重新填埋。我在雪地,等你去而复返。” 见她不再吃,祁清淮把那碗吊梨汤放她面前,“如果那天没有你,我可能根本等不到你妈妈对我进行心理干预。你那场高烧,是因为把外套给了我,单衣穿梭深雪导致的。” 姜糖怎么都没想到,当初何知梦一句玩笑“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是你吧”,成真时,她第一反应是窝火。 她搬救兵救过他,她忘了,可他明明记得,回头看看结婚那四年,姜糖无比有底气,“那你还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 看看,一点觉悟都没有! 姜糖气得握拳在空中挥舞作势要揍他。 她气呼呼的样子格外招人,祁清淮好整以暇摊开手,“以身相许,你要什么,我有哪次没照办?”他略停顿,声音压沉,带着几分追悔,“除了和感情有关的事情。” 好像的确如此…… 姜糖不占理只两秒,立即又理直气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怎么说?你都忘了。” 好像的确缺个合适的时机…… 知他说少做多,姜糖搁下调羹,心里仍止不住怪他,“不吃了不吃了。” 她往后一靠,装模装样刷起手机。 祁清淮静静瞧她一会,到底什么都没说,自然地将她桌板上的东西移到自己面前。 姜糖点开短视频app,很应景,第一个视频便是雪压弯的竹子,在被人抖落沉重的雪后,拔地而起的画面。 笔挺葱绿的翠竹,在漫天大雪中,抖擞重现英姿。 姜糖瞧得入迷,仿佛由这竹子看到了某人。 视频反复播放了几遍,她点进评论区。 其中一条耐人寻味的评论是「可如果一直是冬天,这竹子一直遇不到这个贵人……」 紧跟着的回复是「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平静的心湖投掷进一枚细石。 泛起的圈圈涟漪缓慢扩大,消散。 完全不敢想,如果当时…… 姜糖心疼地看向身旁人,结果发现他正在吃她剩下的“残羹冷炙”,甚至连餐具都是她刚用过的。 一点适应障碍也没有,持勺执筷,动作相当赏心悦目。 反倒把她看得脸红心跳的。 察觉她的目光,他扫过来,迎上她的,很理所当然地说,“我也还 没吃饭。” 姜糖一噎,不太自在地假装看窗外,“那、那你不早说。” 她那么善良体贴,早说她一定会提前分一份给他。 约莫觉得亏待他,没几秒,姜糖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太了解她,尽管她没明确表现,祁清淮还是轻松捕捉她那点小别扭和真正的重点。 “吻都接过,还在乎这个?” 他的淡定放大她的大惊小怪,姜糖压下想夺门而出的冲动,她强迫自己在车里多待一会,才尽可能自然地在下车前怼一句,“我回去了,你慢慢吃!” 然而这种自然没坚持多久,在祁清淮跟着下车那秒,高跟鞋走得如履平地的姜女士崴了下脚。 幸亏只有三厘米,她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大步向前。 没走两步,再次崴脚。 “……” 姜糖站稳,恶狠狠回头,冲要上前不上前的男人算账,“祁平阔!你买的鞋质量真的越来越差!” “你等一下。”他说完,矮身进车里,人再出来,手上多了双平底鞋。 姜糖一动不动,直盯着他走近,蹲下,把那双平底鞋放她脚前的空地。 “我不要穿平底鞋!”她也是有她的小脾气的好吧。 穿上高跟鞋,她身高刚好一六三,一六三一六三,粤语谐音“一路生”,不止听着吉利,更形象地表达了她对长到一米七的美好愿景。 人可摔,鞋不可换。 得亏这边不常有人来。 两人一站一蹲僵持数秒,姜糖心里想的是看看谁能磨过谁。 谁知道祁清淮直接圈住她脚踝。 她明明穿着连袜光腿神器,但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持续熨烫她脚踝那一圈皮肤。 姜糖敏感地一哆嗦,脸上瞬间荡出红晕。 她羞耻地挣了挣,某人瞧着没用太大力,但实际牢牢锁着她,完全是她不换他就不松手。 “你不脱下来,我没证据,怎么帮你找他们算账,嗯?”深晦她的心思,祁清淮又说,“你不必对身高过分在意,健康最重要,我觉得你这个身高就很好。” 姜糖撅撅嘴,依旧不肯。 祁清淮耐心哄劝,“三厘米没人看得出来,你咬死你是一六三,谁敢真拿尺子量你?” 姜糖被逗笑,抬手连拍几下他的肩膀,总算配合抬高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坏!” 祁清淮扯扯唇,不躲不驳,任她挠痒式的点打落身上,低头仔细帮她脱鞋。 她一手搭在他肩上维持平衡,一边“监工”一边碎碎念,“其实也不用真找他们算账,可能就是鞋子穿久了,我换、换一双就好。” “嗯。” 冬季的昼短夜长未彻底更迭,彼时夜幕低垂,橘黄的老路灯拓下两人的影子。 姜糖瞅瞅男人头顶的发旋,又瞅瞅地面那个他“臣服”的影子,心一下子柔软得不像话,她不自觉抚上男人的脑袋。 老虎和猫猫虽然同属猫科动物,可摸猫猫脑袋和摸老虎脑袋的感觉天壤之别。 猫猫脑袋柔软可爱。 老虎脑袋厚实威武,手挨上去的那一刻,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两者力量感的悬殊。 姜糖抓揉祁清淮头发时感觉同后者。 她听见自己内心惊叹。 原来男人的脑袋摸起来是这样的。 太好摸太上瘾了吧呜呜呜……
第45章 紫玉兰花想摘就摘吧 姜糖的手来回在男人的发间拨弄。 爱不释手地薅了几回。 “感觉怎么样?”祁清淮将她换下来的鞋并提到一旁,虚扶着她的腰,抬头问。 姜糖踩了踩,像只吃饱了更难伺候的猫,“真踏实。” 祁清淮笑了下,勾着她的高跟鞋起身。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她戳戳他肩膀,话没头没尾的,隐约有几分故意为难他的意思,“你自己去找我哥哥把事情处理好。” 她不说祁清淮本来也打算当面去会会姜逢。 “正等他见我。” 数千公里外的港区。 一天都没听到好消息的姜逢头痛地揉揉酸胀的双目,发现早该离开的陈就仍立在原处。 他压着不耐,“还有什么事?” 陈就倍感压力,但也不敢不报,“京市祁家那位想见您,约了您周三早上十一点三十分到十二点的时间。” 话落,办公间内温度骤降。 翻腾的乌云遍布男人清俊的五官。 陈就频频打量自家上司,良久没等到男人指示,他大胆试探,“要不我继续替您回绝?” 迟迟不作反应的男人冷呵出一声,微垂的眼睑缓慢抬高,“为什么要回绝?既然他那么想见我,那就让他梦想成真。” - 自打京一医人流归入妇科,姜糖最不喜欢的排班就是门诊手术。 人流患者日趋年轻化,与避孕知识认识不全面、性教育缺乏有很大关系,因此术后患者教育便尤为重要。 重复的内容,总归她们说再多,许多患者也左耳进右耳出,加上门诊工作负荷的增加,久而久之,不少医生简单交代一些术后注意事项,余下的就都打印出来人手一份交由她们自行阅读。 许多同行眼里吃力不讨好的活,姜糖总是不厌其烦地叮嘱。 那日,姜糖提纲挈领地和术后患者做完宣教,刚准备核对下一个患者的信息,感应门外突然传来谩骂和歇斯里底的痛斥声。 姜糖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老妇女正不断指责身旁的女孩子,话难听至极,“你个扫把星,天天勾引我儿子,不到三个月又怀,我们家早晚要被你害死!” “养你一个闲人不够,还想多生一个拖垮我们家!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坏!” 一时之间,老妇人尖大的嗓门把里里外外几圈等候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边儿瞧着像是老妇人儿子的男人却事不关己地冷眼看着母亲把女孩子逼到角落。 而女孩子始终闷头不语,对泼辣妇人的辱骂照单全收。 以女孩子为中心,从内向外,相熟或不相熟的,或站或坐,那么多人,顷刻安静下来的空间越发显得她孤立无援。 姜糖隐约觉得这女孩子有些眼熟,从她身边路过的护士惋惜道,“老熟人了,才二十岁,孕4产0,去年八月怀孕二十六周引产,娩出一死胎女婴,十二月来打过胎,现在又来了,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听说那男的离过婚,有个十二岁的孩子。我看大月份引产那个女婴,是男的一家子用了什么不法手段知道了性别不要的。感觉那女孩就是被骗了。” 护士摇摇头,“那女孩子长得不差,可惜脸上那么大块鲜红斑痣。” 鲜红斑痣。 脑海中有什么一晃而过。 姜糖脚才前迈一步,护士就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老的一看就不好对付,小心别惹自己一身骚。” 姜糖当然知道。 这时,门外的老妇人又骂骂咧咧,“只有八百,多的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处理不掉你要死就死外面。” “这什么破医院,打个胎麻药那么贵,指不定是看我们乡下人不懂乱收费!挣那么多黑心钱留着死了花!” “一个人流忍忍不就过去了?当年我们生孩子都在家里自己生,血哗哗流也没见死人!就你们这辈人矜贵!” “阿婆,医院禁止喧哗,有什么矛盾麻烦先在外面解决。”听不过去,姜糖没什么感情地喝止老妇人,接着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低眉顺眼的女孩,可语气明显柔和许多,“你的检查单,全部给我,然后跟我进来。” 女孩双手把攥皱的纸张递给姜糖,姜糖眼神微一暗,示意女孩先进去,她回头朝外面的母子说,“我们医院所有收费都是按规定来的,透明公开,一视同仁,如果你们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致电卫生行政部门投诉。” 咄咄逼人的老妇人大约是被姜糖的架势唬到,见丢了面子,她梗着脖子嘴硬咒骂几句,感应门一关,立即灰头土脸地拽着儿子离开,彻底不管进了手术室的女孩。 那女孩全程佝偻着背,畏畏缩缩不说话,姜糖怕多说让她不自在,也没多问。 手术完毕,姜糖才提醒,“他们走了,你叫你家里人或者朋友来照顾你一下。还有,你还那么年轻,你的子。宫内膜已经快和纸一样薄,如果不想要,那就做好避孕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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